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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夜半偷人時

2024-05-05 17:44:57 作者: 煙月

  老人都愛回憶往事,越是年紀大,往事在他們心裡越是清晰,就好像一切都發生在昨天似的。

  嘆了口氣,林氏又接著往下說。

  「偏也巧了,就在你娘坐月子的時候,我病了,在你舅舅家的炕上躺著起不來,這事被你娘知道了,她背著你爹,抱著還在襁褓中的你,偷偷去了你舅舅家,也不敢進去,怕招你舅媽不待見,於是就在門外的石磙上坐著,也就是這個季節,天怪冷的,一坐就坐了一個時辰,還是你舅舅從地里幹活回來,硬是把她拉了進去,娘倆的臉都被凍紅了……」

  林氏哽咽著,有些說不下去了。白髮人送黑髮人,其中的酸苦,也只有當事人心裡最清楚。

  蘇桃安靜的給她擦腳,再輕手輕腳的將她的腿挪到炕上,蓋上被子,柔聲道:「爹娘在天上看著咱們,所以咱得更好的活著,您得健健康康的活著,天寶還小,難道您不想看他成家立業,娶妻生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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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寶還不滿七歲,外婆哪能活到他成家立業,不敢想哦!」

  「這有啥不敢想的,您要是高興,過兩年咱給他定個娃娃親,您不就能看著他拜堂成親了嗎?」蘇桃說的調皮,故意逗她笑。

  林氏笑著點了下她的額頭,「你呀,又說胡話,咱連帳都沒還清呢,哪來的銀子給天寶娶媳婦,這娶一房媳婦,得花不少錢呢!」

  蘇桃笑了笑,端起木盆在院子裡倒掉水,小黑狗就窩在廊檐下,見她出來,抬頭慵懶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又繼續睡覺。

  蘇桃也很累了,但是跑了一天,覺得身上髒的很,頭髮也是。

  正好鍋里的水還很多,她便舀了溫水,端到另一邊的屋子裡,關了門窗,脫了衣服,擦淨身子。

  這副身體,她還是第一次細看。

  皮膚還好,脫了衣服,就著外面的月光,仍能看清膚色雪白盈潤,一點都不像農家姑娘,倒像養在深閨里的千金小姐。

  身材也不錯,該凸的凸,該細的細,跟她前世的身材差不多。

  這一點,讓蘇桃很滿意,好不容易穿一回,窮可以治,丑可就難治了。

  洗了身子,長發只能隨意擦擦,沒吹風也沒有暖氣,這麼長的頭的發要是洗了,還不得捂 ,明天早上再洗也是一樣。

  臨睡覺前,她又檢查了一遍院門,堂屋門跟裡屋門也插上了,這才回到炕上。

  孫安乘著家人睡著,悄悄的摸到屋後菜園地,見四周無人,又摸到損毀的院牆。

  根本不需要費勁去翻,輕輕一跨,就落到了院子裡。

  孫安也不是個莽撞的人,既然要半夜 ,肯定得做一翻準備。

  他從懷裡掏出一塊煮熟的肉,這是他晚飯時悄悄藏起來的,就是為了晚上的行動,萬一遇著那條小黑狗,也不至於還沒偷到人,就被攆了出去。

  小黑聽到微不可聞的腳步聲,猛的抬起頭,直勾勾的盯著摸進院子的人,緊接著整個身子都撐了起來。

  「噓!別出聲,乖乖的趴下,這個給你吃,」孫安把肉遞過去, 它。

  小黑聞見肉香,狗頭動了動。

  但是它晚上吃的很飽,也吃了肉,所以這會並不是太眼饞,看著肉擺在眼前,也沒有立馬撲上去。

  孫安見它不動,急的身上直冒汗,偷雞摸狗的事他幹的不少,可這偷人的事,還是頭一回干。

  也是他夜裡憋屈的睡不著,年少容易衝動,尤其是在春天,這種感覺異常強烈。

  看著小黑狗沒動,孫安壯著膽子朝堂屋挪去,從腳邊拔出事先準備好的刀子,便去撬門板。

  蘇桃累了一天,本來睡的很香,可是常年的 生活,讓她活的比旁人更警覺,哪怕是熟睡之中,也得睜半隻眼。

  聽見堂屋門有響動,她刷一下睜開眼睛,幽亮的雙眸在黑夜中尤為醒目。

  看了眼睡著的林氏跟天寶,她披上衣服,輕手輕腳的挪下炕,在黑暗中,摸到那野人送給她的匕首,別在身後,身子趴在裡屋的門後面,透過門板上破掉的紙糊,看著堂屋裡的動靜。

  孫安哪知道裡面的人已經醒了,他正費勁的挑到門栓。

  好不容易把門栓挑開了,又一點一點的將兩扇門推開。

  鄉下的木質門,只要推過的人都會知道,推起來會發出吱呀的聲音。

  有些年久失修的門,聲音更是刺耳。

  孫安推一點,就要聽一下裡屋動靜,生怕被人發現。

  就在他快要將門推開時,小黑突然跳到他背後,汪汪汪的叫了起來。

  夜裡狗叫並不奇怪,村里很多狗都會在夜裡叫喚。

  林氏喝的草藥,可能有助眠的功效,她睡的沉,沒有醒,

  天寶更不會醒,翻了個身,砸吧著嘴,可能是夢到什麼好吃的。

  突然的狗叫,嚇的孫安差點摔倒在地,他第一個反應就是拔腿跑走。

  翻過低矮院牆的時候,不知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一頭栽了下去,幸好院牆不高,否則他肯定要摔個半死。

  胡亂摸了把臉上的土,他爬起來又跑。

  蘇桃悄無聲息的跟在他身後,見孫安跳過小水溝,朝油菜田裡跑去,便也跟了上去。

  敢半夜撬她的門,這混蛋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要是不給他來點狠的教育,他真不知道自己得罪的是誰。

  孫安在油菜地里狂奔,路過一處小溪時,累的躺在地上不起來了。

  「媽的,早知道帶點毒藥,先把它毒死算了!」孫安罵罵咧咧,恨不得把那隻狗掐死。

  蘇桃詭異的笑了笑,將自己的外衣脫掉,只穿著一身白色的裡衣,在子夜的月光下,這一身白衣,絕對夠驚悚,接著又將頭髮打亂,披散在臉上。

  「嗚嗚……嗚嗚……」期期艾艾的哭聲,似是肝腸寸斷一般,聲音也是若有若無,在月黑風高之下聽來,似怨似哀,似幽似嘆。

  「誰!」孫安一個激靈,從地上跳起來,緊張的看著四周。

  哭聲戛然而止,荒野四周又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就好像這聲音從沒來過似的。

  孫安看了好一會,雖然沒發現異樣,但心思不一樣了,聽說以前這個地方死過人,不遠處的田間地頭,還有散落的墳地。

  這裡的人,喜歡把長輩的墳埋在田間,按著老話的意思,是想讓去世的人保佑後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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