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你猜我為什麼戴戒指
2024-10-08 14:43:49
作者: 萬年歡
翌日。
太陽照常升起。
再黑的夜也總是會迎來日出的。
公冶言思醒過來的一瞬間有些恍惚。
他好像做了一個夢,夢到皇帝和那個奇怪的貴妃娘娘來到他的房間告訴他,康王府的人都死了,說他以後就是孤兒了。
還好只是一個夢。
他坐起來,想要下床,發現夢裡那個奇怪的貴妃娘娘就趴在他的床邊睡著。他看看周圍,這不是他的房間,這是永安殿,是宮裡。
他想起來,他昨天被選為皇帝養子,貴妃娘娘不許他回家收拾行裝,直接留在了永安殿。
原來昨晚不是夢。
他輕手輕腳地下床,還是弄醒了她。
溫陵睡眼惺忪,道:「你醒了?」
「貴妃娘娘在這裡坐了一夜?」他問道。
後來溫陵回想起來,從這天早晨開始,公冶言思就再也沒有喊過她「母妃」。
她點點頭,道:「你現在出宮不安全,陛下會把康王和康王妃的靈堂設在宮裡,到時候你可以在宮裡為他們守靈。」
聞言,公冶言思垂下眼眸,睫毛輕顫,道:「可我現在是......」
按照禮法,他現在已經是皇帝養子了,再為親生父母戴孝,這是大忌。
溫陵像昨天在御書房那樣拉起他的手,撫摸著他稚嫩卻努力表現出堅忍的臉龐,「你不用顧忌那些,我和陛下會安排好一切,畢竟,在讓兇手償命以前,這是我們唯一能為你做的了。」
搶人家的孩子作養子,本來就是她和公冶寒強力為之,現在變成這個局面,她至少有一半的責任,又有什麼資格來要求他呢?
*
剛一離開永安殿,溫陵就收到了公冶風讓人遞進來的字條,還是約她在冷宮外見面。
她一身疲憊地往紫宸殿走,宮道上遇到了正在巡邏的溫川。
負責守衛皇城的御林軍在編制上也屬禁軍管轄,溫川接手以後便有了常常進宮的機會。
「你怎麼臉色這麼差?」溫川問道。
昨天夜裡的事情,滿朝皆驚。
公冶寒連夜秘密宣他進宮,商量清理禁軍的事情。
他便料想昨夜康王府的慘劇肯定和平王脫不了干係。
溫陵問道:「清理禁軍的事情,你和公冶寒打算怎麼做?」
溫川面色有些遲疑,說道:「陛下說,這件事不想讓你插手,你還是別問了。」
「我不問過程,我只想知道結果,那些人什麼時候能夠拔除?」
「如果是名正言順地除掉,是需要很長時間,但如果只是想讓他們變成死人,一天就夠,況且現在京兆尹和三法司都忙著處理康王府的事情,再添幾樁命案他們也顧不上細查。」
「好。」溫陵聽了,神色如常,越過溫川徑直往紫宸殿去。
回到紫宸殿,公冶寒還在上朝沒回來。
她不用想都知道今天朝上會是個什麼光景。但她實在太累了,一沾床就睡著了。
直到下午才有人來叫醒她,就是之前那個給她遞紙條的小太監。
「娘娘,您該起了,平王殿下還在等您呢。」
對了,她還要去見平王那個畜牲。
她不能把自己的狼狽展示給敵人,起來收拾一番,化妝遮住了臉上的黑眼圈和疲態。
「你叫什麼名字?」她問那小太監。
「回貴妃娘娘,奴才小忠子。」
溫陵:還真是夠忠的。
冷宮外的夾道上,公冶風又是等了很久。
這是溫陵第二次和他約會的時候遲到了,她再不來,宮門就要下鑰了。
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他回過身去。
只見溫陵換了身玄色金線宮裝,髮髻梳得紋絲不亂,正大步流星地朝他走來。
他前迎兩步,欲詢問公冶言思一事。
啪!!!
公冶風懵了。
她居然給了他一巴掌?!
他頭被打得歪到一邊。
這女人什麼時候有這麼大力氣?
他剛轉過頭來,就見溫陵又抬起了手掌。他一把扼住她的手腕,對上她盛滿憤怒而發白的一張臉,「你瘋了?你敢打我?!」
臉上火辣辣地疼,他伸手一摸,竟然見了血,這女人手上還戴著戒指?
她以前從來不愛戴戒指!
「康王府的事情是你乾的?!是你殺了公冶言思滿門?!」不顧被他抓得手腕生疼,溫陵怒目圓睜,大聲質問道。
公冶風不明白她今天怎麼換了個人一樣,對於她問的事情,本來是不想讓她知道太多的。
但進宮之前他得到消息,禁軍中原先已經投靠他的二十多名將領全部暴斃家中。都是暗器致命或者一劍封喉,像極了死士的做法。
他明明交代了溫陵讓她去誆騙溫川,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況且,看她的反應明明是已經知道這事兒是他幹的了。
「是又怎樣?」他扼著溫陵的手腕,語氣滿不在乎。
溫陵沒有料到他如此輕易就承認了,有些意外,「所以你讓我提前將消息傳給你,就是為了斬草除根?你是不是瘋了?!」
「這事我還沒問你呢!」他擲開溫陵的手腕,過大的力道讓溫陵趔趄了一下,「你昨天給我的消息為什麼不准?公冶言思為什麼會被連夜留在宮裡?!」
溫陵挺起身子,重新站好,對上他橫眉怒目的臉,「那如果他沒有被留在宮裡,你想幹什麼?他只有七歲,你怎麼下得去手?!」
「哼,」他輕蔑地笑了一下,方才的怒氣變成了不以為意,「陵兒,你怎麼胳膊肘往外拐?就算將來公冶寒把他放在你膝下撫養,但他不是你的孩子,你是不是被那個昏君給洗腦了?」
「他不是我的孩子,但他是個孩子!你說公冶寒荒淫無道,可你自己滿口仁義道德,卻連七歲小孩都不放過!」她沒辦法再對著這樣一個禽獸虛情假意,她覺得噁心。
公冶風也終於察覺到溫陵對他不僅僅是生氣這麼簡單,聯想到禁軍一事,便更加覺得蹊蹺。
「你怎麼敢拿我和公冶寒比?我才是天選之子,他算個什麼東西?我要是不用點手段怎麼讓他知道他的小命捏在我手裡?」他鉗著溫陵的肩膀,因憤怒而睚眥欲裂,「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一將功成萬骨枯!犧牲康王一家,我可以救全天下的百姓於水火!舍一人而救天下人,有何不對?!」
溫陵看著他被權欲熏紅的眼睛,冷冷道:「他的命捏在你手裡?別自欺欺人了,就算你真有本事殺了他,皇帝死了,也輪不到你這個堂兄弟來坐皇位!一人和天下人?問這種問題,做這種選擇的人,從來都不是真的想救世,只不過是給自己通往勝利的不擇手段找藉口罷了!」
公冶風有些愣怔,今天的溫陵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以前,溫陵從來不會反駁他的任何話。
「只要結果正確,手段如何沒人會在乎!」
溫陵已經不想聽他在這兒自我沉醉,她用力掙脫開,抬手又給了他一巴掌!
趁他沒反應過來,接著再一提膝,朝襠部頂了過去。
他堪堪避開,溫陵不給他喘息的機會,一拳往太陽穴招呼過去。如此接連幾招竟讓他掛了彩。
「你會武功?!」
「我父兄都是將軍,我會武功有什麼可奇怪的?」
兩人過了幾招,溫陵弱在力量不夠。等公冶風反應過來,已占了上風,眼看一記手刀就要落到她脖子上。
「平王這是在幹什麼?」
公冶寒忽然出現,從後面反扼住平王的手腕,稍一用力,就要將他的胳膊擰斷,「要不要朕讓刑部查一下,謀害妃嬪是何罪名?」
言畢,抬腳雷霆一踹,將平王踹出數米遠。平王踉蹌著起身,御林軍立刻圍了上去。
他已經徹底失去了禁軍,在皇城內,他沒有任何優勢。
但公冶寒也同樣不能殺他。
他很清楚這一點,於是擦擦嘴角的血,冷笑一聲:「溫貴妃將門之女,臣只是在和她切磋武藝,陛下誤會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盯著溫陵,像一隻野獸盯著自己的肉。
到底是她以前一直在裝,還是進宮後被公冶寒影響了?
這女人終於不像以前那樣無趣了,除了一張臉,一無是處。
公冶寒移步擋在溫陵前面,臉上陰雲密布,命令道:「送平王出宮。」
平王被御林軍帶走。
公冶寒這才轉過身來,問道:「你有沒有受傷?」
「沒有。」
話音剛落,她猝不及防被公冶寒一把拽進懷裡,鼻子都撞疼了。
良久,才聽他開口,「答應我,以後不要再單獨見他。」
「嗯。」這次她和平王算是決裂了,也沒有再和他虛與委蛇的必要了。
公冶寒還是沒有要鬆開她的意思。
溫陵又道:「我知道你擔心什麼,我們處境確實艱難,但我來見他也不是沒有準備的,他現在沒了禁軍和御林軍,在皇城內他不敢真的把我怎麼樣。
「而且發生了康王府的事情之後,我沒有辦法再像以前一樣和他虛情假意下去,否則,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公冶言思,我心裡堵著一口氣,不揍他一頓,我會憋死。」
見他還是不動,溫陵只好道:「你不是電影導演嗎?剛才那一腳怎麼踹得那麼專業?」
「兼武術指導。」
溫陵:「......」要不要這麼卷。
公冶寒問:「你不是社畜嗎?怎麼還會防身術?」
溫陵:「我媽是刑警,我爸是武術冠軍來著,他們......共同培養了我這個社畜。」
「勞動人民最光榮。」公冶寒一時想不出別的話來安慰了。
溫陵;「嗯,我一開始也是這麼想的,直到後來有一天,我過上了996的生活......」
公冶寒被她逗笑,終於放開手。
當天晚上,一個叫「小忠子」的太監因觸怒溫貴妃被杖斃了。
在宮裡,這樣的事情太多了,不過是個小水花,也無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