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2024-10-03 18:34:19 作者: 朱維堅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林蔭拿起電話剛想撥政工科,門被敲了一下忽然開了,一架攝像機的鏡頭炮筒一樣從門外捅進來,嚇人一跳。然而,攝像機後邊閃出一個倩麗的身影,一口雪白的牙齒燦爛地笑著,再加上烏黑的眼睛,線條優美的下巴,正是市電視台女記者苗雨,攝像機在一個年輕的男記者手中。政工科長李婕陪在他們身後。

  李婕進門就高興地說:「林局長,電視台來採訪這起案件了,刑警大隊和牛局長都採訪完了,苗記者說還要採訪你……記者同志,你們安排吧,什麼角度,怎麼攝,採訪什麼,你們說了算!」

  林蔭知道宣傳是必要的,可本人並不想露面,然而兩位記者卻不答應。再一想,自己確實有話要說,就同意了,在攝像記者的調動下,整了整警服坐到辦公桌後面。

  苗雨是有備而來,第一句話就問到勁兒上:「林局長,據說,你在市委大樓盜竊殺人案剛剛發生時,曾立下軍令狀,說案件不破就辭去公安局長職務。當時,你是不是有把握偵破這起大案?」

  林蔭:「不,沒有把握,我只是覺得,這樣的案件如果不破,我無法面對清水人民,無法面對市委、市政府,因此,在一種熱情驅使下,表了那個態,與其說是把握,還不如說是決心。現在看,當時有衝動的成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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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雨黑黑的眼睛閃了一下,又問:「那麼,如果案件真的不破,你會不會真的辭職?」

  林蔭:「當然,我是一個男子漢,言出必行,我會兌現自己承諾的!」

  苗雨笑了,笑得很好看:「林局長,可是,人們卻對此有不同的看法,有人認為你是個有責任感的公安局長,也有人說,你這樣做是譁眾取寵,你怎麼認識這個問題?」

  誰說的這話?一股怒火從心中生出,但沒在表情上顯露出來,可語調還是難以避免:「我不知道這話是誰說的,也不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我覺得這是對我的傷害和污辱,恐怕沒人會拿自己的職務來譁眾取寵,如果不破案,我肯定會兌現自己的承諾。難道,敢於承擔責任反而有錯嗎?不管別人怎麼說,我認為自己沒有錯,今後我還要這樣做!」

  苗雨敏感地:「你的意思是,今後如果有案件不破,你還會辭職嗎?」

  林蔭:「那要看什麼樣的案件,如果是社會危害嚴重、犯罪分子猖獗、人民群眾反應強烈的案件,我一定要破,不破案,就不當這公安局長!」

  苗雨轉移了話題:「林局長,你剛來清水,可能還不了解情況,我市的治安形勢並不樂觀,種種跡象表明,黑社會勢力比較猖獗,你對這個問題是怎樣一種態度呢?」

  林蔭笑了一下:「很簡單,勢不兩立。黑社會是一種有組織犯罪,是社會危害嚴重的犯罪,必須嚴厲打擊。我們是社會主義國家,絕不許黑惡勢力長期存在,危害社會和人民群眾。」緩了口氣,看著苗雨說:「非常感謝您的提醒,今後我會注意的!」

  苗雨盯了林蔭片刻,又笑了:「林局長,很顯然,你是市委大樓盜竊殺人案偵破工作的指揮員,可以告訴我們,你在破案中發揮了什麼作用嗎?」

  林蔭遲疑了一下:「這……我起到了應起的作用。但是,破案靠的是集體的力量,沒有全體參戰人員的努力,案件是不會這樣順利破獲的……」

  林蔭本來想介紹一下秦志劍的情況,可心理上忽然發生了阻礙。正在猶豫間,苗雨已經轉了話題:「林局長,你已經有了一個好的開頭,我最後再問您一個問題,我想,這一定也是全市人民想知道的。你認為,要當好一個公安局長,最重要的因素是什麼?」

  林蔭稍稍想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說:「我認為,是執法。公安機關是特殊的行政機關,是執法機關,因此,秉公執法和嚴格執法至關重要,法律是一個國家的生命線,黨中央已經提出以法治國的方略,如果不能秉公執法和嚴格執法的話,那麼,這個公安局長就不稱職,甚至是瀆職!」

  林蔭以為提問已經結束,剛要站起來,苗雨卻又問了一個問題:「對不起林局長,您的話使我又想起一個問題。您能保證在清水期間做到秉公執法、嚴格執法嗎?包括你到任的這些天裡,你認為自己完全做到了秉公執法嗎?」

  這……

  林蔭的心一動,昨夜的事又湧上心頭,一時有些遲疑,苗雨聰明的大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他。不容細想,他克制地回答道:「秉公執法和嚴格執法是一個合格公安局長的首要標準,但是,由於人所共知的原因,當前,公安機關要做到這一點難度很大,可無論難度多大,我都會盡最大努力履行職責,不辱使命!謝謝!」

  林蔭沒有再讓苗雨問下去,主動結束了採訪。苗雨雖意猶為盡,也只好站起來:「好,就到這裡吧,謝謝林局長!」

  在送苗雨及攝像記者向外走的時候,林蔭告訴李婕通知班子成員,下午開黨委會,研究破案獎懲問題和各項工作。李婕答應著陪苗雨離去。

  林蔭送到走廊里,望著苗雨風風火火向遠處走去的背影,忽然想起了什麼,大聲道:「我的鏡頭要少用,多反映破案情況,反映參與破案的其他同志,特別是秦志劍,一定要表揚他!」

  苗雨烏黑的眼睛很有深意地回頭看看林蔭,什麼也沒說,自顧向外走去。

  下午的黨委會進行得很不痛快。

  第一個議題是總結市委大樓盜竊殺人案的經驗教訓。這個議題昨天晚上就跟牛明說了,可是,上會了,他卻還是含糊其詞:「這個這個……我覺得,這起影響重大的案件所以能夠及時偵破,主要經驗是領導重視,指揮得力,特別是林局長決心大,部署正確,親臨一線指揮……」林蔭聽了急忙阻止,皺著眉頭說:「怎麼給我評功擺好來了?刑警大隊就是這麼討論的嗎?既然這樣,經驗就別說了,說說教訓吧!」

  牛明:「這……教訓,教訓當然也有,比如一開始偵破方向不明,判斷不夠準確,走了些彎路。可這是難以避免的。我們應該認真吸取,以利再戰……對,還有的同志責任心不強,給案件偵破造成一定影響……這,我就想到這麼多,大家談吧!」

  誰談?案件是刑偵口破的,別的領導怎麼談?會議悶了起來。林蔭氣上來了,聲音忍不住高起來:「牛局長,難道教訓就這麼多?你說說,咱們破了多少起案件?二十三起是吧,可立案登記簿上的有幾起?連三分之一都不到!全靠王霞保存了那些登記,要不,上哪兒找去?怎麼併案?怎麼分析?不如實立案,這不是一個最大的教訓嗎?還有,技術科是怎麼保管物證的?好不容易收集到一枚指紋,卻讓他們給弄沒了,沒了就沒了吧,又不說實話,居然用假指紋來欺騙偵查人員,這是什麼性質的問題?這種教訓還不值得總結嗎?對了,我自上任以來,還沒開全局大會表過態。我覺得,表態也沒啥用,關鍵是行動。我看,現在可以行動了,那就是從嚴治警,有功必獎,有過必罰。好,牛局長,你再談談,在這起案件中,誰的貢獻大,該給誰報功?誰有過失,該怎麼辦?都說說!」

  牛明麻搭著眼睛,向政工科長李婕一甩頭:「都已經報給政工科了,還是你匯報吧!」

  李婕咳嗽一聲,看看林蔭,又看看牛明,說:「刑警大隊報上來五個人,有林局長,牛局長,有羅厚平,江波,李飛!」

  林蔭氣不打一處來,秦志劍雖不討人喜歡,可他畢竟發揮了重要作用,沒有他,不能說案件就破不了,起碼不會破這麼快,還有那個高翔,多出色的小伙子,要不是他,沈勇沒準兒就跑了,為什麼不把他們報上來呢?眼睛看著牛明問:「你們怎麼研究的?報我幹什麼呀?這案子到底誰起的作用大不是在那兒擺著嗎?偵破方向是秦志劍提出來的,審訊是秦志劍突破的,為什麼不把他報上來?」

  聽了林蔭的話,牛明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的,說話也口吃起來:「這……這是刑警大隊的意見……秦志劍他不是刑偵口的,所以刑警大隊沒報他,如果局黨委認為他夠格,可以直接定嗎!」

  林蔭不再說別的,把秦志劍的作用向會議介紹了一下,然後說:「把我拿掉,把秦志劍加上,大家有什麼意見?」

  大家同意給秦志劍報功,可不同意把林蔭拿下來。林蔭解釋說:「我是局長,立不立功無所謂,關鍵是調動同志們的積極性,大家就支持我一回吧,別報我了!」

  林蔭這麼一說,大家也就不堅持了,可牛明卻認真起來:「我不同意林局長的意見,我認為,指揮員的決策對案件偵破至關重要,沒有林局長的正確指揮,案件不可能破得這麼快,林局長一定要報!」

  他這麼一說,其他領導也符合起來,還是說要給林蔭報功。林蔭猜到了牛明的心思,如果自己不報,他恐怕也不好報。為了班子團結,也為了調動他的積極性,只好表態說:「行了,指揮員報一個就行了,牛局長也是指揮員,而且是前沿指揮員,還親自審訊,報牛局長一個就行了!」

  這麼一說,牛明才滿意了,雖然又說了幾句報林蔭,可態度遠不那麼堅定了。

  這件事定下來後,林蔭又問牛明:「還有一個同志你們怎麼也沒報?就是那個高個兒小伙兒,叫高翔吧,表現多突出哇,在火車站那兒多虧他了,要不沈勇就跑了,怎麼能不給他報功呢?!」

  林蔭發現,在自己說話的時候牛明笑了,而且是一種開心的、譏諷的笑容。話音未落他就接上茬兒:「林局長,這可怪不著我們,不是沒想到他,而是沒法報他,因為他根本就不是咱清水公安局的人,甚至連公安民警也不是!」

  什麼?!!!

  方政委在旁接過話來:「是這樣。林局長你還不知道,高翔是省警校畢業的,可市里一直沒分配,他是在刑警大隊義務幫忙!」

  「沒分配?」林蔭奇怪地問:「他什麼時候畢業的,為什麼沒分配?」

  「去年七月,」政工科長李婕說:「已經八個多月了,上級有文件,中專畢業不包分配,可以分也可以不分,雙向選擇,自找接收單位。局裡超編,市里不同意咱接收!」

  「那要看是誰,警校畢業的分不進來,超編,有些人再超編也能進來。這就是清水的現實,一邊批評公安隊伍素質低,讓咱們加強隊伍建設,另一邊素質高的又進不來,卻把一些素質低的塞進來,這樣的隊伍戰鬥力能強嗎?紀律作風能好嗎!」

  話說得又尖銳又激動,正是紀檢書記老靳。林蔭扭頭問方政委:「沒跟市領導反映過嗎?」

  方政委苦笑一聲:「怎麼沒反映過?我和老曾去找過兩回,啥事不當……其實,象高翔這種情況不是他一個人,在咱局各個單位幫忙的就有十來個,刑警大隊就七個!」

  林蔭:「那,他們的工資怎麼辦?」

  方政委:「哪來的工資,白干,而且,象高翔這樣的家在農村,吃飯住宿還得自己解決,我跟刑警大隊說過,幫助他解決點問題,聽說江波對他還可以,讓他住辦公室,幫助安排了一個小飯店,吃飯比較便宜!」

  這……

  居然是這麼回事,這麼長時間一直拿他當刑警對待,沒黑沒白的跟著忙,鬧半天他還不是警察!林蔭一下想起高翔在審訊沈勇時的表情。當時,沈勇激憤地訴說了社會不公,同樣當兵轉業別人分了好工作他卻走上沉淪的道路,高翔聽得眼睛淚汪汪的,臉紅紅的。那肯定是勾起了他的心事,引發了共鳴。

  悶了好一會兒,林蔭又問:「不管怎麼說,也不能白使喚人哪,多少給點報酬哇!」

  牛明哼了聲鼻子:「誰不這麼想,可上哪裡去整錢?他又不是一個人?再說了,他是怕業務扔了,自願白乾的,咱們給他提供了條件,也夠意思了!」

  悶了片刻,林蔭又問:「他家是哪兒的,爹媽能幫助他嗎?」

  沒等牛明開口,紀檢書記老靳又把話搶過來,憤憤地大聲道:「那還用問嗎?如果他爹有權,能到現在還沒分配嗎……媽的,規定都是給老百姓定的,什麼中專畢業不包分配,什麼公安局沒編,領導的孩子再沒編也分了!高翔他們畢業到現在多長時間了?這段時間裡咱們局進來多少人?有幾個是真正大專以上學歷的?多數是假文憑。要論素質,我看哪個也趕不上高翔,可有啥辦法?我看那,也別太過份了,不能報功,也得給點物質獎勵,要不太說不過去。我打聽過,他家在農村,爹娘都是普通老百姓,要是不窮,花得起錢,也早分配了!我看,就給錢吧,幫他解決解決生活困難!」

  林蔭覺得這個主意很好,向老靳投去贊同的一瞥:「我同意這個意見,給多少合適?我看,兩千不多吧!」

  老靳:「不多,要是犯罪嫌疑人逃跑了出去追捕,不知得花多少錢呢,不多,我同意!」

  方政委、李婕、黎、周、趙等副局長都表態同意。牛明也表示同意,甚至還說,要不是局裡經費緊,還可以多獎一些。

  報功的研究完了,往下的議題更難了。林蔭說:「立功的就研究到這兒,下面研究處分的吧!」眼睛看向牛明:「我說過了,那個技術科內勤把物證弄丟了又不承認,弄虛作假,責任人叫什麼名字來著……對,叫藍玉芹吧,對她的問題你們研究的意見是什麼?」

  牛明好象胸有成竹:「啊,這個我們認真研究了,可大夥都覺得,這牽涉到組織處理,不是刑警大隊的權力,應該由局黨委決定!」

  林蔭:「是由局黨委決定,可也不能把什麼都推給局黨委,刑警大隊做為基層單位,總該有個初步意見吧!」

  牛明:「這……他們討論了,覺得藍玉芹雖然責任心不強,但是,到技術科時間不長,缺乏經驗,應該給她一個改正的機會。大夥說,應該對她嚴肅批評教育……反正,這是刑警大隊的意見,最後還得由局黨委定!」

  林蔭冷笑一聲:「時間不長,缺乏經驗?我看她經驗很豐富嗎,物證弄丟了趕緊造個假的補上。要不是秦志劍及時發現,這案子還不知能不能破呢?這麼一起社會影響極大的案件和二十多起系列撬盜案,差一點就因為她一個人就泡湯了,造成這麼大後果只是批評教育?大夥看看,該怎麼辦?」

  又悶住了,誰也不出聲,連老靳都不出聲了。林蔭正要說話,被身旁的方政委捅了一下,「林局長,這個問題是要嚴肅處理,但我覺得,這要涉及到取證等工作,不是這次會上能定下來的,我看,是不是先讓紀檢委調查,然後拿出意見來,過兩天我們專門開一次會研究?!」

  方政委說著還別有意味地看了林蔭一眼,林蔭想了想轉向老靳:「靳書記,你的意見呢?」

  老靳悻悻地:「事兒不明擺著嗎?還調查什麼,局黨委研究定下來算了!」

  方政委說:「那不行,沒有證據材料,哪能光靠嘴說就給人處分?你們還是調查一下再說吧!」

  老靳哼聲鼻子不說話了。

  議題往下進行。林蔭說:「其實,我們這個會要不是老出事,早開了。今天的議題也早跟大家打過招呼了,主要是研究一下全年工作,各分管領導把自己的一攤兒都談一談,工作成績、問題、今年的干法和打算。成績不說跑不了,問題不說不得了,我看,成績說不說都行,主要說存在的問題,該如何解決。好吧,每個人都談談!」

  這個議題進行得也很不痛快。倒不是領導們不談,談了,談得還挺認真,談的時候還都拿出小本,有的還是列印好的材料,可多是老生常談。牛明更是把王霞寫的稿兒念了一遍,和省廳、地區公安局的刑偵工作要點差不多。林蔭聽了一會兒實在忍不住了:「這樣吧,咱們都別照稿念了,談點實實在在的東西。先說問題,在去年的工作中,各口都存在哪些問題,然後結合問題,再談今年該怎麼解決,趕上去,談吧!」

  這下好,大家真的談起了問題,可林蔭聽著聽著又皺起眉頭。聽來聽去,各口問題大同小異:一是人,二是錢。都反映經費困難,影響工作開展,都說人員素質低,影響工作和形象,還有的說警力少,忙不過來。老靳對此有獨特見解:「要說少,也不少,咱們警力總數確實不少,可有用的、高素質的、能獨擋一面的少。」談到經費,各位領導的話更多。牛明甚至用一種激動、委屈的語調說:「光說刑偵口破案少,可破案不是過家家玩,需要經費,現在的犯罪嫌疑人可不象從前那麼老實,幹完了馬上就跑,你要出去抓人,沒錢能行嗎?很多時候,明明知道案子是誰幹的,可能藏在哪裡,就是沒錢去抓!」分管交警的副局長也說:「去年我局在『雙評』中倒數第一,交警有很大責任。因為交警都在社會面上活動,和各界接觸最密切,直接影響全局形象,要想扭轉這種局面,今年必須在兩方面下功夫。一是控制交通事故,保證道路通暢。二是在服務作風上下功夫,改善形象,加強宣傳教育,減少罰沒……這話說起來容易,執行起來就難了,交警大隊一百多人,超編百分之四十,都是市里安排進來的,要靠罰沒款開支,要是不罰不沒,這些人怎麼養活呀?我一想這個問題就頭疼!」

  黎樹林說:「從表面上看,治安工作好象經費問題不大,其實更為嚴重,主要表現在農村派出所民警的生活上,由於市財政是砍塊兒的,農村派出所的工資在鄉鎮開,可多數鄉鎮不能及時全額開工資,很多一年只能開半年至八個月工資,而且還是開前五項,有的民警一年只能開兩三千元,怎麼生活,能安心工作嗎……」

  說來說去,都是這些,越說越泄氣。分管常務的周副局長又提醒林蔭道:「林局長,我得把真實情況反映給你,咱局的經費頂多還能支持倆月。今年還要換新裝,每人兩千多元,全局一百好幾十萬,市財政恐怕指不上,他們保工資還保不住呢,地區公安局老是催著報表交錢,要求『十一』必須換裝,我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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