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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3 18:45:14
作者: 闕慶安
第二天,陳順上班,臉頰上掛著一條抓痕,一路上,見眾人都盯著自己臉上看,雖然沒問,但難免覺得不好意思,快步進了辦公室,就窩在裡頭再不敢輕易出去。待在辦公室,想想還真窩囊,對鍾佳更是深惡痛絕。偏年底事情多,有人擔心放假了找不到人,該辦的事情都急著辦完,有的人想趁機利用上班的空隙去街上置辦年貨,從上班開始,門口就一直人來人往,弄得他連上廁所都得先仔細聽外面是不是有人。這時,忽然聽到外面有人叫任副主任,接著是任一鳴的回應聲和敲門聲。
任一鳴進了陳順辦公室,只低低地說了一句:「陳主任,這是你要的年終報表。」說完,將一張報表往陳順桌子上一放,就要出去,匆忙之中,將陳順放在桌子上的一杯茶給掀翻在地上,陳順原本側著臉沒有看他,此刻見茶杯一翻,忙蹲下身子撿茶杯,任一鳴也蹲下身子,兩人打了一個照面,不禁都呆住了。原來,任一鳴的半邊臉居然腫著,眼眶還被砸出了一個黑眼圈,簡直就是慘不忍睹。
陳順脫口問道:「你的臉……」
任一鳴咧了咧嘴,看了看陳順臉上的抓痕,苦笑道:「彼此,彼此。」
原來,任一鳴昨天去找許娜,沒想到許娜丈夫帶了兩個朋友早守在她房間外面。許娜住的是任一鳴給她找的市委舊宿舍樓,房間門都是木板做的,比較薄比較舊的那種,許娜丈夫見木板門是一腳就可以踹進去的,心裡就有了主意,躲在一旁,不一會兒,許娜回來,兩個朋友正要上前,卻被他止住了,當下,三人靜靜坐在樓梯拐角,也不驚擾許娜,就躲在旁邊等著任一鳴自投羅網。果然,九點多鐘,任一鳴一路哼著小曲,一邊幻想著自己當上主任後耀武揚威的樣子得意洋洋地過來了。許娜開了門,任一鳴一見許娜就一把摟住她,狠狠親了她一口,隨即關上了門。許娜丈夫見兩人進去約十多分鐘,估計正親熱著,就帶著朋友衝上前去,門哐當一聲被撞開了,許娜和任一鳴赤身裸體正躺在床上,見有人衝進來,嚇了一跳,只見鎂光燈閃動,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拍了照片。
任一鳴臉色煞白,壯著膽子問道:「你們……你們想要幹什麼?」
許娜丈夫冷笑道:「不幹什麼,只是抓了對姦夫淫婦,還能幹什麼?」
許娜道:「你這個天殺的窩囊廢,難道你就找不到女人嗎?我將房子都讓給你了,你還不是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為什麼老跟我過不去?」
許娜丈夫冷冷道:「你以為全天下的人都跟你一樣不要臉呢?既然你的醜事你不在乎,也行,我把這些照片都寄出去,一個領導那裡一張,再把它放大了貼到大街上去,就是不知道到時候你是不是還這麼不在意?不要臉的賤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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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一鳴見此情形,也顧不得自己沒穿褲子,撲通一聲跪了下去:「求求你,大哥,可千萬別。」邊說邊拉著許娜一起跪下。
許娜丈夫看著眼前這對狗男女,心裡一陣憤恨,左邊一拳頭右邊一巴掌,下邊再一個鞭腿,可憐任一鳴擔心前程無望,閃都不敢閃,任由他打罵。
見任一鳴乖乖被自己打還不敢還手,許娜丈夫依然是憤恨難消,罵道:「你們這兩個臭不要臉的姦夫淫婦,在臨川的時候,專門在辦公室里做這些腌臢的事情,被我抓到現行,還不收斂,調到市里,還公然亂搞,簡直就是無法無天了。」
任一鳴七哀求八拱手,許娜也不敢再放肆,最後三人協商,以許娜放棄夫妻共同財產,另外補償十萬塊錢達成協議,這籌集十萬塊錢的任務自然落到了任一鳴身上。任一鳴後悔不迭,心痛極了也是無可奈何。忍痛回到家裡,老婆見他半夜三更回來,原本不悅,見他傷成這樣,心裡已經猜中了七八分,當場和他翻臉,將他趕到書房去睡了。
陳順見任一鳴衝著自己說彼此,心中不悅,心道:你任一鳴是道德敗壞,我只不過是遇上了一個潑辣的女人,怎會是彼此彼此。生了會兒悶氣,也就算了。
吃過午飯,陳順趁著中午離上班還有一個半小時,就回到家裡休息,打開門卻見家裡一片狼藉,家具電器統統不見了,知道是鍾佳搬走的,心想,肯搬走也是好事,至少能讓自己心裡好過點兒。就簡單收拾了一下,搬出自己的舊電視,又將客房的舊床搬了出來,整理了一陣,看看時間,只好又上班去了。
沈從書家裡親戚辦喜事,要提前幾天回去,抓緊時間召開了全市領導幹部家屬廉政工作會議,並再三強調黨員幹部家屬要做好賢內助,幫助丈夫樹立好廉政形象。會議剛剛結束,就有人開玩笑說,即將過年了,單位發一些年貨是不是算行賄。原來,就在前一天,市政府辦見年關將近,早早就買了一些大黃魚等上等海貨發給各位領導。
接著就有人回答說:「那怎麼叫行賄,那叫慰問。」說得周圍眾人哈哈大笑。沈從書聽見了,暗自搖頭,不過也沒辦法,都是慣例惹的禍。
開完廉政會議,年底如果不出意外就沒什麼事情了,沈從書決定先回老家,一來可以彌補一下作為親戚平時疏於走動的歉意,二來是想藉機躲開那些利用年關送禮的幹部,就將手頭的一些事情分別交代了紀委書記林海天、秘書長張含和陳順,見陳順臉上有一條被抓傷的痕跡,聯想到昨晚聽到的傳言,知道一定是鍾佳所為,極為同情,但同情歸同情,還是再三叮囑陳順不可因為家庭瑣事影響工作。然後打發陳順回辦公室,剩下張含。
張含見沈從書有事情找他,正中下懷。
沈從書沉吟片刻道:「秘書長,最近陳順家裡事情比較多,我看,你還是辛苦一點兒,多留意一下市委辦的事情。另外,明年是換屆年,雖說我的職位大體是不變,但很多東西也要顧忌一下,尤其是市委辦的形象。最近,我聽說外面對我們市委辦的形象評價不是很好,一個是陳順的事情,這件事情我清楚,應該說陳順是比較冤枉的,解釋清楚應該沒什麼問題。另一件事情是關於任副主任的。聽說任副主任是被人抓了現行,我不知道這件事情究竟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你就要特別提醒一下任副主任,畢竟這影響到整個市委辦的形象。我不希望明年的行風評議我們市委辦的排名落到倒數的位置。」
張含原本想藉機告陳順一狀,聽沈從書這麼說,就將話咽回了肚子,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要想將陳順連根拔起,只怕還得從省里下手才行。何況,看到陳順臉上的傷痕,他不免對昨晚看到的情形有些懷疑,想打個電話給周凝蘭,聽聽她的解釋,又怕她的解釋讓自己失望,就打消了念頭。此刻見沈從書這麼決定,也只好暫時放下與陳順的恩怨,連連點頭。沈從書見他沒什麼意見,叮囑他監督好春節值班,就收拾了一下東西離開了。
春節即將到來,黃堅也顯得特別忙,市裡的幹部一個接一個地往他家裡跑,那些禮物,照他說,不是交情很鐵的他不收,以換得清廉的形象,很鐵的,大多都有一定級別,送的東西自然價格不菲,至於那些曾經受過他恩惠的企業家、房地產商,除了東西,往往還會往他的銀行帳號上匯上一筆,那些東西他除了特別中意的,其他大多都轉送給了那些老上級老關係戶,當然,他的那些情人也不是吃素的,他也得一個一個安排。鍾佳和陳順分手之後,幾乎都在他那裡,一個月下來,讓他不覺有些膩味,巴不得等過年,將她打發回家,好讓自己自由點兒。
鍾佳也還識趣,知道他開始煩自己,又不想回老家過年,看老奶奶的那張臭面孔,眼看黃堅要回去了,索性去了早年讀書時候的一個老情人那裡。
在車上,鍾佳意外遇上了李眉兒一家。
原來,一放假,林海洋就催著林風和李眉兒一起回老家過年,兩人無奈,想想老人也沒多少日子,就同意了。當然,要徵得李眉兒的同意,林風可是下了不少功夫,又是打拱又是作揖,還承諾將住房無償贈送。李眉兒對這些財物原本就不上心,但是看在他一臉誠意的份上,看在和老爺子也還投緣的份上,就答應了。買了一大堆東西和老爺子親親熱熱上了車。在轉車的時候,李眉兒看到了鍾佳從車窗外經過,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大冷天,只穿著透明的薄紗衣褲,緊緊挽著一個年輕男人的手臂,肆無忌憚地打情罵俏,李眉兒搖搖頭,自言自語道:「這女人,還真是不要臉。」
李眉兒是第二次到林風老家。在車上早就作好了迎接那些三姑六婆的心理準備。一到老家,林風大姐早已將房屋收拾好,三人安定下來後,李眉兒就被大姐拉扯著上街買衣服去了。李眉兒知道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怕是為著要問懷小孩的事情。果然,才走出家門口,大姐就開始問:準備什麼時候生小孩?她知道自己遲早要面對他們的轟炸,嘻嘻一笑,直接回答說是林風不想要,將問題推給了林風,說完後暗自得意,這回可有得林風忙乎了。她可不想在老家天天被這個問題煩。
回到家後,李眉兒取出電腦,給網友發起新春賀卡。她想到的第一個朋友自然是「夢遊」,也不知道「夢遊」這個春節是怎麼過的,這麼久沒聯繫,也不知道是談戀愛去了,還是忙著找前妻復婚去了。心裡想著,還是給他發了一份郵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