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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3 21:24:24 作者: 於卓

  憑藉住地意外大火成功掙脫雙規的余啟值並沒有離開省城,就在組織部門對他失控的第三天下午,組織上就找到了已經作繭自縛的他。

  在過去的幾天裡,傳說省部兩家不再各忙各的事,而是把案子重疊起來聯手辦案。畢慶明和郭田已經出逃,其他主要涉案嫌疑人的情況大致這樣,徐正被雙規,江小洋落網,徐英回到北京自首,樹叢下落不明,如果再想擴大成果,就只有讓余啟值二次歸案。

  那天,還是在提審江小洋時,幾近崩潰的江小洋,也不知怎麼的就想到了省城的梨花苑。

  日落時分,梨花苑小區里,晚霞的餘暉,從樓群縫隙里鑽出來,輕盈地伏在深綠色的草坪上,蝴蝶的翅膀,把跳躍的影子留在了爍爍生輝的餘暉中。

  身著便裝的執法人員,帶著江小洋進了十五號樓三單元,急匆匆上樓,在四零一房門前收住腳步。

  打開防盜門,再打開一扇木門,一股臭烘烘的氣息破門而出,把正要走進去的這些人,熏得直用手在鼻子前扇動。

  客廳里,橢圓形的水晶吊燈亮著,灰白色大理石地面上,散落著幾扎百元面值的人民幣,干黃泥似的污跡隨處可見。臥室的門都大開著,造型抽象的金屬吸頂燈沒有關,絳紫色窗簾把窗戶遮擋得嚴嚴實實,橡木地板上散落著床罩,枕巾,還有衣物什麼的,這裡臭烘烘的氣味,比客廳里還要濃。

  粟色床頭柜上,躺著一隻黃色小塑料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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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橫躺在雙人床上的余啟值,臉朝下,身上一絲不掛,一條胳膊啷噹在床邊,腦袋上,膀子上,後背上,大腿和兩隻腳上,也都粘著和地上干黃色一樣的東西。到這時,人們已經確認,那些干黃色的東西是糞便。

  從余啟值皺皺巴巴的皮膚上看,他這時已經虛脫了,飢餓也對他的健康造成了致命的影響。

  人們以為余啟值自殺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陣微弱的鼾聲,從余啟值嘴裡爬了出來,離他最近的那個人,猛地激靈了一下。

  人們把余啟值的身子翻過來,一股粘滯的黃色物,從他大腿縫裡溢出來,速度緩慢,人們捂著鼻子,再次揮手驅趕臭氣。

  余啟值睡醒了,骯髒的臉上沒有清晰的表情,兩個眼角上,堆積著干硬的眵目糊,嘴唇發黑。他哼嘰了一聲,許是想再把身子扣過去,可是他這時的身子軟如麵條,他也僅僅是動了一下身,就又回到了原樣。

  余啟值現在的樣子與劉義東沒什麼兩樣,只是劉義東身上,始終沒有弄上自己的糞便,劉義東的母親,把兒子一個又一個沒有知覺的明天,精心地捧在粗糙的手裡呵護著。

  你過來看看,他是余啟值嗎?

  江小洋蹭到床前,直了直身子,盯著臉上和眼睛裡早已四大皆空的余啟值,表情既不悲苦也不驚詫。

  是他!江小洋說,報應!

  也許,人們永遠不會明白,余啟值為什麼不出逃?而且,還非要選擇這種遠離人間煙火的方式把自己的生命延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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