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0-03 18:27:40 作者: 徐大輝

  歐陽志學和翁力來到韃子香醫院。

  

  「醫院取此名子,韃子香。」刑警翁力說,「有什麼特殊的意義嗎?」

  「你認為韃子香是什麼?」歐陽志學問。

  「花呀!」翁力掌握的知識韃子香是迎春花,也叫滿山紅,年息花。

  「滿族祭祀燒的香叫韃子香[1]。」歐陽志學回憶說,「我小時候,奶奶農曆7月15日上山采韃子香,陰乾後軋成面淨紙包好,以備使用。」

  「你家是滿族?」

  「不是。」歐陽志學說,「民間好多東西不見了,韃子香、艾蒿……點艾蒿繩熏蚊子比當下的蚊香好,即衛生又環保,對人身體無害。」

  「化學時代喲!」翁力道。

  「我想醫院起這樣的名字,是一種懷念……」歐陽志學猜測,他們來到醫院猜測才結束,下車時翁力看眼牌匾,確實見到韃子香花圖案,不過不是植物,是黃銅韃子香,用金屬製作的花朵總讓人覺得不真實。

  「韃子香……」翁力嘟噥道。

  韃子香醫院前身是街道衛生所,經營不下去,區委做出決定賣掉該醫院,一個叫徐大慶的人,以三千萬的價格買下來,取名韃子香醫院。本書故事的需要,介紹一下該人。

  說到徐大慶,不能不提到他的父親徐茶寶,此人在文化大革命中過世,留下一個秘方,一種治療世間頑疾的藥,他的小診所得到一名藥企老闆的資助,購買下瀕臨倒閉的街道衛生所建成一所規模醫院,由於那個藥神秘代號韃子香,醫院就命名韃子香。刑警不清楚院名的來歷,除了當事人沒人知道。

  「警察同志,你們?」接待刑警的醫政科張科長,問。

  歐陽志學只說了解一些情況,問:「你們醫院都開展哪些手術?」

  「哦,手術範圍很廣,」張科長介紹道,「我院開展的是中西醫結合的外科學,通俗點兒說,特色外科。」

  刑警對這些不感興趣,歐陽志學問:「有一個問題請教張科長。」

  「別客氣,請講。」張科長說。

  「舉個例子,一個人截了肢,截掉的肢體怎麼處理?」歐陽志學問。

  醫政科長很少,或者說幾乎沒碰到這樣提問。通常割下人體病變組織,小的塊兒直接沖入下水道。

  「較大的塊兒呢?」刑警問。

  「兩種可能,交給患者家屬,或醫院處理。」醫政科長說。

  家屬怎樣處理割下的病變組織刑警可以想到,風俗、親情決定不會太殘酷,火化、掩埋……醫院則不同了,刑警問道:「假如患者不願帶走,留給醫院怎麼處理呢?」

  醫政科長需要思考一下回答,他們的做法說出來家屬難以接受,定招來非議,至於其他醫院怎麼做不清楚,小說中的韃子香醫院將大塊人體組織碎小,然後沖入下水道。

  刑警完成調查,走出韃子香醫院。

  「嫂子在這所醫院裡工作,你不去看看她?」大門口翁力說。

  歐陽志學目光朝住院部大樓飄揚一下迅速收回,哪個窗口是妻子工作的地方他不知道,A病房──總統套房,這個高級病房位置特殊。歐陽志學說:

  「看什麼,天天看。」

  翁力笑,內容多多。

  下一站走訪是一個單位,詢問的問題與地下管網有關,被問者搞不清警察要幹什麼,想肯定跟某個案子有關。

  半天走訪下來,歐陽志學覺得有些累,獨自一個人往家走,尋思回到家裡一個人吃飯睡覺,清湯寡水的沒意思。妻子要一周時間才能回家,怎麼熬啊!一日不見如三秋兮。大學時代,他遇此情形,就盯上鋪那個人,用腳踹,狠踹。

  「又饞啦?」上鋪人的聲音棉花一樣綿軟。

  他繼續踹,直到上鋪人的聲音鏗鏘為止,「歐陽,去鹿肉館。」

  如今,上鋪的人經營房地產公司,沒時間見面,腳再有力氣也踢不到上鋪,實際上也沒上鋪可踢。

  手機音樂鈴聲響起,他一看來電號碼,自言自語一句:「人不經念叨,想他就來了電話。」

  「歐陽,在哪裡?」徐詠時問。

  「大街上。」他回答。

  「面前沒躺著一具屍體吧?」徐詠時幽默道,他經常這樣諷刺老同學的刑警職業。

  「當然沒有。」

  「你能出來嗎?我們去吃吉菜。」徐詠時說。

  「好啊,到哪兒?」

  「長白山酒店。」徐詠時說。

  三江市的長白山酒店專營吉菜,房地產老闆徐詠時早一步到,訂了包房,歐陽志學進來見他一個人,說:

  「怎麼打單?」

  「雁南飛啦!」徐詠時幾分傷感道,他有個湘妹子,不久前回了老家,「我怕你又跟死人親密接觸出不來呢。」

  「哪有那麼多死人。」歐陽志學坐下來,問,「今天是什麼節目啊?」

  「重溫。」徐詠時下意識地瞥對方的腳,此刻比較文明。

  「重溫什麼?」

  「白色年代。」徐詠時說,這個詞彙在他倆中間使用多年,歐陽志學經常熊(欺負)自己,最後找到恰當詞彙:白色年代,「上午我忽然想起你的腳,脊背麻。」

  歐陽志學動彈動彈腿,想做個上踢床鋪動作,服務員過來讓他放棄踢腿,服務員問:

  「老闆點菜嗎?」

  「歐陽,你點。」徐詠時將菜譜推給老同學,「點你喜歡的。」

  歐陽志學選菜,說:「來一個炒肉拉皮。」

  「不行!點好的。」徐詠時說,他嫌炒肉拉皮檔次太低,「再點。」

  推辭不過,歐陽志學又點了一個菜:豬肉燴菜。這樣還不能使房地產老闆滿意,他說我點吧:

  「罕參燉飛龍,山寶葫蘆鴨。」

  「罕參燉飛龍,山寶葫蘆鴨。」服務員問,「老闆用什麼酒水?」

  「000799。」徐詠時說。

  服務員愣然,說:「對不起老闆,我沒聽懂,000799是什麼酒?我們這裡只有國窖1573。」

  徐詠時大笑後,問服務員:「小先生,你不炒股吧?」

  服務員搖搖頭。

  「一瓶酒鬼酒。」徐詠時強調說,「要高度數的。」

  「炒肉拉皮、豬肉燴菜、罕參燉飛龍,山寶葫蘆鴨,高度數酒鬼酒一瓶。」服務員複述一遍,然後說,「老闆請稍等。」

  「詠時,酒鬼酒你怎麼叫000799?」歐陽志學問。

  「你也不炒股?」徐詠時說,「難怪,000799是酒鬼酒代碼。」

  「哦!詠時,最近忙嗎?」

  「備戰金九銀十,特忙。」徐詠時說,九月是房屋銷售的金月,十月是銀月。

  「忙好啊,忙就是錢。」歐陽志學說。

  「我家領導可不這麼看。」徐詠時說到父親,突遭霜打植物似的,「領導盯上我,干擾厲害。」

  「還是讓你繼承?」

  「是啊,我爺治病秘方。」徐詠時抱怨道,「到今天我都不知道爺爺有什麼秘方,治什麼病,就逼我繼承。」

  [1]用韃子香的花和葉曬乾碾面而成的香沫,滿族人稱做按春香,滿語為「阿那莫牙錄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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