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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3 18:26:52 作者: 徐大輝

  兩個噩耗同時傳到老爺嶺,派去看望徐秀雲的雲杉回來,幾位游擊隊領導聽她匯報。

  「秀雲同志已犧牲……」雲杉泣不成聲道。

  徐秀雲犧牲,大家驚愕。

  雲杉騎馬找到那個地方,徐疙瘩的窩棚已經燒毀,愣然中有人叫她道:「小姐,你找誰?」

  一個山民站在她的面前。

  「這家人呢?」

  「走啦。」

  「走啦,去了哪裡?」

  山民默默走到一堆樹枝旁,說:「小姐你找的人,是她吧?」

  

  雲杉走近樹枝,望著剛折下還帶著綠葉的樹枝。

  「她在裡邊,不過你別害怕,她的頭給人割走了。」山民說。

  頭給人割走,是徐秀雲嗎?雲杉要知道答案,樹枝一挪開,她驚駭,一具無頭女屍,衣服也給撕破,雙乳有奶汁溢出,乾涸在胸脯上。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雲杉問。

  山民說夜裡有了槍聲,當夜見四五個男人和李轉軸一家匆匆離開,留下這具屍體。

  「這家的主人……」

  「噢,徐疙瘩和他老婆逃走了。」山民朝樹林子指指,說有個通到山那面的山洞,他們是順洞逃走的。

  「她是不是生個孩子?」

  「男孩,準保徐疙瘩兩口子抱走,他們沒孩子。」山民說。

  雲杉還有一個疑問,李轉軸怎同那幾個男人走?他們是什人?山民說他們自稱收購貂皮的老客,看樣子是一夥日本人。

  事情基本清楚,雲杉求山民幫忙掩埋徐秀雲。

  林子中的一小塊空地埋葬了徐秀雲,山民找來一塊圓石頭擺在她的脖子處,權當頭顱,憨厚的山民說:「人死後總得有具全屍啊。」

  咣!徐德成一拳砸在案板上,說:「這仇一定要報!」

  「現在不是談報仇的問題,如何對蔣副隊長講秀雲的事。」尹紅說,他們不知道昨夜發生的事,「夜遊神」行動小組最快也得在下午趕回營地,她望著徐德成。

  「我來跟他說吧。」徐德成說。

  「夜遊神」行動小組下午帶來第二個壞消息:蔣副隊長犧牲。

  鴉片加工廠全部炸毀,大家高興不起來,徐德成失聲痛哭,也顧不得游擊隊的紀律,一口一個二弟,呼喚他的草頭子兄弟。

  幾個副隊長轉而勸他,悲傷的氣氛籠罩營地兩天。誰都知道他跟蔣副隊長的感情,十幾年裡生死相隨。

  「尹代表,我們為蔣副隊長舉行葬禮。」徐德成說。

  同志犧牲舉行個簡單的葬禮是必要的,她說:

  「同意,秀雲他們倆放在一起舉行。」

  「我安排人打井子(挖墳坑)。」徐德成說。

  「蔣副隊長的屍體不在,也不可能弄回來,打墓子做什麼?」她疑惑道。

  「他的馬鞍還在……」徐德成要求過格了,他說,「隆重地葬,按綹子規矩。」

  「這不合適,我們是游擊隊,不是鬍子。」

  「我不管,他是我的兄弟。」悲痛使徐德成不管不顧,誰也攔不住他,摔臉子(耍態度)道,「你可以不參加,你們都可以不參加,我私人葬他。」

  「你……」

  尹紅還要批評他兩句,徐德成一甩劑子(賭氣離開)走開。幾位副隊長一旁看到這些,也不知如何是好。

  「你們去勸勸他,講清我們是游擊隊,不能搞這一套。」尹紅說,「搞一個弔唁儀式,開個簡樸的追悼會。」

  徐德成抽了一夜煙,幾個副隊長輪番地勸,天亮時他才鬆口,說:「按尹代表的意見辦吧。」

  追悼會後,忽然不見了徐德成,大家頓時緊張起來,他能不能一個人跑下山為蔣副隊長報仇?

  「大家分頭找。」尹紅派出幾路人馬,滿山尋找。

  尹紅也帶兩名女游擊隊員出來找人,她們在一處峭壁上發現了徐德成,尹紅說:「別出聲,讓他做完。」

  徐德成在做什麼?懂土匪習俗的人一看就明白。他跪在一個石塊壘起的墳墓前,點上香,聲音悲愴道:

  「江湖奔班,人老歸天,草頭子兄弟你走了,大哥來送你!」

  隱蔽在樹後面的人默不做聲,望著那個江湖色彩濃厚的喪葬場面,下面徐德成的行為不可思議,他將手放在嘴上做出喇叭形,發出悲喑的瑣吶聲……

  「他吹的什麼調?」雲杉問。

  「《九龍調》。」尹紅說。

  兩天後,小花上山來,講了鴉片加工廠被炸後的情形。

  「機器全部毀掉,消滅了全部護廠的皇協軍,只跑了一個人。」小花掃了眼徐德成,「只徐夢人一個人跑掉。」

  「蔣副隊長的屍首?」尹紅問。

  小花心裡像有什麼事,第二次看徐德成,說:「被憲兵弄到隊部去,正組織人辨認。」

  「辨認的結果咋樣?」

  小花說目前尚不清楚,水野大尉還從山裡拎回一個人頭一起辨認,徐特派員讓問一下,游擊隊最近有沒有人犧牲。

  「小花,徐秀雲同志……」

  「啊,難道是她。」尹紅悲痛地說。

  「還有一件事告訴你們。」小花第三次望徐德成,說,「打死蔣副隊長的人是徐夢人。」

  「徐夢人?」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轉向徐德成。

  徐德成的心猛然像給毒針扎了一下。

  「徐夢人親口對徐夢天說,他打死了蔣副隊長。」小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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