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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4 07:24:19
作者: 徐萌
1945年8月15日。夜晚時分,巡街道的人打著梆子開始吆喝:「各家各戶關門關窗,熄滅火燭!小心不要大意啦!」
聲音過處,一支支蠟燭熄滅了。
顧玉秀把裡間外間的蠟燭一一熄滅了。
周家院子一片安靜。巡街的人敲著梆子,敲響九下。
突然,遠處傳出一陣嘈雜的聲音,噢,噢!然後是像雷聲閃過一樣的聲音,顧玉秀聽了一下,有些疑惑,急忙衝出屋子來到院子裡仔細地聽:「怎麼回事兒?日本飛機又來了?」又抬頭困惑地看著天空:「沒拉警報,也沒掛氣球哇!」說著往院外走去。
她一拉開大門,就看到街面上到處是人,人們的互相詢問著:「到底怎麼回事兒?是不是日本飛機又來了?」
遠處的聲音越來越響,如雷鳴,接著,人們看到遠處的山坡上,一條火把組成的長龍,在向這邊遊動。人們驚奇地:「看,火,火,山上著火了,這是什麼飛機?這是什麼炸彈?怎麼沒聽見爆炸?」有人在喊:「趕快到防空洞躲一躲吧!」有人在奔跑,顧玉秀急忙往家的方向走。
突然,雨婷從街角跑過來,邊跑邊用哭著的聲音在喊:「所有的人都出來啊,日本人投降了,日本人投降了!我們勝利了,勝利了!」
街道上所有的人一瞬間像定格一樣看著雨婷。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用了最後一絲力氣說:「我剛從山上跑下來。日本投降了,我們勝利了!」
人們一下子圍上去,七嘴八舌地問:「誰說的?哪兒來的消息?是真的嗎?」顧玉秀衝過來,擠到雨婷面前:「孩子,別急,慢慢說!」
雨婷看到顧玉秀,疲憊地一笑:「媽,日本投降了,我們勝利了!」
街邊上,一隊打著火把的隊伍正走過來,邊跑邊喊:「我們勝利了!日本人投降了!」
街道上的人們驚喜地看著隊伍走過,齊聲叫著:「原來是真的!原來是真的!」立刻有人追了過去,也有人抓起火把就往外跑。顧玉秀拉起雨婷向家走去。
顧玉秀和雨婷剛一進院,周祖康正從屋裡走出來。
顧玉秀呆呆地看著周祖康,好一會兒,說了句:「他爹,我們贏了!日本人投降了!」
周祖康眼淚在眼眶裡轉了好久好久,終於流了下來。
顧玉秀衝進堂屋,那間擺滿牌位的屋子,把牌位前的油燈一一點了起來,行了大禮,然後跪在地上:「孩子們,我們勝利了,我替你們看到了。現在是晚上,可是天是亮的,因為,慶祝勝利的火把把天空都照亮了!大家都在哭,可是是因為高興!娃們,你們都可以安息了,你們安息吧!」
在她身後,周祖康和雨婷淚流滿面,但是都露出了笑容。
顧玉秀扶著周祖康到街上看熱鬧。街道上,無數的火把,無數的人群,人們唱著,跳著,哭著,打著火把,繞著火圈,舞成了一條火龍。
顧玉秀問周祖康:「他爹,你說,我們那些娃兒們,現在都在幹啥?要是他們還活著,現在會咋樣?」
周祖康老淚縱橫:「在笑!他們一定在笑!」
顧玉秀也流下了熱淚:「對,在笑,一定在笑!我們勝利了!他們怎麼能不笑呢?」
周祖康拉著顧玉秀的手,眼淚縱橫:「所以,我們也要笑!一定要笑!全中國的人,全重慶的人,沒有人比我們家更有資格笑了!不,是全中國的人都有資格笑!那些該死的日本人才應該哭!」
熱鬧的街上嘈雜的聲音漸漸淹沒顧玉秀和周祖康的聲音,也淹沒了他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