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誰親誰疏

  與此同時。

  江念辭也醒了過來。

  聽聞許清如無事，她便放下心來，打算去聚寶齋看看。

  出門時，她再次碰見了舒韻婉。

  或者說，舒韻婉一直在門口等她。

  「是你讓人救了許清如？」舒韻婉厲聲質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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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念辭沒有否認。

  「是又如何？」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江念辭！」舒韻婉的聲音里染上了兩分氣惱，「咱們被綁架的事情和許清如脫不了關係！我不相信你不知道！」

  「知道又怎樣？」

  「既然知道，你為什麼還要救她？」

  「我救的是她的孩子。」江念辭神色淡淡，「她是她，孩子是孩子。」

  若是沒了孩子，紀少游又給誰當便宜爹呢？

  「你、你就這麼喜歡給別人當娘麼？」舒韻婉惡狠狠地瞪著江念辭，「江念辭，我真的弄不懂你！」

  江念辭忍不住笑出聲來。

  她們本就是勢如水火的關係，有什麼懂不懂的？

  她還弄不懂舒韻婉呢！

  江念辭懶得搭理舒韻婉，上了馬車走了。

  舒韻婉捧著肚子追了兩步。

  她追不上江念辭，只能衝著她的背影喊道，「心慈手軟的人是沒有好下場的！」

  江念辭眸光驟縮。

  前世種種，歷歷在目。

  今生，她絕不會再心慈手軟！

  ……

  聚寶齋。

  江念辭讓掌柜將所有的飾品都拿了出來。

  一大圈看下來，她已是頭暈目眩，只得合上雙眼，半癱在了椅子上。

  「紀夫人，你好悠閒啊！」

  略帶諷刺的聲音突兀地傳了進來。

  江念辭眼睛一亮。

  「黎序之？你來得正好！這些是我新畫的圖紙，你快看看……」

  這些圖紙是她根據前世的記憶畫出來的。

  可記憶總會存在偏差，遠不如問黎序之來的方便。

  黎序之冷著臉拂開畫紙。

  「這是你兒子？」

  他把身後的孩子拽到了江念辭的身前。

  江念辭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琮兒，你怎麼了？你的頭髮……」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讀書人最是重視。

  可此刻，琮哥兒的頭髮卻被火燎了大半，甚至還隱隱傳來陣陣糊味。

  紀明琮紅著一雙眼睛，拼命搖頭，嘴裡「咿咿呀呀」個不停。

  江念辭知道，琮哥兒是在說自己沒事兒。

  可怎麼可能沒事兒！

  「到底怎麼了？」江念辭看向黎序之。

  黎序之冷哼一聲。

  「是國子監的護衛把他送到我這兒來的。聽說明琮燒了兄長的課業，兄弟倆就打了起來。不小心燒了明琮的頭髮。」

  「什麼不小心？分明就是故意為之！」

  江念辭眯緊雙眸，轉身而去。

  「喂！你去哪兒？」

  「去找紀明璋算帳！」

  「等等！」黎序之忙道，「你就穿這身過去？就不怕被人認出來？」

  被黎序之這麼一提醒，江念辭才反應了過來，趕忙換上了婦人的衣裙，拽著紀明琮往國子監去了。

  黎序之擔心江念辭會鬧出事來，便也急匆匆地跟了過去。

  國子監不許女子擅入。

  幾個護衛伸手去攔，卻被江念辭一把揮開。

  眼看就要大打出手，黎序之趕緊沖了過來。

  "放她進去。」他沉聲道，「一切後果有我承擔。」

  護衛面面相覷。

  好一會兒，護衛長才諂笑道，「原來是世子爺啊！快！快快請進！」

  他揮了揮手，其餘眾人這才側身把江念辭放了進去。

  江念辭走得很急。

  老遠的，她就聽見紀明璋在「咿咿呀呀」地怪叫，其中還夾雜著嘲弄的笑聲。

  他分明就在學紀明琮的聲音！

  「趙兄，你剛剛是沒看見那個啞巴狼狽的模樣！他一邊跑，還一邊嚎。嗷嗷嗷的！實在是太可笑了！」

  「只可惜，護衛來得太快了！再晚一點兒，那啞巴就要被燒成禿子了！」

  「要我說，咱們早該教訓他了！一個啞巴，也配……」

  紀明璋自顧自地比畫著，卻見同窗們一個個地斂了笑容，紛紛退了幾步。

  他疑惑地轉過頭來，正對上江念辭那怒不可遏的模樣。

  猩紅的眼睛裡滲出洶湧的殺意。

  江念辭拎著紀明璋的衣領，一字一頓道，「把你剛剛說的話再重複一遍！」

  「我、我說……」紀明璋結結巴巴地嘀咕道，「他一個啞巴……」

  「啪！」

  響亮的巴掌聲打斷了紀明璋的話。

  紀明璋捂著火辣辣的臉，不甘心地嚷了起來，「我有說錯麼？他本來就是個啞巴！」

  「啪！」

  又是一個巴掌。

  「啞……」

  「啪！」

  紀明璋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了起來。

  江念辭猶嫌不足，將書案上那未燒完的半根蠟燭奪了過來。

  紀明璋驚恐不已，連忙躲到了授業博士的身後。

  「紀夫人……」

  授業博士看不過去，想要出言制止，卻被江念辭惡狠狠地瞪了回去。

  這博士方才一直在看熱鬧，現在倒知道打圓場了？

  是覺著他家琮兒沒有後台撐腰，就放任旁人揉搓輕賤麼？

  這種拜高踩低的小人，簡直不堪為師！

  她想和博士好好理論一番，紀少游卻忽然沖了過來。

  「琮哥兒，你怎麼了？」

  他知道江念辭疼愛紀明琮，聽說紀明琮在國子監里出了事，他一下朝就匆匆趕了過來，只為在江念辭的心裡留下個好印象。

  「你告訴叔父，是誰欺負了你？」他蹲下身子，耐著性子問道。

  紀明琮垂了垂眸，向後退了兩步，明顯很抗拒紀少游這突如其來的親近。

  紀少游又看向授業博士，「我把琮哥兒送到這裡來是讓為了讓他讀書明理的！可你們呢？你們就是這樣教導我家侄兒的麼？」

  博士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他知道對方是三皇子的幕僚，近來又很得聖上青睞，這才一直縱容紀明璋欺負紀明琮。

  畢竟，兒子和侄子，誰親誰疏，一目了然。

  可現下看來，紀少游似乎更偏愛自己的侄子一些？

  他好像巴結錯人了！

  博士無聲地擦了擦額前虛無的汗水。

  猶豫半晌，才把藏在自己身後的紀明璋推了出來。

  「璋哥兒？」紀少游瞪大了眼睛，「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