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怎能沒有男人
2024-10-04 03:35:22
作者: 綰十六
江念辭啞然。
她這才發現,自己竟然無法以女子的身份替女工們討要公道。
她真恨不能立刻拔了束髮的玉簪。
可紀少游貪婪無比,若被他知道自己背後的這些生意,只怕她此生都再難從紀家脫身了。
眼前,二狗子還在不斷叫囂。
身後,女工們卻是忐忑不已。
江念辭掙扎片刻,還是緩緩抬起了手。
可就在此時,街口忽然傳來了幾聲駿馬的嘶鳴。
霍文君夾緊馬腹,一手牽著韁繩,一手握著紅纓槍,直奔眾人而來。
眨眼的功夫,槍頭就對準了二狗子的喉嚨。
「我和你比!」
二狗子呆若木雞。
雙眼斗在一起,緊緊地盯著槍頭。
那槍頭距他的喉嚨尚不足一寸。
對方只要稍稍用力,他便會立刻血濺當場。
「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嘛!」
二狗子兩股戰戰,試探著一點兒一點兒地推開了紅纓槍。
霍文君本也沒想要了對方性命,嚇唬一番後,便徑直收了槍。
二狗子吐了口氣,又神氣活現了起來。
「誰不知道你是霍將軍的女兒啊?你連戰場都上過,論力氣,我自然比不過你!可是霍小姐,恕我直言,並不能代表這些女工!弟兄們,我說得對麼?」
「沒錯沒錯!霍小姐是女中豪傑,哪能代表一般女人呢!」
「她是女人中的男人!」
「不!她比男人還男人!」
周遭傳來一陣鬨笑。
「你、你們!」
霍文君氣得揮起了紅纓槍,又被陸琳琅急忙攔下。
陸琳琅帶著兩個孩子,比霍文君慢了幾步。
她把霍文君拉到身後,衝著二狗子道,「我又如何?」
說完,也不等二狗子回答,直接一拳揮了過去。
二狗子趕緊彎腰閃躲。
還沒來得及喘氣,陸琳琅便又是一拳,直打得他連連敗退。
二狗子避之不及,只能找了機會,趁亂躲進了女工之中。
陸琳琅擔心傷及無辜,只好收了拳頭。
可二狗子卻忽然來了興致。
「陸大小姐,你是要和我比腕力麼?」他揉了揉手腕,下流地咧開了嘴,「別怪我沒提醒你!你碰了我的手,那就是我的人了!等咱們比完,我可要去宰相府提親嘍!」
「你!」陸琳琅目眥盡裂,「無恥!」
「姨母,莫要為了這些不值得的人生氣!」
略顯稚嫩的聲音陡然響起。
縱月俏生生地走了出來。
她尚未抽條,又瘦得厲害,整個人如泥鰍一般躥入女工之中,很快就把二狗子揪了出來。
二狗子甚至還來不及反應,縱月就握住了他的手,輕而易舉地將他的手臂連同半邊身子都一同壓在了地上。
「連個孩子都比不過,還敢在這裡大放厥詞?」
縱月笑吟吟地看著二狗子。
二狗子從未受過如此屈辱,頓時面露凶光,竟從袖中掏出了一把匕首。
「縱月,小心!」江念辭驚呼一聲。
縱月卻是紋絲未動,反而將二狗子再次踹翻在地。
二狗還想掙扎。
縱月卻一腳踏上了他的胸口,將他狠狠地踩在了腳下。
「我最恨你們這些看不起女子的敗類了!」縱月啐了二狗子一口,「男人就了不起了?我呸!不過就是比女人多了個……」
「咳咳!」
紀明琮趕緊咳嗽了兩聲,壓過了縱月的聲音。
他這個姐姐,什麼都好,就是口無遮攔。
「咳什麼咳!」
縱月白了紀明琮一眼。
「趕明兒你若像這些人一樣,我非打死你不可!」
紀明琮無辜地眨了眨眼。
姐姐好可怕!
「縱月,放開他吧。」
江念辭打斷了姐弟倆的對話。
「二狗子,你輸了。」她再次開口。
二狗子動了動嘴,還想再說些什麼,江念辭卻不打算給他這個機會了。
「輸了就是輸了。」她沉聲道,「這麼多雙眼睛看著,你就算不服輸又能如何?」
她轉而看向圍觀的災民和百姓。
「大家也都看見了,女子非但沒有不如男子,在很多地方還能贏過男子,不是麼?」
眾人沉默不語。
無論男女,都很難接受江念辭的說辭。
女子勝過男子?
簡直就是無稽之談!
可是……可是他們剛剛才親眼瞧見二狗子被一個不足十歲的小丫頭踩在了腳下!
在鐵一般的事實面前,他們辯無可辯!
倒是有不死心的災民依然梗著脖子道,「可是江老闆,女人不祥,給織造坊帶來火災也是事實啊!」
「是麼?」江念辭挑了挑眉,「衙門的人還沒到麼?」
「到了到了!」
錢掌柜領著一眾衙役匆匆趕來。
畢竟是長公主名下的織造坊,衙役們自然不敢怠慢,不過片刻,他們便找到了起火點。
「哪有什麼天罰?」衙役宣布了結果,「分明是有人刻意縱火!」
「不可能啊!」
女工們得知火災與自己無關,雖然鬆了口氣,卻也心有疑惑。
「東家在意此事,就連飯菜都是讓人做好了才送進了來的!織造坊平日裡連點兒火星子都帶不進來,就算有人想縱火,那也無從下手啊!」
「可官差大人們都這麼說了,難道還會有假麼?」
「到底是誰啊!要是被我抓到了,我定要扒了她的皮不可!」
女工們從一開始的疑惑逐漸變成了義憤填膺。
而這其中,只有一人始終沒有開口說話。
江念辭注意到了。
衙役們自然也注意到了。
就這樣,喬夭被揪了出來。
毫無疑問,這場火就是她放的。
因她平日裡表現得好,管事兒對她並不算嚴格。
更何況,她將火摺子藏在了髮髻之中,就算管事兒的搜查,恐怕也查不出來。
「夭兒,你瘋了麼!」花迎璋又急又氣,「那火摺子是鬧著玩的麼?萬一在你的頭髮里燒了起來,你……」
「我不怕!」
喬夭深吸了口氣。
目光裡帶著一抹視死如歸的決然。
「二狗子說了,就算我的頭髮都被燒沒了,他也不會嫌棄我的!他還說,他會娶我,會給我一個家!」
說到這裡,喬夭竟還嬌羞地笑了起來。
「他給你家?他自己都沒有家,又能給你什麼家?」花迎璋想不明白,「夭兒,明明慈幼院才是我們的家啊!」
「那怎麼一樣?」喬夭皺緊了眉頭,「一個家裡怎麼能沒有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