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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4 07:18:33 作者: 徐萌

  李記診所前,項南方的車在診所前停了下來。司機和項南方下了車,將敏柔抬下了車。院子裡衝出幾位護士,一塊將敏柔抬進屋裡,隨後,一輛黃包車也停在了院門口,林老闆背著朱今墨下了車,朱今墨打扮成了傷員,進了門。

  朱今墨一進門,一眼看見敏柔躺在床上,大吃一驚,再看到項南方,更是驚訝,隨即衝過來問:「她怎麼了?她怎麼了?」他的表情很嚇人,暴躁衝動得像頭髮怒的獅子,又拔出了槍問:「誰幹的?誰?誰?」

  項南方一臉歉意:「我不小心撞上了她!」

  朱今墨痛心地閉上眼睛,一拳打在牆上:「怎麼會這樣!」他原地轉了好幾圈。李大夫急忙走過來,拉開了朱今墨,把門關上,拉開帘子。

  李大夫領著朱今墨上了樓,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說了句:「人已經來了!」帶他進了一個房間,項南方坐在裡面。朱今墨看見項南方,轉身就要往外走,項南方叫住了他:「今墨!」

  朱今墨回頭。

  項南方伸出了手:「想不到,上海來的人就是你!」朱今墨震驚:「你是?」

  李大夫坐下來:「他是南方局的代表,我們現在開會吧!」

  項南方笑了一下,伸出手,朱今墨遲疑了一下,也把手伸了出去,兩人握手。項南方關切地說:「今墨,說說你的情況吧!」

  朱今墨急忙把代老闆讓他去香港的事通報了。項南方告訴朱今墨,他已經知道了,並告訴朱今墨,他已經收到了老胡的情報:汪精衛的出走,讓蔣介石很生氣,他命令代老闆派人去河內刺汪精衛。他們從全國各特務站調集了一大批高手,有的已經先期到了香港。經過老胡在軍統內部的動作,代老闆想讓朱今墨出馬。

  

  朱今墨恍然大悟:「怪不得今天李其洋突然對我客氣起來!」

  項南方告訴朱今墨,去河內的人已經過去好幾批,但是,河內是法屬殖民地,任何人進入不能帶槍,如果行動失利,也沒辦法引渡,所以困難重重。

  朱今墨眼神立刻變得鋒利起來,每當要執行重大任務,他都會變得興奮、躁動。很快,他又有了疑問。他告訴項南方,李其洋堅持說要派人跟他一起去香港,說是為了他的安全,這讓他十分困惑。

  兩人一塊分析,項南方猜測情況有兩種,一是李其洋截留了電報的部分內容,沒有告訴朱今墨實情,還有一種可能是,他並不清楚這次行動的任務。

  朱今墨突然有所感覺,感覺到李其洋似乎另有目的,他會不會是汪的人呢?項南方也認為汪精衛的出走並不是偶然的,他在黨派內部還是有相當的影響力,並不能排除這一次去的人抱著不同的目的。

  朱今墨心頭一沉,知道自己面臨的情況可能會很複雜。

  項南方握住朱今墨的手,請他一定多保重:這一次,只能靠他自己,別人都幫不上忙。

  朱今墨也知道自己肩上的擔子太重了,兩人緊緊握手。認識了這麼多年,頭一次以新的身份相見,這讓他們心裡都有一種奇妙的激動和奇妙的不適應。項南方讓朱今墨再去看看敏柔,於是兩人一塊兒走進了診室。

  敏柔在床上熟睡著。李大夫告訴朱今墨,敏柔傷得不重,沒有什麼外傷,只是受了驚嚇,已經仔細檢查過了,剛才她好像要醒,怕她醒來後,情緒上會有反應,所以,又給她注射了些安眠的藥物。

  朱今墨一句話也沒有說,但眼裡全是心疼。

  項南方心裡充滿歉意,想對朱今墨說句什麼,又說不出。李大夫輕輕拉了項南方一下,兩人退了出去。

  屋裡只剩下朱今墨和敏柔。朱今墨坐在床邊看著熟睡的敏柔,眼裡充滿了溫柔,他輕輕撫摸著敏柔的臉。北平一別到今天,他奇蹟般地見到敏柔兩次,加上今天,是第三次,只有這一次,可以這樣近距離地看著她,撫摸她的臉,他是多麼渴望能安慰她,渴望告訴她他心裡是愛她的,可是她清醒的時候,他又不能說,而她現在睡著了,卻又聽不見。

  不知過了多久,項南方站到了朱今墨身後。朱今墨回頭,急忙起身,恢復了冷靜。他知道他應該走了。

  項南方有些為難地開口:「今墨,對不起,我現在是以朋友的身份跟你說話。我隱約知道,敏柔跟你,感情上有一些問題,但真的沒想到,竟然是這樣一種狀況。」

  朱今墨沉默了。他不習慣跟任何人討論自己的感情,尤其是敏柔。

  項南方遲疑了一下說:「也許,我不該這個時候跟你討論私人問題,可是,她真的非常痛苦,看來她對你誤解已經很深了。」他沉吟了一下:「不然,我們向老胡同志請求一下,跟她談談。以我對她的判斷,敏柔是一個非常正直的人,她應該能夠理解,而且,會對你,有幫助。」

  朱今墨看了項南方好一會,搖搖頭:「不,不用了,還是不要了!我就要走了,還是想想眼下怎麼安置她吧!」

  項南方驚訝的表情。

  朱今墨冷靜地說:「我走之前,她最好在我們控制之下,否則,我擔心她還會到處找我,鬧出什麼麻煩來!」

  項南方凝神注視了朱今墨好一會兒說:「好吧,你不用管了,我來安排吧!」他嘆了口氣:「我送她回家,告訴他們是我撞了她,請她家人好好照顧她。無論如何,我們得對她好一點!」

  朱今墨看著項南方好一會兒,再看著熟睡的敏柔,伸手摸摸她的臉,對項南方說了聲:「那就拜託你了!」說罷起身就往外走。他聲音有些喑啞,眼裡蓄滿了眼淚,可他不想讓人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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