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老丈人好像不喜歡我
2024-10-04 00:03:01
作者: 蜜汁小排
月色透過窗牗照進來,灑下溫柔的華光,窗邊的桃樹和杏樹在這個時節最是花團錦簇,開得熱鬧,微風吹動,花瓣撲簌簌落下,香氣撲鼻。
本想踏踏實實睡上一覺,可是兩個人卻怎麼都睡不著,索性坐起來看月亮。
可是沒看多久就有人來報,盯梢的探子說鄭煥此時正集結軍隊點兵,恐怕很快就會攻城。
李鸞嵩氣得翻白眼:「老二才剛被打,他這個做舅舅的著什麼急,連個覺都不讓人睡。」
既然得了消息,那也不敢耽擱了,畢竟他們的大營距離晉安不遠,如果戰火燒到京城那可就太危險了,不單單是距離皇城很近,晉安百姓多,打起仗來這個損失可是太慘重了,所以,他想牽制住他的兵力,挪到郊外去打。
只能先於鄭煥動手了,他趿鞋下床穿衣,沈確也趕忙起身,二人默默收拾,李鸞嵩眉頭微蹙雙唇緊抿,一副正在思索的樣子,沈確很麻利地將想要帶的東西打包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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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大門的時候,李鸞嵩才醒過神,看了一眼她怔愣了一下,好似才回神她也跟著去,張了張嘴,只說了句:「走吧。」
晉安的街道上燈火如晝,五千朔方軍嚴陣以待,李鸞嵩回京只帶了一萬人,這次帶走五千,剩下的兵士留給老七、老八守城,以他的能力,以五千朔方軍抵一萬鐵甲軍還是有幾分把握的,老七、老八雖有些武力畢竟缺乏實戰經驗,留下一半人想來也是夠了,他已經命五月飛鴿傳書,急調邊陲朔方軍趕赴京城支援。
方才探子來報說鄭煥此番帶了一萬鐵甲軍的時候,李鸞嵩便覺得有些不對,他既已經投敵叛國就沒有隻帶一萬人回來攻城的道理,況且他明知城中有一萬朔方軍,為什麼不多帶些人呢?難道,鄭煥和李鸞峰一樣,真的認為朔方軍不敵鐵甲軍萬一嗎,不會,他才不會這麼蠢。
所以只有一個解釋,他還有後手。至於那是什麼,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望著烏泱泱訓練有素的朔方軍的戰士們,李鸞嵩的血液開始沸騰,骨子裡那個勢不可擋、衝鋒陷陣的基因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了。
家仇、國恨擺在眼前,他已經做好了十足的準備。
動員之後,每位將士發了一碗送別酒,干酒、摔碗,朔方軍出城迎戰。
五月跟著李鸞嵩和沈確走在了隊伍的最後,全城的百姓都來送行,含著淚往將士們的背包里塞吃的、喝的,他們是百姓殷切的希望,是大鄴的英雄。
這場仗打在了家門口,若是他們敗北,晉安就完了,大鄴就完了,退無可退。而且兵力有限,敵人來勢洶洶。
這一切都不利於李鸞嵩,可是他看上去似乎氣定神閒、胸有成竹。
帝後親自出宮送他們,原本大家不贊成大娘子同去,可是李鸞嵩說她是軍醫,畢竟城裡的時疫更需要人,太醫和軍醫大多留下來照顧晉安。
皇后說:「這也挺好,就像咱們年輕的時候對吧。」
孝淳帝也想起了他們夫婦共同出征的那段歲月,皇后就是他的主心骨,再艱難的仗有她在身邊,他就充滿了力量。
「是啊,頗有我們當年的風範。」孝淳帝望了望兒子和媳婦,叮囑:「千萬小心,切莫急躁,早日歸來,你跟父皇交代的事你大可放心,父皇母后心裡有數。」
李鸞嵩十分乖巧地行了個禮,說:「父皇母后放心便是,我會照顧好殿下的。」
皇后從袖中拿出一隻羊脂白玉的手鐲,燭火下看格外瑩潤。
她拉過李鸞嵩的手,給她戴上:「媆媆戴著它能給你帶來好運氣,這是當年嵩兒的祖母留給本宮的,本宮每次隨同陛下出征都帶著,每一回都打了大勝仗,可是真靈驗。」
這算是傳家寶了吧,李鸞嵩摸著那玉手鐲,看了看身邊的沈確,朝她得意地挑了挑眉。
連帶著上次陛下送給沈確的翡翠玉扳指,這是第二個帝後的隨身之物了,這隨身之物同普通的賞賜不同,不但貴重更代表了長輩的認可,好像小朋友攢獎品一樣,二人沒事兒的時候就拿出來擦一擦,顯擺顯擺。
虛榮心誰沒有呢,是不是。
沈確紅了臉,悄悄在他耳邊道:「殿下,我阿爹手裡頭還有個祖傳的玉佩。」
李鸞嵩一愣,眨了眨眼,給了她一個「媆媆加油」的眼神。
什麼都往自個兒家裡扒,這兩口子,什麼日子過不發財吧。
這邊兩人打著眉眼官司,那頭帝後又開始了老生常談,孝淳帝說好了好了,「知道你倆感情好,回頭再看,你母后話還沒說完呢。」
皇后沖他翻了翻白眼,明明昨天說好催娃的話由陛下來說的,這會兒又耍心機。
孝淳帝只當沒看懂,閒適地調開視線。
兩雙灼灼的眼神看向皇后,皇后也只能道:「也沒什麼可囑咐的,就是你父皇的意思吧,想讓你們早點回來,他想抱孫子了。」
哦,又是這。
孝淳帝無奈地接過話茬:「對,你母后也著急了,這是國之根本,回來之後就別閒著了,抓緊辦起來。」
說的兩個人好像是去旅遊。
含糊地應付了,這才脫身出來,沈確拉著李鸞嵩向阿爹拜別。
沈福其實還有點子懵,他剛回來,昨天一起吃了頓飯,女兒雖然說了兩個人的關係和這一年多來發生的事情,可是,對於眼前這位準女婿他還不太能接受。
但是礙於人家的身份和眼前的形勢,也不好追究細枝末節,一切等回來再說吧。
「阿爹自己保重身體。」李鸞嵩道,「有什麼活讓菘藍去做,她也不小了,可以為阿爹分憂了。」
沈福點點頭,拉著女兒的手囑咐她千萬小心,保護好自己。
李鸞嵩邊點頭答應,邊用眼神暗示沈確,沈確忙學著他的樣子殷勤道:「阿爹放心,媆媆就交給我,一定不會讓她受半點委屈,阿爹也要照顧好自己呀,有什麼需要阿爹儘管……」
沈福實在聽不下去了,比手打斷他:「晉王殿下,這個阿爹,叫得還有些早。」
完了,打臉了,老丈人好像不同意。
「不是我食古不化,只是,咱們認識時間太短,媆媆同張成儒還未來得及和離,為了我女兒的名聲,您還是周正些比較好。」
這是當爹的心,一切為女兒考慮,沈確和李鸞嵩趕緊遵命。可是李鸞嵩陡然間添了道心思,難道是阿爹不喜歡他?
完了,難受。
那邊,沈福悄悄拉著自己的「女兒」到一旁,悄聲囑咐:「傻丫頭,阿爹算是看明白了,這人太實在總被人欺負,阿爹本不想把生意上的心思用在這上頭,看來不行啊,看那張成儒就是個例子。」
「這次阿爹得有個態度,替你把關,讓這小子有所忌憚,不然他又欺負我閨女怎麼辦。咱從無害人之心,可是卻也不能太敞開了,阿爹不想看著媆媆吃虧,你放心,你只管想做什麼做什麼,一切由阿爹幫你把關。」
李鸞嵩:……學到了,等我當爹,我也給我閨女這樣說……
這就是當爹的心,為了女兒,黑臉白臉都扮得。
李鸞嵩說:「阿爹放心,這些年我的虧也不是白吃的,如今你閨女也能耐了,他敢欺負我,我就打爛他,咱是能動手的絕不動口,實在不行就給他下藥,毒不死還毒不傻嘛……」
沈福忙捂住「女兒」的嘴說那倒也不必,「還是要遵守律法的,閨女啊別衝動,防範過當就不好了……」
終於輪到張家人,顧氏含著眼淚捧著一隻木匣子交到李鸞嵩手上:「閨女,這些日子靠著你妯娌幾個都賺了不少銀子,我將你當親閨女看待,這個是咱們的一點兒心意,算是張家給你湊的嫁妝。」
李鸞嵩自然不能收,顧氏卻十分堅持,沈確上前幫忙說:「您這是怕我們回不來了嗎,放心吧,出嫁的時候還得給您磕頭呢。」
顧氏含淚帶笑地只得又收回匣子,千叮嚀萬囑咐注意安全。張冠華往李鸞嵩和沈確手裡各塞了一個平安符,說:「這是我去寺廟裡頭求來的,開過光的,一定能凱旋,我還要送大嫂嫂出閣呢。」
公主和駙馬來送別,沈確囑咐他們早點兒生個娃出來好給大哥減輕壓力,公主大手一揮:「包在我身上」說得駙馬紅了臉。
每個人一一道別,李鸞嵩想起了澤蘭,怎麼沒看著那丫頭,沈確指了指人群裡頭,澤蘭早就哭成了淚人,拉著五月的手不撒開:
「你可要平平安安地,我在這裡等你回來,你可千萬記得,你家殿下莽撞,你可千萬別太上頭……」
李鸞嵩:……她是一點兒都不擔心我呀……
時候不早了,又囑咐了老七、老八守城的事,叮囑了他們照顧好父皇母后和全城的百姓,大軍這才悠悠出發。
城門洞開,望不見盡頭的黑夜,繁星點點,不知前路吉凶。
沈確拉著李鸞嵩的手嘆了口氣:「竟真有些生離死別的意味。」
李鸞嵩說呸呸呸,「跟著我,就是帶你去體驗一下打仗的過程,談不上生離死別,放心吧。以後,我還會帶你看盡大鄴的大好河山呢。」
「殿下去哪裡,我就去哪裡,刀山火海都不帶眨一下眼的。」
「好,不愧為我媳婦……」
兩匹馬越走越近,尾巴纏在一起,馬上的兩隻手牽在一起,甩呀甩的……
夜色濃稠,一道紅色錦衣袍裾翻飛,趁夜隱入黑暗之中,也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