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0-03 18:31:33 作者: 徐大輝

  徐家真實存在一個人物──徐夢人,誰都不願提起他的原因,是他白色年代的特殊身份,出生富有傳奇色彩,他的爹徐德成(是徐大慶的太爺)當兵──當鬍子──當兵──當鬍子──當游擊隊,爹跟大櫃相好的女人製造了他,後在三江縣日本憲兵隊做翻譯,他的女人就是茶花貞子……《末代大煙槍》[1]中有他死去的描寫:

  數支槍口對著下面的兩條公路交匯所夾的銳角地塊,俗稱夾心子,而且不是一個角度。徐德成率領的小分隊觀察清楚,運鴉片的汽車要從這裡經過,他們在此伏擊。

  此處是理想的伏擊地點,居高臨下,兩側是茂密的樹林子,撤離也方便,鑽林子進山。

  「隊長,他們來啦!」游擊隊員說。

  「准好戰鬥準備!」徐德成命令道。

  一輛汽車朝這裡開來,那面白色紅燒餅一樣的小旗表明是日本鬼子押車,運大煙漿也有警察押車的,鬼子的軍車令伏擊者興奮。徐德成說要會的親家就是小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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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汽車近了,引擎的聲音在樹林子裡迴響,駕駛室里的人看不清,坐在後車廂——裝大煙漿瓷缸——的四個日本兵鼻眼清晰可見,徐德成對身邊的射手說:

  「再近些,擊斃司機!」

  叭!射手一槍擊中司機,汽車失去平衡,槍聲大作。車廂上的日本鬼子被消滅,駕駛樓子裡還有兩人拼命抵抗,朝外射擊。

  「衝過去!」徐德成一躍身沖在前面,當鬍子時他是大櫃,總是衝鋒陷陣在前,行進中眾弟兄馬頭是瞻,游擊隊員包抄過來。

  汽車門子突然推開,一個人朝徐德成開了一槍,滾熱的子彈噝地一聲擦臉飛過。開槍的那個人撒腿跑向樹林,徐德成定神一看,啊!是他!舉著槍還是猶豫一下,隨之子彈和喊聲一起滑出槍膛:「小闖子!」

  小——闖——子!林間迴蕩愴然喊聲。

  徐夢人中彈的瞬間他轉回身,想看到向他開槍的人,目光很快模糊,要看的人凝在眸子裡,嘴角牽拉一下,訇然倒下去,他說了什麼沒人聽見。

  破壞開始,游擊隊員砸碎瓷缸,澆上汽油連同汽車一同燒毀。

  「把他埋了吧!」徐德成說。

  游擊隊員們找到一個岩坑,將徐夢人埋葬。徐德成在墳包前的一棵樟子松上用刀刻下記號……

  讀完這段文字,有助於對前一節的理解,茶花貞子在四鳳開的白罌粟大煙館裡住下來,除了哄兒子徐徐——徐茶寶,徐大慶的爹——幫大姑姐做些事。到了一九四五年春天,一個日本人到煙館來抽大煙,那時鎮上開幾家煙館,就有日本人開的煙館,日本癮君子都到日本煙館去抽,一般不到中國人開的煙館來。

  「你叫什麼?」日本癮君子問。

  「茶花貞子。」她答道。

  他們熟悉起來。有一天他說:「我叫河邊樹一,是個醫生。」

  「醫生?你吸大煙?」茶花貞子惑然,醫生不知煙毒之害?

  河邊樹一道出一個秘密,他偷偷研製一種用中藥治療鴉片毒癮的藥,在自己身上試藥,他需要吸菸成癮,就到煙館裡來。

  這是獻身醫學還是怪癖,茶花貞子疑惑。

  河邊樹一加大劑量的吸大煙,茶花貞子給他燒煙泡,日復一日,她對他超越煙客和招待[2]界限,他講了深一些的秘密:治療菸癮的藥即要成功。

  「看你太遭罪。」茶花貞子眼圈發紅道,他在她面前死去幾次,「算了吧,活著比什麼都重要啊!」

  「我一定試驗成功……」河邊樹一執著道。

  「我支持你。」茶花貞子後來說。

  男人最最需要女人的時候,一個女人出現是福,精神肉體得到最大撫慰,日本醫生河邊樹一沒有垮塌,女人的柔情滋潤了他,儘管每次都面對生死考驗,那個藥繼續試驗下去。

  到了天皇宣讀詔書的前夜,治療菸癮的藥試驗成功,也就在這時他遭到憲兵的追殺,被捕前他將藥方交給了茶花貞子,他們有段對話:

  「貞子,四鳳是你姐姐?」

  「是。」

  「你們倆關係怎麼樣?」

  「她對我很好,不然我也不能呆在她的煙館裡。」

  「那就好,貞子,我這個藥方你拿著,將來送給四鳳吧。」

  「我不明白,你冒生命危險研究這個藥做什麼?」

  「這就是憲兵追殺我的原因……看著他們利用鴉片將人慢慢毒死,作為醫生我良心受到譴責,發誓研製出一種救癮的藥……」

  河邊樹一被三江憲兵帶走後再無消息,日本人殺日本人通常不讓中國人知道,茶花貞子猜測河邊樹一被殺,秘密殺掉的。她記住他的囑託,將那個藥的秘方交給四鳳,是在極端的情形下交給徐大慶的姑姑四鳳的。日本投降前夕,一些孝忠天皇的憲兵,自裁前殺掉家眷,嚴格意義上說茶花貞子不算他們的家眷,但她的丈夫徐夢人給日本憲兵隊當翻譯,最重要的是她是日本人,帶著兒子又回不去國,於是列入「孝忠」的名單,殺戮前一個憲兵告訴了她。

  [1]長篇小說,徐大輝著 長征出版社出版。

  [2]大煙館多設女招待,為客人燒煙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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