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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個共產黨人參加國民黨部隊

2024-10-04 06:59:17 作者: 何蜀

  上海抗戰堅持到10月中旬時,中國軍隊即已傷亡過半,到10月底,已經不能支持。

  眼見中國軍隊在缺乏現代化武器和失去制空權的情況下以血肉之軀與敵人相拼,甚至成團成營的官兵殉國,傷亡十分慘重,經大本營副參謀長白崇禧等人向蔣介石再三苦諫,蔣介石才答應下達轉移命令。

  但是第二天,蔣介石又提出,九國公約國家將在比利時首都開會了,只要能在上海堅持下去,九國公約國家就可能對日本進行制裁。於是又下令返回原陣地。

  這時第一線部隊已在撤退途中,戰鬥激烈,撤退部隊無法擺脫敵人,更無法返回原陣地。有的又沒有接到返回命令繼續後撤。一片混亂。

  11月5日,日軍自上海杭州灣北岸金山衛偷襲登陸,妄圖截斷我軍後路。

  8日,第三戰區長官部終於下達全線轉移命令。

  11月初的上海街頭,到處擁擠著扶老攜幼的難民人群,馬路邊半空中照常懸掛著商店的減價招簾。滿載慰勞品、軍需品的卡車,「普善山莊掩埋隊」裝著各型棺材的卡車,擠滿乘客的電車,各自鳴響著喇叭。騎自行車的報童在人群車流中一邊穿行一邊高喊著:

  「東洋人吃敗仗哉!」

  

  文強這天乘汽車去虹口前線聯絡時,汽車在辣斐德路拋錨檢修。

  他正在一旁著急,忽然聽到馬路對面有一個聲音在喊: 「文大哥,汶萊之!」

  他先沒有注意,多喊了幾聲,他才恍然大悟,這是在叫他當年在四川從事中共地下工作時的化名!

  文強循聲望去,只見一個人向他奔來,這人面容消瘦,長發齊肩,留著鬍鬚,只穿了一身破爛的短衣短褲,腳上是一雙木板鞋。

  這人來到文強面前,十分激動地說:

  「萊之,我是老五呀!李老五……」

  文強這才認出來,原來他就是當年在四川一起從事地下革命工作,同生死共患難的中共四川省軍委秘書、特務隊長李覺鳴!

  原來,李覺鳴自1931年夏因不滿中共四川省委領導人給他的錯誤處分,與羅世文、程子健大吵一架後,離開四川跑到上海,向中共中央匯報了四川有關工作情況,但未談自己與省委的衝突,只要求去中央蘇區工作。雖然得到同意,但被要求暫留中央特科參加負責保衛和除奸行動的第三科工作。

  當時,中共四川省委曾給中央寫去報告,稱李覺鳴已被開除黨籍,「望勿與之發生關係」。但中央沒有理睬。

  後來,四川省委也知道了中央仍將李覺鳴留在特科工作,為此十分惱火。1933年2月16日,中共四川省委代表程子健在上海寫給中共中央的報告中,在對中央的「批評」一條中發出了這樣的抱怨:

  過去中央接受無四川省委介紹信的同志,如李覺民等已經被開除,來滬即生關係。

  就在程子健這個報告寫出兩個月多之後的1933年5月,李覺鳴奉命參加制裁國民黨上海公安局偵緝隊長曹清澄(原中共叛徒)的行動。任務完成後,不慎被法租界巡捕當場逮捕。

  他被引渡給國民黨當局後,受到嚴刑逼供,但他拒不承認是共產黨員,也不承認殺了人。儘管如此,仍被高等法院判處死刑。

  幸好他個子瘦小,被捕時又少報了幾歲年齡,只說才17歲,按當時刑法,非殺害直系親屬的未滿18歲者不判死刑。經中共地下組織聘請的律師嚴倫魁和李覺鳴當時的妻子鄭季渝大力活動,請來了上海大律師章士釗為其辯護,經向最高法院上訴,最後終於改判為無期徒刑。隨後又減刑為12年。

  八一三抗戰爆發後,李覺鳴所在的北新涇第二監獄處於前線,遭到日機轟炸。國民黨當局被迫放出囚犯到前線當民工,運炮彈,挖戰壕。

  幹了約兩個月後,李覺鳴因體力不支,又急於尋找中共組織,便趁著一次被押到後方運炮彈時,押送的班長會女友去了,他和幾個犯人趁機逃過蘇州河,進入上海城裡。

  流浪了幾天後,他見到街頭招生,便參加了由失學失業青年組成的滬南青年救亡團,主要作宣傳、募捐等工作。他以為在這樣的青年團體內一定容易找到中共組織。

  誰知過了不久,這個團體被收編為抗日別動隊,別動隊第四支隊隊長張鄴前來點驗,認出了李覺鳴。

  原來張鄴也曾是中共黨員,脫黨後投入了國民黨陣營。他知道李覺鳴的來歷,李覺鳴也給他談了自己的遭遇和找不到黨組織的苦惱。但張鄴仍擔心李覺鳴負有秘密使命,會在這支部隊裡為中共搞地下活動,便給了李覺鳴20元錢,將其禮送出隊。

  這天,李覺鳴正是在拿到這筆錢後,買了些東西,到馬斯南路監獄去看望幾個仍被關押著的共產黨人。探監出來,路過這裡,意外碰到了文強。

  文強真是喜出望外,緊緊摟住這個小兄弟,不禁熱淚盈眶。

  對這次路邊巧遇,他比上一次遇到袁國平還高興。因為李覺鳴是與他在四川多年共患難的戰友。脫離共產黨後,文強還時時在回憶當年的中共戰友時想到這個小兄弟。

  李覺鳴也激動得熱淚直流,幾乎要哭出聲來。

  這時汽車已經修好。文強趕緊安慰李覺鳴,給了他一張名片,叫他第二天到名片上的地點來見面再作長談。文強還掏出30元錢給他,要他洗澡理髮,買一套衣服鞋襪換了。

  李覺鳴滿心歡喜而去。

  第二天,李覺鳴來到三極電所,被傳達人員引上樓到了文強辦公室。文強先請他談了幾年來的情況,得知他曾被判死刑,差點作了槍下之鬼,真是感慨萬端。

  李覺鳴說完了自己的遭遇後,環顧四周,迫不及待地問道:

  「大哥的名片上是白軍的職務,是怎麼回事?是不是又打入這裡搞兵運?」

  文強聞言,先是一怔,繼而大笑起來:

  「老五呀,你真是被關得來不知冬夏春秋了。現在哪裡還有什麼白軍紅軍啊!」

  文強這才把自己如何受到中共四川省委錯誤處分而負氣出川,以後脫離了中共隊伍,又如何經廖宗澤介紹進入國民黨陣營的經過簡要說了一遍。

  李覺鳴聽了,愣了一下,竟抱頭大哭起來。

  李覺鳴哭了一陣,嗚咽著說:

  「大哥,我是一直把你跟李鳴珂一樣崇拜的人。想不到你也站到我們要打倒的國民黨一邊了……」

  文強拍拍他的肩膀勸道:

  「老五弟,你在獄中不了解外邊情形,現在大家都在對日本侵略軍作戰,打敗小日本是關係到民族存亡的大事,一切都為了抗日。我現在走上職業軍人的道路,能在這次抗戰中盡到愛國軍人的職責,感到十分光榮。」

  他又給李覺鳴談了一些有關國共實現第二次合作,共產黨已宣布放棄暴動政策、取消紅軍番號、改編為國民革命軍,服從政府軍委會統一領導等情況。他最後說:

  「你若是願意,就在我手下參加抗日工作。我們過去曾一起患難,是好朋友。我以身家性命擔保你。我相信你也不會加害於我。」

  文強說這後一句話,顯然是想到李覺鳴當過中共中央特科專事「鋤奸」的行動隊員,擔心他魯莽行事。

  李覺鳴嘆道:

  「大哥怎麼說這樣的話!我現在什麼關係都沒有了,一個流浪漢……你說的,我一時難以答覆,容我再考慮考慮。」

  過了兩天,李覺鳴來找到文強,說他已想通了,一時找不到中共組織,決定先跟文強一起工作,等到抗戰勝利後再回共產黨里去。他慎重說明道:

  「我早已沒有了共產黨的組織關係,到你這裡工作,不能搞自首登報聲明那一套,對過去作的事,我也不能寫悔過書。」

  文強哈哈大笑道:

  「國共合作了,抗日一家,哪裡還要寫什麼悔過書!我也沒有寫過什麼悔過書啊!」

  於是,文強便發表李覺鳴為別動隊第四支隊第一大隊少校大隊附。

  然而,這時別動隊在上海抗戰中已經起不到什麼作用了。

  自日軍於11月5日從金山衛登陸後,上海戰局轉變,中國軍隊陸續開始撤退。

  11日,上海市長發布《告市民書》,沉痛宣布上海淪陷。

  15日,姍姍來遲的九國公約會議通過譴責日本宣言。

  19日,日軍攻占蘇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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