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妖妃在上(十三)

2024-10-04 04:22:05 作者: 世墨清秋

  看著奕璽深黑色眼瞳,祝九思反客為主,攥著奕璽的手,「你到底是誰?」

  自稱本君,憑一己之力將自己從鬼門關拉出來。

  這絕對不是普通人能辦到的事。

  話落,原本晴空萬里的天氣瞬間陰沉,遠處還出來幾聲悶雷。

  奕璽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是另一隻手整理起帶回殿的花枝,「本君以為你還要憋到什麼時候呢。」

  「是誰?」祝九思壓低聲音,握住奕璽的手在止不住發顫。

  自己的皇后是妖?還是下凡歷劫的,神仙?

  奕璽用花枝輕輕勾住他的下巴,盈盈秋水的雙眸注視著他,「你認為本君是什麼呢?」

  

  祝九思呆症住。

  自己心底認為皇后是什麼呢?

  見祝九思沉默,奕璽手中的花枝無意有意掃過他發白的薄唇,最後落在他的胸口出。

  「你認為本君是什麼,本君就是什麼。」

  殼子裡換了個人,助原主完成心愿,這話奕璽可不願說。

  會被土著認為奪舍,當成妖怪綁在刑行場燒死的。

  所以奕璽才說出這句話,留下祝九思自己去思考。

  到底是人,鬼,還是奪人肉體罪大惡極的妖?

  「我認為…..」祝九思神志不清般嘀咕幾聲,臉上肉眼可見地蒼白下來,鬆開奕璽的手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看來自己解決這顆桃花了,奕璽挑眉,「七七,脫離…..」

  話還沒說完,原本走出椒房殿,奕璽認為因自己身份害怕的祝九思又走了回來。

  這次,祝九思手中還多了把刀。

  祝九思害怕到要殺了我?奕璽平淡掃視了祝九思一眼,不為所動地整理瓶中插好的花枝。

  如果祝九思真敢拿這刀要自己的命,奕璽不介意在脫離這個小千世界前先宰了這個白眼狼。

  祝九思拿著刀,一直走到奕璽面前才停下。

  他繃緊表情,將刀反握在自己的左手劃出一到長且深的傷口。

  祝九思感受不到痛一般,抬起手伸到奕璽眼前。

  「嫌自己傷得不夠?」奕璽涼涼道。

  手上卻拿了塊絲巾扔給了祝九思。

  「不是,」祝九思用刀再次往手上划去,「妖要喝人血肉,以保性命。」

  在祝九思心中,奕璽為妖。

  神仙憐憫世人,不會來幫助會子手,而且還是一個手上沾染著上千百姓的會子手。

  「祝九思,你不會以為本君是妖吧?」奕璽笑出了聲,他還真是個傻子。

  「神仙不會憐憫我的。」祝九思輕聲說。

  所以他們不會派神仙下凡,來幫助我的。

  擦掉笑出的眼淚,奕璽起身用布裹住祝九思的傷口,「真蠢。」

  「本君可不是什麼妖。」

  聽了這話,祝九思冷冽眼眸中露出一絲迷茫神色。

  「妖可沒資格與本君相提並論。」奕璽現在心情大好,「本君的任務你完成了,現在該本君履行承諾了。」

  提起承諾,祝九思回過神來,一絲笑意爬上眉梢,「陪在我身邊。」

  如果可以,自己渴望永生永世…….

  沂國神武皇帝與皇后舉案齊眉,錦瑟和弦,為百姓津津樂道;

  京中大街小巷,說書人更是將兩人感情誇得神乎其神,傳兩人千年前便是一對伴侶,至死不渝。

  百姓愛聽,宮中,特別是椒房殿內的大宮女依雲更是高興,瞧著皇上與自己皇后娘娘的背影更是笑得合不攏嘴。

  「本君想吃藕粉丸子了。」見璇璣從民間收集來的話本關上,奕璽吩咐石階上一臉傻笑的依雲,隨後往桃花園走去。

  桃花盛開季節已過,此時的桃花園入眼綠油油一片,無半點其他顏色。

  折下一塊枝條,奕璽停在園中,坐在了依雲前些日子為了賞花編織的矮塌上。

  原本奕璽挑了這塊地種桃花,是想等來年吃口自己親自參與長出的桃子,一切收拾得當後,結果七七與她這個不懂農事的修士說,桃樹開花結果需最少兩年時間。

  為此奕璽少與七七鬥嘴。

  「桃子留給他們罷。」奕璽喃喃自語道,她帶著這個世界的時間,太長太長了。

  「七七。」

  「好的宿主。」一直在沉睡的七七從神識中跳了出來,「準備脫離…..」

  「皇后,」祝九思不知從哪冒了出來,右手攢著根木簪,眉眼含情望著奕璽,「再過些時候便是南巡之日,我想你陪我一起。」

  「我還做了個夢。」祝九思坐在奕璽身旁,「似乎是另一個世界,那個世界裡有個攝政王,而我成了攝政王的男寵。」

  祝九思笑了幾聲,「很荒謬的夢吧,我還夢到攝政王中了毒死在了眼前,身為男寵的我卻被手下擁護登上了皇位,成了那個國家的皇上。」

  「夢中的男寵恨攝政王嗎。」由於神魂逐漸分離,奕璽厭怏怏掀起眼皮。

  對祝九思說的這番話,提不起任何興趣一般。

  「不恨,」祝九思搖頭,握住奕璽的手,「我能感覺出,他是心悅攝政王的。」

  「就猶如我愛著皇后一樣。」

  「嗯。」奕璽胡亂應著,體溫漸漸變冷,思緒也逐漸混沌。

  「那個夢很奇怪。」祝九思像是沒察覺到奕璽體溫的變化,輕柔將奕璽抱入懷,「似乎我就是他,而攝政王就是皇后。」

  夢裡他的感覺很強烈。自己與皇后,是男寵和他心心念念攝政王的轉世。

  「祝九思,」這次奕璽沒有推開他的懷抱,「本君要回家了。」

  話落,奕璽清楚察覺到祝九思起伏的胸膛停頓一秒。

  「我知道。」祝九思溫柔地撫摸她的秀髮,「等皇后醒了,我再說。」

  「睡吧。」

  「提取中,90%,95%。」耳邊響起七七機械聲,奕璽的視線愈來愈模糊。

  「奕璽,本君叫奕璽,記住了…..」

  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奕璽艱難說道。

  「提取100%,正在為宿中脫離該小千世界。」

  等奕璽再睜眼,經脈受損的疼痛讓她止不住叫出了聲。

  她回來了,回到玄北小世界,回到她自己的軀殼裡了。

  「大佬,出大問題了!!」七七的聲音像是被嚇得不輕,「祝九思就是瑾澈啊,啊啊啊啊!」

  「大驚小怪的。」奕璽單手捂住耳朵,另一隻手把七七扔了出去。

  過了不知道多久,七七才緩過神來弱弱問奕璽,「大佬,你不驚訝嗎。」

  「看來是本君說對了,你們的管理存在漏洞。」奕璽沒有回答她,而是將之前與七七終止的話題再搬上來台。

  從那個時候起,奕璽就已經察覺到祝九思的靈魂不對勁,所以才會問七七。

  七七乾笑兩聲,「小概率事件,小概率。」

  「下一個世界吧。」

  疼痛感叫奕璽直冒冷汗,不願再與七七爭論下去。

  「好的宿主,」七七球狀身體滾到奕璽身旁,「正在前往下一個世界…..」

  枝繁葉茂叢林中,一輛馬車從雜草路上飛馳而過,嚇得長相人臉般的蟲子從草中爬了出來。

  「要命,尼科你不能慢點嗎?」馬車上,金髮碧眼的中年男子對著身旁的同伴罵道,「午餐吃的蘋果醬都要吐出來了。」

  「福柯,再慢點,教堂發現我倆,我保證你和我會遭到紅衣教主鞭撻的。」那名叫尼科的男子揮動手裡的皮鞭往馬屁股狠狠抽去。

  「見鬼,」福柯惡狠狠罵了一句,「煩人的騎士,不就是偷了教堂一點錢財,至於嗎。」

  「一點錢財?」尼科餘光忘了眼福柯,「別忘了,馬車裡還裝著…..」

  天空轟隆一聲,打斷尼科要說的話,他仰頭看了眼高聳樹木,「要下雨了,看了我們得抓緊了。」

  「福柯,去把繩索固定好,那東西可千萬不要掉了。」

  福柯挪動他肥胖的身軀往後方走去,嘴中回應著尼科的念叨,「知道了知道了,它能賣個好價錢,尼科你都重複幾遍了。」

  蓋好篷帽,尼科哼了一聲,「這單買賣要是做得好,我們兩就能金盆洗手,不再是人人喊打的小偷了。」

  還會有大把的錢,裝進自己的口袋。

  想到日後有錢的生活,兩人嘿嘿笑出聲。

  雨來得比預想的要快,林中瀰漫的霧氣與浸了水的路面阻礙了兩人原定的計劃,馬車的行駛的速度慢了不少。

  「該死的鬼天氣。」福柯怒罵一聲,用他的身體壓著馬車後被大風吹起來的帆布。

  但不管他如何補救,黑色陰沉的帆布總會被掀起一角,露出刻著精美雕花,邊緣滾上一層金漆的白色箱子。

  「風太大了,」福柯吐掉口中進的雨水,對尼科喊,「咱們找個地方休息下吧。」

  「林子裡全是大霧,他們發現不了的。」又想到尼科之前的話,他補充說。

  再這樣下去,車後的東西都要掉下去了。

  尼科搖頭,「我與科瑟家族約的就是今晚,天知道雨會下到什麼時候。」

  他們等不起。

  「福柯你再固定固定那件寶貝,只要熬過今晚。」

  尼科扔給福柯一截繩子。

  因為木不能斜的緣故,他扔得並不是太准,離福柯差了點距離。

  無奈之下,福柯只能扭動他肥胖的身軀,去勾那團繩子。

  空中一道驚雷劈下,正落在離兩人不遠的大樹上,大樹轟然倒塌,馬兒受了驚嚇跑得更快了。

  笨拙彎下腰才拿到繩索的福柯被徒然加速重重摔倒在地,往後倒去。

  而本就固定不牢固的帆布與馬車後方的貨物一同劃向斜坡,在雷電照射下,白色精緻的盒子漏出原本面目——竟是一副棺材!

  「金庫!」福柯心痛大喊,光憑他一個人的力量是無法阻止棺木下滑,況且,馬兒發瘋更沒法停下來,再重新抬上馬車,只能眼睜睜看著之前算是自己的財富滑走。

  「我的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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