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孟夫子

  大哥顧塵，二哥顧倫，三哥顧炎，除了顧小萌應該是睡著了，三個哥哥整整齊齊地站在房間裡。

  顧璃對著三人，可愛地笑笑，瞅准了一個縫隙就往裡鑽。

  

  她的速度挺快，可顧倫的手更快，還沒等她摸到自己房間的門，她就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一樣被人給提了起來。

  顧倫提著顧璃，把她放到了餐桌前，意外的是，桌上居然放著做好的飯菜，飯菜還冒著熱氣，顯然是提前在火上煨著的。

  三個哥哥都沒有問她去哪兒了，為什麼這麼晚回來，擔心的卻是她有沒有吃飯。

  顧璃心中不禁一酸，前世她是個孤兒，根本沒有享受過親情，整天面對的都是殘酷的訓練和教官嚴酷的臉，受傷和餓肚子是家常

  「這麼晚才回來，趕緊把飯吃了。」顧塵的聲音響起，打破了顧璃的回憶。

  「姑娘家家的，這麼晚才回來，還讓我等到現在，真是……」顧炎還沒抱怨完，就被顧倫一巴掌拍在了後腦勺上。

  顧炎這才發現，如豆的燈光之下，這個在巷口如殺神一樣的妹妹，居然……居然哭了。

  也許是顧塵的聲音太溫柔，也許是顧炎的抱怨那麼真實，也許是反正已經被顧倫看到了，顧璃終於不再壓抑，對著滿桌的飯菜，放聲大哭了起來。

  「對不起，我沒有搞清楚，冤枉了你。」顧倫原本冰冷的聲音有一絲的慌亂。

  可能是見慣了像沈柔那樣柔弱女孩的眼淚，不知為何，他感覺顧璃的每一滴眼淚都像是滴在了他的心口，滾燙得能灼傷他。

  「就是一頓飯，不至於感動成這樣吧？」顧炎聲音中的慌亂就很明顯了，這死女人能不能不要哭，哭起來，真是讓人心疼。

  顧塵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走到顧璃的身邊，將她攬在懷裡。這個妹妹回來之前，他不知道她過的是什麼日子。

  後來多方打聽，才打聽到，沈將軍膝下無子，對唯一的嫡女自小要求嚴苛如對男兒，恐怕，顧璃的大小姐生活過得並不怎麼輕鬆。

  她的確比小柔更堅強，也比小柔更優秀，可她的優秀是怎麼來的。想到這裡，顧塵覺得心中一陣疼痛，血濃於水，這可是她的親妹妹啊。

  不知過了多久，顧璃的哭聲停了下來，抬頭就看到三塊毛巾幾乎懟到了她的臉上，三個哥哥一人拿了一塊毛巾，手就那樣伸在她的面前，似乎是讓她選擇用誰的。

  顧璃伸出手將三個大手一齊穩住，然後伸出小臉，在三塊毛巾上面滾了一滾，然後抬臉，甜甜地笑道：「謝謝哥哥們！」

  第二天，顧塵要趕路，早早地就起來了，天剛亮，就見顧璃已經等在了門口，她從小背簍里拿出一個小包袱，桂花糕的香味從裡面飄出來。

  顧塵接過來，微笑道：「謝謝小璃。」

  顧璃也笑著指了指頭上的新髮釵，髮釵是烏木的，上面刻著一朵白色的海棠花，看起來極為精緻：「也謝謝大哥送我的新釵子，我很喜歡。」

  顧塵伸手揉了揉顧璃的腦袋，溫醇英俊的臉上滿是寵溺：「等鄉試考完了，帶你出去遊玩。」

  顧璃乖巧地點了點頭，一直將他送到了村口，這才有些落默地往青牛山的方向走。

  顧炎從路旁躥出來，酸酸地道：「一副依依不捨的樣子，我也是你親哥，怎麼沒見你給我買桂花糕？」

  顧璃不客氣地回懟：「我不是怕二哥不會吃來路不明的東西嗎？」

  「我不是跟你道過歉了嗎？你怎麼還過不去了？」顧炎生氣道，「我不管，反正你也得給我買桂花糕！」

  「你是小萌嗎？這麼貪嘴，就不給你買！」

  「我到底是不是你親哥，連個桂花糕都不給我買，小心我……」

  「我也可以叫你表哥……」

  「你！你這個惡毒的女人，還是小柔可愛！」

  「你可以找你的小可愛啊，略略略略……」

  兩人邊吵邊往青牛山的方向走，路過顧家，顧倫站在家門口，看著兩人吵架鬥嘴，不知為何，心中微微有些煩燥，轉身回到家裡開始做飯。

  顧小萌抱著一個新的布娃娃出現在門口，一邊揉眼睛一邊看向顧倫：「二哥，姐姐呢？」

  「你哪來的布娃娃？」顧倫冷著臉問。

  顧小萌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哦，姐姐帶給我的。」說著，還拿小臉蹭了蹭布娃娃。

  顧倫感覺心裡更煩燥了。

  今天牛車上，顧璃明顯覺得顧倫似乎在疏遠她，而站在顧璃面前幫她擋人的則變成了顧炎。

  自從顧璃賺到錢，便給足了趕車人錢，他們兄妹三個都不用跑步去上學了。

  來到學堂，顧璃意外地發現，今天的沈柔似乎是精心打扮過的，一身白綢立領中衣，外套雪青紗衣，下身是白色百褶裙，這一副清湯寡水小白花的打扮讓她飄飄欲仙。

  即使是女生，也在偷偷地打量著她，而她則有些得意地看了一眼顧璃，以顧家的財力，恐怕她身上的一條腰帶都買不起。

  正當沈柔得意的時候，卻見孟夫子從門口走了進來，她的臉色微微一僵，今天不應該是雲師兄來代課的嗎？

  想到某種可能，沈柔的臉色有些難看，她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對於這幾天雲師兄講的課她特意找人仔細地給她講解了一遍，本想今天課上大放異彩。

  卻見孟夫子步伐穩健地走到講台上，看著下面的學生見到是自己有些失望的表情，頓時覺得牙疼，刻板的臉上卻波瀾不驚：「安靜，開始上課了。」

  整個學堂頓時鴉雀無聲，顧璃心中一哆嗦，想起了初中教導主任，這是她魂穿之後第一次見孟夫子，果然如文中所述，刻薄而嚴肅。

  孟夫子站在講台上，下面是一片如鵪鶉一樣的學生，只有顧璃和沈柔抬頭打量自己。

  沈柔身體坐得筆直，看著孟夫子微笑，一副好學生的樣子。

  而顧璃看著自己眼睛卻有些發愣，似乎正魂游天外，見此，孟夫子花白的眉毛就擰成了一個毛球。

  「顧璃，我不在的這段時間，我聽說你欺負新同學，可有此事？」嚴肅幾乎到嚴厲的聲音迴蕩在學堂上空，所有的人都同情地看向顧璃。

  沈柔一臉擔憂，微微低頭，嘴角卻忍不住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