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鬧事

2024-10-04 03:35:17 作者: 綰十六

  重生歸來,江念辭是一門心思只想報仇的。

  她想斷了紀少游的仕途之路,想讓舒韻婉和紀明璋反目成仇,更想把自己前世經歷的所有都一一返還到眾人身上。

  

  可在災民營里呆了這麼久,她忽然就豁然開朗了。

  她不願將自己人生都耗費在紀府的這片泥沼之中。

  幾個婦人鬥來鬥去,當真好沒意思!

  她要離開紀府,去做她該做的事情,去幫她能幫的人!

  硯書並不知道江念辭在想些什麼。

  她只是覺得,幾日不見,自家夫人似乎比從前更有精神了。

  「對了,夫人,馬上就要過年了,品芳齋是不是又該上些新品了?」硯書忍不住問道。

  江念辭想了想,決定在臘八飯上做些文章。

  尋常的臘八飯皆是由各種各樣的食材熬製而成的。

  可前世,江念辭卻吃過一種不一樣的臘八飯。

  食材倒沒什麼新鮮的。

  只是那臘八飯卻被做成了錦鯉模樣。

  看起來喜慶又吉祥。

  「錦鯉?那是什麼樣子?」硯書想不出來,便催促江念辭趕緊去做。

  江念辭無奈地去了小廚房。

  一陣忙活後,滿懷期待的主僕二人卻在掀開鍋蓋後目瞪口呆。

  原本錦鯉模樣的臘八飯像是窗外的大雪一般,在高溫下化成了一灘爛泥。

  只能從芝麻點綴的眼睛和分叉的尾巴那裡才能依稀辨別出魚的模樣了。

  「夫人,」硯書哭笑不得,「這究竟是錦鯉還是大鯢啊!」

  江念辭亦笑得合不攏嘴。

  不過,她並不是個輕言放棄的性子。

  幾次三番下來,她終於發現這種臘八飯想要成型,就必須連著模具一起蒸。

  「那得要多少模具啊?」硯書忍不住問道,「臘八節就快到了,咱們還來得及麼?」

  江念辭也有些猶豫。

  「我去問問錢掌柜吧。」

  她換了男裝,出了府,卻和匆匆趕來的錢掌柜撞了個正著。

  「你來得正好。」

  江念辭正想把臘八飯的主意告知對方。

  可錢掌柜卻連連擺手,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著火了!著火了!」

  「哪裡著火了?」

  「製造坊!」

  「什麼!」

  江念辭大驚失色。

  棉布易燃。

  江念辭一早就擔心過此事。

  她和製造坊的管事說過的,每個進入坊中的工人都要經過嚴格的檢查,便是連一點兒火星都帶不進去,又如何會著火呢?

  「火勢如何了?」她趕忙問道。

  「火勢倒是控制住了,只是……」錢掌柜欲言又止,最後也只憋出一句,「東家,你還是過去看看吧!」

  就這樣,江念辭帶著滿腹的疑問前往了織造坊。

  老遠的,她就看見一眾穿著棉衣的男子堵在了織造坊的門口。

  那棉衣是織造坊統一製作的。

  目前只發給了災民營的災民。

  江念辭不由皺了皺眉。

  走得近了,她才聽明白了災民到底在說些什麼。

  「向來都是男主外女主內,這天底下哪裡有女子做工的道理?」

  「女子就該安分守己,在家中相夫教子!怎能拋頭露面,置名節於不顧?」

  「這大雪天的,織造坊為何會發生火災?分明是老天爺都看不過去了,這才降下天罰,就是要讓你們這些女子知道什麼叫做三從四德!」

  織造坊的女工在咄咄逼人的話語裡緩緩低下了頭。

  她們之中,絕大部分是父母雙亡的孤兒。

  還有一小部分,則是死了丈夫後,被夫家的人趕出來的。

  她們皆被人用「克父、克母、克夫」之類的話語羞辱過。

  如今織造坊突遭橫禍,她們本就心中忐忑,聽災民們這麼一說,也不免自我懷疑了起來。

  「住口!」

  江念辭快步上前,像一棵大樹一般,擋在了女工們的身前。

  此舉讓女工們越發愧疚。

  她們眼眶濕潤,情不自禁地跪了下來。

  「江老闆,是我們對不住你!」

  若不是她們不祥,織造坊又怎麼會著火呢?

  江念辭趕忙示意硯書等人,將女工們一個個地扶了起來。

  「天罰?」

  她看著那群賊眉鼠眼的災民,不由冷笑一聲。

  「究竟是天罰還是人禍,還是交由官府定奪吧!錢掌柜,快去報官,就說有人故意縱火,燒了長樂長公主的織造坊!」

  江念辭特意在「長樂長公主」這五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面對一幫狼心狗肺的人,她完全不介意以權壓人!

  聽聞江念辭要報官,災民們立刻變了臉色。

  帶頭鬧事的災民二狗子倒是還算鎮定。

  「便是報了官也查不出什麼的!」

  二狗子湊到江念辭的身邊,咧出了一口黃牙。

  「這事兒擺明了就賴這些女工!女子不祥,自然會引來災禍。長公主是女子,到底是婦人之仁。可您不一樣啊!您是七尺兒郎,難道還不明白其中道理麼?要我說,您就把這些女工辭退了,直接僱傭我們!我們力氣更大,手腳也更麻利,難道還會比這群女人幹得更差麼?」

  江念辭冷冷地睨了二狗子一眼。

  「不祥?哪裡不祥?為何不祥?」

  二狗子理直氣壯,「她們不僅剋死了父母兄長,還剋死了自己的夫君,難道這樣還不夠麼?在我們家鄉,這些不祥的婦人都該被一脖子吊死的!即便不死,也得出家當姑子去,省得遺害人間!」

  「是麼?」

  江念辭挑了挑眉。

  這個叫二狗子的頭腦靈活,處事也還算激靈,是以江念辭對他頗有幾分印象。

  「我記得,你娘是在生你時難產而死的,沒多久,你爹也就重病身亡了。」

  「你靠著父老鄉親的救助勉強長大,還娶了一位妻子。可你成親沒多久,妻子就餓死在了逃難途中。」

  「照你所言,你豈不是也克父克母克妻子?怎麼不見你出家當和尚去!」

  「我還聽說,你來了災民營不久,就吵著鬧著要續弦了?」

  一番話,直說得二狗子面紅耳赤。

  「那、」他梗著脖子道,」那怎麼能一樣?」

  「怎麼不一樣?」江念辭反問,「難道你就不是從你娘肚子裡爬出來的?若無女子,何來男子?你說女子不祥,那女子十月懷胎才生下的男子豈非更加不祥?」

  「你……」

  一向巧言善辯的二狗子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他怔怔地看著江念辭,倒是沒有啞口無言的羞愧之感。

  此刻,他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這江公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同為男子,他為何不幫男子,卻又替女子說話?

  簡直、簡直就是男子中的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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