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傻子受辱

  傻子沒有名字，住的地方也不定，也許今晚是住在村東的破房子裡，也許明天就住在西村的破地窖門口。

  李小花從老一輩人的口中知道，傻子是守村人。

  什麼是守村人呢，就是一直守護著村子的意思。

  聽到這裡的時候，估計不止是李小花，就連村里其他人都會暗暗發笑。

  一個傻子來守村？

  但是村子裡就有那麼一個規矩，不能攆他走，也不能打罵他，一家一天的去送吃的。

  

  規矩不知道是誰定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定的，反正能遵守的人不多，沒有誰會那麼有閒心的天天去記著給一個傻子送吃的。

  傻子就這麼在村子裡晃悠，李小花看到過，偶爾能給他兩個紅薯。

  他的手很髒，但是眼神很乾淨，接過紅薯的時候還對她笑。

  看起來又不像個傻的。

  說起來，李小花和傻子的認識也是個意外。

  那天，李小花在河邊洗完衣服回家的路上，遇到了村裡的幾個混混。

  前面就說過了，李小花是由她的母親獨自撫養長大的，李母為人尖酸刻薄，又潑辣，才在村子裡把小花安全的撫養長大，可是她老了，成了混混嘴裡的死老太婆，全然是不會讓人怕了。

  又瘦又矮，渾身沒幾兩肉，因為上了年紀的原因，也沒了以前的精神頭。

  而李小花卻相反，長大了，漂亮了，皮膚怎麼都曬不黑，只有手上薄薄的一層繭子，才能讓人意識到，她並不是城裡嬌養的大小姐，只是一個村姑而已。

  她在回家的路上，被幾個混混攔住。

  幾個混混調戲著，上下打量著，不安好意。

  傻子就是在這個時候出來。

  「哎喲！」

  一塊泥土丟到了其中一個混混的後腦勺上。

  「誰他媽的不長眼睛？」那混混轉頭一看，就看到了站在他們身後的傻子。

  「嘿嘿！」那傻子看見一擊就中了，立馬又叫又笑的拍起手來。

  混混也沒辦法和傻子計較，吐了幾口唾沫，帶著手下的小弟走了。

  李小花本來也想一走了之，哪知道傻子追了上來，遞給她一塊兒圓滾滾的小石頭，「打！打！」

  看著傻子乾淨的眼神，李小花這時候才覺得自己，還不如一個傻子。

  但是沒辦法，孤兒寡母好不容易在這個村子安身立命，能忍則忍，再說了，她也沒有什麼損失不是？

  就這樣，李小花幹活兒的時候，偶爾能注意到傻子的動靜。

  傻子常常把笑掛在臉上，知道小花沒有像其他人那樣離他遠遠的，就偶爾給她送一塊兒石頭，偶爾是一根草，一朵花。

  仿佛他就像是有了一個朋友。

  村子不大，所以一有什麼風吹草動，就會鬧得人盡皆知。

  李小花和傻子走得近被人注意到了。

  偶爾還和李母開玩笑，是不是要招傻子為上門女婿。

  導致李母給李小花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還經常把她拘在家裡，不准出去。

  流言蜚語隨著時間慢慢消失，李小花恢復了以前的自由，只不過她好似再也沒看到過傻子的身影。

  終於有一天，她下定決心要去找一找傻子，萬一傻子死了呢？

  找了一次又一次。

  最後，在村東頭的狗窩裡找到了傻子，還有旁邊站著的幾個混混。

  那個混混李小花認識，正是當時調戲她，被傻子打跑的那個。

  「吃啊！估計你好幾天沒吃飯了吧？」

  「那可不是，你們看看他吃狗食的樣子！」

  幾個混混看著傻子哈哈大笑。

  狗窩是用乾枯的雜草鋪成的，旁邊還栓了一條狗鏈子，狗鏈子的一頭，套在狗窩旁的木樁上，一頭栓在傻子的脖子上，那脖子上面套了一個平時用來套狗的銅環。

  狗窩的旁邊放了一個鐵水瓢，水瓢里的是煮過的，爛的不成型的紅薯。

  傻子就跪在地上，飢不擇食的把水瓢里的紅薯往嘴裡塞，跟餓狗投胎一樣。

  「大哥，你看，開始還不吃呢，餓他幾頓，這不什麼都吃了。」

  「哈哈哈哈！我看也是，說不定連屎都要吃呢！」

  「我不，我不吃屎，我是人，我不吃屎。」傻子好像沒完全傻，聽到他們的談話，居然一邊吃著，還一邊反駁。

  「人？你不是人，你就是一條狗！」站在最前面的混混用腳踢了踢他，「他媽的，上次就想揍你了，居然敢攔著我，怎麼滴，想著自己和李小花親熱親熱？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樣子！村里不讓揍你，可沒說不能把你當狗養！哈哈哈。」

  「你們幹什麼！」

  李小花忍了許久，還是沒忍住，站了出來，呵斥道。

  「喲，這不是小花妹妹嗎？」

  「大哥，這李小花莫不是來找你的？」

  「別胡說，她肯定是來找這傻子的！」那混混還有幾分自知之明，「小花啊，怎麼了？幾天沒見到傻子，想他了不是？」

  「哈哈哈哈！」

  「大哥，莫不是這李小花還真要招這傻子做上門女婿吧？」

  這話一出，幾人又哈哈大笑起來。

  「他是一個人！不是一條狗！」李小花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走到了他們的面前，把傻子從地上拽起來。

  傻子好幾天沒吃飯，餓的難受，就算是被李小花拉起來，那手裡裝著紅薯的水瓢也沒有離過手，就算是吃的滿嘴殘渣，還捏了一手爛紅薯討好的遞到李小花面前，「吃，嘿嘿。」

  李小花皺著眉頭把傻子遞過來紅薯，連帶水瓢一起掀翻在地。

  「吃，吃。」傻子看著散落一地的紅薯和打翻的水瓢，再看了看小花的臉色也不敢去撿，他好像是明白，小花生氣了。

  李小花扯了幾下傻子脖子上的銅環，實在是扯不下來，把手伸到了混混的面前，「鑰匙。」

  「小花啊，你怕是搞錯了吧？我們這，哪裡有鑰匙啊？」

  「就是，這又不是我們弄的。」

  「鑰匙。」李小花不管他們怎麼扯，就是定定的看住面前的混混。

  那混混本來還在嬉皮笑臉，被李小花這麼死死的盯住，看著那雙明亮又圓潤的眼睛，心裡跳了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