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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3 18:42:42 作者: 闕慶安

  原來,那天李明聽見陳順在訓斥葉文:人家是幹什麼的,你又是幹什麼的?人家告訴你翻改一下,你就翻改一下嗎?人家不過是司機的水平,難道你也和他一樣嗎?聽到這裡,知道他是在說自己,回到辦公室是越想越氣,後來又因為發票報銷的事情,以為陳順看不起自己,故意給自己使絆子,心中一口悶氣始終化不開,憤憤道:不過是一個副主任,有什麼大不了的?也不看看我李明是什麼人,敢瞧不起我,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當下暗下決心一定得逮著個機會好好整整陳順。

  這天,張含讓陳順將原副主任辦公室整理一下,說是兩名副主任今天報到。陳順知道這兩名副主任。一個是原秘書科科長林暉,這林暉原本仗著自己有些才氣,對陳順也是表面應付,口服心不服,但兩人之間除了工作,倒也沒什麼過節兒,長時間以來,不咸不淡,相安無事。這次他接替的就是陳順原來從事的那份工作。另一位是從下面縣市調進來的,名叫任一鳴,是臨川縣組織部的部長。陳順和他雖少有來往,卻也聽說過他的一些緋聞。據說,他犯過作風方面的一些問題,但現代官場上的一些事情,陳順心裡也明白,只要你上頭有人罩著,下面沒有人刻意給你捅婁子,無論你犯多大的錯誤,只要不是人神共憤,只怕都不成問題。

  能瞞就好,不爆炸就好啊!

  當晚,市委辦召開了一個歡迎會,沈從書晚上正好閒著,也和大家坐在一起吃飯,大家見了書記,都顯得拘謹了許多。沈從書有心緩和氣氛,笑道:「一家人,天天見面,在一起吃飯的機會卻比較少,難得今天擺上了全家宴。藉此機會,我也感謝一下各位同志,大家辛苦了。」說著舉起酒杯,站了起來。大家一見書記站起來,連忙也跟著站起來,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坐下後,大家立刻安靜下來,倒不像是吃飯而是開會了。

  沈從書倒也不在意,一邊招呼大家吃飯,一邊伸筷子夾菜,大家這才動起筷子來。任一鳴見沈從書夾完菜吞下,立刻第一個站了起來,向沈從書敬酒:「感謝沈書記,讓我躋身全市第一府,呵呵。」說著一飲而盡。沈從書端起酒杯,潤了潤唇,微笑道:「聽說你的酒量在縣裡可是數一數二,今後接待工作就多做點兒。」見任一鳴忙著倒酒,似乎有敬他一小組的意思,急忙道:「你初來乍到,多走走,和新同事們多喝點,聯絡聯絡感情吧。」

  任一鳴見狀,訕笑著將酒杯往旁邊轉了轉,道:「張秘書長,來,敬您一杯,感謝您的支持!」說著諂媚地哈了哈腰,這回能進市委辦,張含可是幫了老大的忙。

  這邊,林暉也不示弱,緊跟著任一鳴向沈從書敬起了酒。

  陳順見林暉與任一鳴一個晚上到處打著哈哈,對張含和沈從書卻是一臉諂笑,心裡一陣不舒服,但那些畢竟都是自己的成見,想到自己現在已經不同往日,身為主持工作的副主任,應該拿出自己的風度,以大局為重,團結第一,想到這裡,端起酒杯,對二人表示祝賀。

  陳順剛敬完酒,沈從書見場面氣氛還是沒有調動起來,於是又道:「難得大家都在,我就給大家說一個笑話。」大家一聽沈從書說笑話,立刻停下手中的筷子,聆聽起來。

  

  沈從書就說開了:「一次知識競賽,一個主持人宣讀了比賽規則,然後一再強調必須要在我說出『開始』後才可以搶答,一個參賽者在沒等主持人說開始的時候就搶答了。主持人又重複了一遍比賽規則,參賽者再次犯規,這時,主持人說:我才說了一個『開』,『始』還掛在嘴巴上,你怎麼就搶了?」話未說完,底下就有人哧哧笑了起來,就連聽過的人也忍不住咧開了嘴。

  沈從書見自己說的笑話奏效,很是高興,旁邊任一鳴更是哈哈大笑,指著正在吃麵條的林暉:「屎」還掛在嘴邊。林暉急忙咬斷嘴裡的麵條,瞪了任一鳴一眼,眾人又是一陣哈哈大笑。沈從書更是笑岔了氣:「小林,我可沒有針對你啊。」

  任一鳴十分得意,站起身來,對沈從書笑道:「沈書記講的笑話就是有意思,太有意思了。」說著就要敬沈從書酒,沈從書見狀,急忙道:「喝酒我就免了,大家意思一下。」

  任一鳴敬完沈從書,見陳順在一旁微笑,有心捉弄他,就道:「陳主任,難得見你主動敬酒,今兒個有幸和你同事,要不要上個三小組?」

  陳順道:「我的酒量雖說不是很差,但比起你來,可是差遠了,甘拜下風,自己同事,就別鬥了。」

  「什麼斗不鬥的,喝酒嘛,就是圖個盡興,別是怕回家被老婆罵吧?哈哈哈……唉,我怎麼忘了,主任還是單身漢一個,那就更應該沒問題才是,來來來,說好了,先一小組……」任一鳴說著,在自己面前擺上三個杯子。這時,沈從書簡單吃了一些,見他們鬥起酒來,道:「你們先喝著,我先回去了,免得你們不盡興。」

  陳順和張含急忙站了起來,司機們不喝酒,早就填了肚子在客廳等著,陳順叫了沈從書的司機和張含一起將沈從書送到門口。待轉過頭來,任一鳴已經和別人喝得火熱,見陳順回來,不咸不淡道:「我說陳主任,別眼裡只有領導,以後做事情還得靠咱哥們兒。那一小組酒,今天你不喝,今後可別求著咱喝啊!」

  陳順忙笑道:「哪裡哪裡,論酒量,我是真的不行,自愧不如。任主任你就放我一馬吧。要不,我先喝一杯,算是賠禮。」

  任一鳴見他認輸,笑道:「陳主任啊,不是我說你,沒結過婚的人就是不夠成熟。」

  旁邊眾人有聽見的頓時哧哧笑了起來。

  陳順臉上有些掛不住:這成不成熟,跟結不結婚有什麼關係?卻因為自己沒結婚居然也成了任一鳴攻擊的理由,不由得有些懊惱。勉強笑了笑,也不接話,轉到別桌敬酒去了。

  吃過飯,已經是晚上八點,同事們三三兩兩約了一起,玩牌的玩牌,打麻將的打麻將,陳順謝絕了周磊等人的邀請,獨自一人出了賓館餐廳,一抬眼見旁邊就是接待處,上面辦公室燈還亮著,心想:這李眉兒來了這麼久,自己也沒去看過她,不知道是不是她在上面值班,有心上去瞧瞧。敲開門一看,竟然是李眉兒。

  陳順往裡瞅了瞅,見桌子上電腦開著,笑道:「在上網啊?現在流行網戀,你別就真的陷進去了。怎麼,接待處的工作幹起來順手嗎?」

  李眉兒見是陳順,愣了愣,而後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陳大主任。主任今晚怎麼有空上來?難不成是突擊檢查來了?」

  陳順見她話中帶刺,知道她的脾氣,也沒放在心上,道:「老同學,說來慚愧,你進來這麼久了,我都沒有正式拜訪過你。」

  「拜訪?主任您可是大忙人一個,我可不敢奢望您來看我,能在我需要的時候陪陪我,我可就感激不盡了。進來坐吧。」李眉兒一側身,做了個請的動作。

  陳順笑笑:「不打擾吧?」

  李眉兒打了杯水:「喝酒了吧?喝杯熱水解解酒。」

  陳順也不客氣,接過水杯,正要喝,只聽門口處傳來一個聲音:「我道是誰,原來主任也有興趣到這裡來坐坐。」

  陳順抬眼望,原來是任一鳴,於是笑道:「老同學在這裡,難得上來看看。」

  這任一鳴分管接待處,下午剛過來,以後就是李眉兒的上司了。李眉兒急忙和他打了個招呼。任一鳴見屋裡只有陳順和李眉兒兩人,於是看了看陳順,又瞅了瞅李眉兒,曖昧一笑:「那好,你們聊,你們聊,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陳順正要解釋,見他已經轉過身,也就不再說什麼,扭過頭和李眉兒聊了會兒,也就告辭了。

  回到家,陳順洗了把臉,仰躺在床上,忽然想起任一鳴在晚飯時對自己開的玩笑,覺得自己也夠窩囊了,簡直就是有失面子。但轉念一想,自己也的確早到了結婚的時候。他的腦海中浮現出於黎的形象,卻下意識地打了一個電話給吳東東,詢問他和於黎現在的進展情況。

  「還行吧,說不定年底就能吃到我們的喜糖。」吳東東笑著,其實當時他正被於黎婉言拒絕,「我說哥們兒,我怎麼感覺你和於黎不是第一次認識啊!」

  陳順的心沒來由地痛了痛,不過,事已至此,後悔也是無用,遲疑了半晌,老實承認自己在去張家界遊玩的時候碰到過於黎,而後故作灑脫道:「只不過,回來以後就沒有聯繫過,現在想起來,還真有些後悔呢。」

  吳東東心裡道:我就知道,你們倆沒那麼簡單,不過哥們兒,這回,就算我對不起你一回。

  陳順見吳東東那邊沒有作聲,以為吳東東誤會他和於黎有特殊關係,急忙道:「不過,東東,你能娶到她可是你的福氣。好好珍惜她,別讓她傷心。我會祝你們幸福的,希望早日吃到你的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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