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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3 21:13:26
作者: 唐達天
下午下班,林家偉來到最繁華的敦煌街。下車匯入滾滾的人流之中,他才發現今天手握鮮花的男男女女實在太多了,有中年人,也有老年人,更多的是青年人,一個個行色匆匆,想急於見到他(她)的情人。現代的人真是活瘋了,世界真是亂套了,要是全中國做一個統計,情人節這一天不知有多少對情侶在約會,其數量比現有的家庭數量少不了哪裡去。而這些情侶中,真正屬於夫妻關係的又有多少?
社會的大解放,帶來的將是人性的大解放。人性的大解放是不是給社會造成一種無秩序、無規則的狀態?
這些問題在他的腦海里閃了閃,他無心去琢磨,也無法去回答,這些都是社會學家研究的命題,就讓那些學者們坐在書齋里研究去吧,他想的是如何給豆豆選個好禮品,討得她的高興。
鮮花他是不打算買了。一個中年男人,捧著一束鮮花,走在情人節的大街上,他覺得很不順眼,要是被熟人瞧見,還有些尷尬。況且,他知道豆豆不太在乎形式,在乎的是內容。豆豆想得到的不是一束鮮花,而是手腕上的一副金鍊子。他與豆豆相交兩年多,戒指、耳環、項鍊都買過了,就差一副金手鍊。為這事,豆豆不知在他面前念叨過多少次。他總笑呵呵地說,「最近手頭有些拮据,等過一個階段再說……」「再說」了兩次,豆豆就不太高興了,雖然嘴上不多說什麼,但在行動上便明顯地表現了出來,好幾次林家偉約她出來,她總是推說忙,不肯與他約會。林家偉自然明白其中的原因,心裡就狠狠地罵:真他媽的婊子,這與嫖妓有啥本質的區別?即使有區別,也僅僅是付款形式上的區別,一種是零售,一種是預付。操他媽的蛋,我再也不理睬她了。
過了一陣,不見豆豆給他打電話過來,心裡卻又不安起來,懷疑她是不是找上了別的男人,懷疑她跟別的男人上了床是不是也同跟他上床一樣大呼小叫。一想這些,心就碎了,精神頃刻坍塌,幹什麼都提不起信心。他找到他一位最好的詩人朋友馬車聊起了這些隱私,馬車說:「在紅塵滾滾的商品時代,你想尋找純古典式的愛情簡直不可思議。不錯,在經濟上你是付出了一些,倘若你一文都不付出,她要是不理睬你你有這麼痛苦嗎?絕對沒有。金錢是珍貴的,因為它是你勞動換來的汗水結晶,你付出了它,就珍惜這份感情,付出得越多珍惜的成分就越重。你捨不得付出珍貴的金錢,想得到珍貴的愛情,恐怕有點白日做夢吧?這是一個概念。再一個概念是,你們的起點本身就不一樣,你是中年男人,她是個二十多歲的女孩,你們在年齡上落差這麼大,這必然存在著一種不平等,倘若你什麼都不付出,是不是太便宜了你?世界上哪有這麼好的事等著你?如果你要處一個經濟利益之外的純粹意義上的情人,也不是不存在,可能會有的,這起碼也得起點上平等。比如你要找個四十多歲的家庭不幸的試圖想找個外遇的長得並不好看的而且收入頗豐的女人作情人,很可能不需要你在經濟上付出一點兒,她倒要付出一些,你肯嗎?退一步來講,有固定收入的年輕的但不中你意的女孩要給你當情人,她可以保證不讓你承擔任何經濟上的幫助。你肯嗎?你肯定不願意。所以說這種不平等的愛往往是以物質這個載體來實現的,男人可根據這個載體衡量你對女人愛的程度,女人也可用這個載體來測試男人對她愛與不愛。」
詩人馬車畢竟是詩人馬車,他的名字就很特別,道出的一大堆宏論更是特別。林家偉聽後,仿佛一縷和煦的春風吹進心田,驅走了籠罩在他胸中的陰霾。
詩人馬車好不容易逮到了一個宣洩的機會,絕不會輕易地放過它,「我看你有必要諮詢諮詢心理醫生,你的病並不輕。你家庭不幸福、愛情死亡了,就應該結束,你又不結束婚姻。搞婚外戀你又患得患失。像你這樣的人……」
「夠了,夠了。」林家偉打斷他的話說:「你沒有成過家,你當然不知道除了愛情,還有責任。你成天接觸的是文學小青年,你當然不知道中年人的苦惱。」
馬車說:「我怎麼不知道?我知道得比你還要早,還要清楚。正因為如此,我才不去尋找那種苦惱。這叫做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林家偉知道一旦同這個瘋子較上勁,他是絕不會放過你的,你也絕不是他的對手,就只好求饒作罷。
不過,通過與瘋子的一席話,他倒是視野開闊了不少。想想人就是這樣一個矛盾體,有主動上門的,甚至默默愛你愛了好久的,只要你點點頭,就會一拍即合,然而,你卻不願意。你願意的,總要付出點什麼,這也在常理之中。豆豆如此,那麼丁雯呢?丁雯豈不是也如此嗎?
馬車的邏輯使他對女人的付出找到了一種合理性,於是,他便對豆豆多少給予了諒解。他覺得有這麼一位令他心儀的女孩伴隨著他的生活,無疑增加了他生活的色彩與生活的質量,這不是用金錢能夠買回來的,也不是能夠用金錢替代的。
現在,當林家偉站在情人節的街頭上,再次想起馬車的這些話之後,便毅然決然地走進金店,為豆豆買了一副白金手鍊。數數口袋的鈔票,還有800元,吃飯、開房差不多夠了。男人就是這樣,當他做願意做的事,即使付出多少也高興。倘若他不願意去做,付出再少他也心痛。
成熟男人林家偉懷揣著一副女式手鍊昂首走進了西部餐樂園。這裡的服務員幾乎都認識他,因為他是常客。他被服務員領到了一間名為「情人島」的小包廂,豆豆早已守候在那裡了。豆豆今天刻意打扮了一番。豆豆長著一張牆角似的臉,一副魔鬼式的身材。這樣的女人本身就很洋氣,很有一種異國風味,倘若稍一打扮,就會魅力無窮。尤其是那張牆角臉,無論是從正面看,還是從側面瞅,都能給人一種生動、一種美的享受。也正因為豆豆本身的審美價值和性誘惑力有別於別的女人,才使成熟男人林家偉在愛的沼澤地帶里越走越深,以至不能自拔。
此刻,當林家偉看著秀色可餐的豆豆手捧著一束鮮艷的玫瑰花深情地等著他時,他的心怦然一動,恨不能關起門來就把那事兒先做了。他湊上去聞了聞玫瑰花,說了聲好看,就在豆豆的臉蛋上親了一口。豆豆笑道:「饞貓,你不怕別人看到?」說著又在林家偉的臉上親了一口。
林家偉說:「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豆豆說:「沒關係,如果來晚了,怕就沒有這個包廂了。」
林家偉今天特別滿意豆豆的行為,就高興地拿出了他為豆豆買的禮物,豆豆一看,非常高興,接過手鍊問林家偉是多少克?林家偉就把發票單交給她,說就在這上面寫著。豆豆讓林家偉給她戴在手上,林家偉就殷勤的給戴了上去。頓時豆豆的手腕上熠熠生輝起來,為她平添了幾分貴氣。
他倆好久沒見面,都急著要干那事兒,所以,匆匆吃過飯就近在新龍門賓館開了間房。林家偉擁著豆豆剛進房間,就急不可耐地關起門親吻起來。多少天的思念,多少天的埋怨,就在這長吻中化解了。林家偉一邊親著,手就從豆豆的背上漸漸地游弋到腰上,然後又從腰上游弋到飽滿的臀上。當他的手再從臀上游弋到腰間時,他感到豆豆的腰與臀之間凹凸得差不多可放下一根絲瓜了。但豆豆卻一點兒也不臃腫。他為此想到了丁雯的腰與臀,他覺得豆豆對男人的吸引力應該超過了丁雯。
豆豆終於推開了林家偉,故事裝作生氣狀說,你快要把我捂死了,你想把你的豆豆捂死嗎?林家偉說我要把你捂死,捂死了我才放心。說著還要去親,豆豆卻頭一偏說,別折騰了,趕快洗澡吧,我也受不了了。等豆豆把水放好,林家偉已經脫了個精光。豆豆說,快去沖一下,別感冒了。林家偉說不,我要幫你脫光了一塊兒進去洗。豆豆哧哧地笑著說,你呀,真是小孩兒,我的老小孩兒。
等豆豆脫光,林家偉看豆豆那高聳挺拔的雙乳,就忍不住朗誦道:「我把你的這張愛嘴,比作一個酒杯,喝不盡的葡萄美酒,常常使我沉醉。我把你的這對乳頭,比成兩座墳墓,我們倆沉睡墓中,血液兒化成甘露。」
豆豆卻哈哈哈地無所顧忌地笑著說:「家偉,你真是太可愛了。你的可愛就在於你有一種詩人的激情與浪漫。」
林家偉就壞笑著說:「這不是我的佳作,是大詩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