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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3 18:25:00
作者: 徐大輝
「你們經理在嗎?」一個女人進來,目光四下飄蕩,。
二嫂停下手裡的活兒,她正擦一盞煙燈,打量來人,來吸食大煙的人還不乏女流之輩,白罌粟屬於一等煙館,單間雅座吸引富家女子來吸菸,當然吸食大煙的不一定都是有錢的主兒,多是干另一件事。面前的女子一瞅就是風塵女子,模樣也俊,用招聘的條件衡量,她年齡偏大一點兒幾天前,白罌粟煙館擴大了,增加幾個雅間,需要女招待,她問:
「你來應聘?」
「是啊,你們招看火的。」女子說。
「你過去在別的煙館……」二嫂盤問道。
「煙館沒幹過,堂子裡幹過。」女子直率道,對自己的身份沒隱瞞,你要不要隨便。
「我去叫經理。」二嫂看中的恰恰是她的直率,這使她想到一個人——徐秀雲,面前這位女子有她的影子。
四鳳和二嫂一起出來。
「你願看火?」四鳳問。
「是。」女子答。
「過去做過?」四鳳問。
「沒做過,但是通路。」女子伺候過抽大煙嫖客,鎮上沒有煙館時,還想抽大煙,還想嫖娼,同時進行只能帶大煙到窯子裡住局。沒人問她便介紹起自己來,說她叫蔣小香。
叫什麼名字不重要,人年紀大了點兒,煙花女做女招待看火更受煙客歡迎。四鳳決定留下她,說:「你可以在這兒試做兩天,願意就留下,到時我們再談工錢。」
「行。」蔣小香說。
「她是田副經理,你歸她管。」四鳳把蔣小香交給二嫂,回經理室去了。
「走吧,給你一個房間。」二嫂領著蔣小香穿過一個走廊,大煙特別的香味兒飄散著,「你今後就在蓬萊閣看火,這個房間裡的人都是『打說』的,哦,對了,你得學會噴煙。」
「『打說』?」
「就是幾個朋友湊在一起,抽菸談天。」
「那噴煙?」
二嫂耐心給她講如何噴煙。
「嗬,簡單!在堂子裡,我們給個人嗑瓜子,比噴煙難多啦。」蔣小香三句話不離本行,說起妓院的事,「抽花煙我拿手。」
二嫂可不願聽她講窯姐的烏七八糟的東西,她說:「你麻溜熟悉看火的活兒,過會兒有客人來你好上趟子。」
「嗯哪!田副經理。」蔣小香答應。
煙館和妓院有些區別,做妓女是賣身,煙館做女招待是賣弄風騷。妓女靠拉鋪出條子掙錢,女招待掙小費。蔣小香是干年期的,從佳麗堂出來到煙館,顯然意不在掙錢。
二嫂回到前廳,四鳳也在。
「我安排她在蓬萊閣,在那兒熟悉一下活兒。」二嫂說。
「行。」四鳳擺放煙膏,新進這批煙膏分六種,福、祿、壽、松、竹、梅,俗稱福壽膏。
「她是粉頭(娼妓)。」二嫂表露出新招的女招待不十分可心。
「管她粉頭還是房頭,能做好招待就成。」四鳳說,「二姑你讓她伺候那些『打說』的,給噴噴煙總可以。」
「將就吧。」二嫂說。
郝家小店郝掌柜邁進門來。
「郝掌柜。」二嫂迎上前一步和煙客打招呼道。
「徐經理在呀,忙什麼呢?」郝掌柜有討好的意思了。
「剛進來福壽膏」,四鳳揚揚手裡的煙膏,「嘗嘗吧,郝掌柜!要福,還是祿?」
「唔,來一包竹吧。」郝掌柜說,他轉向二嫂,「他們幾個來了嗎?」
「你是第一個。」二嫂說。
「街上准有打圍的了,他們不敢出來。」郝掌柜諧謔道,東北人開玩笑罵你是動物,多用迴避獵人什麼的話。他的話逗樂了四鳳,男人間有時打諢很有趣,罵你是公豬,就說:喂!還不趕快眯(躲)起來,劁豬的來啦!
「還去蓬萊閣?」二嫂問。
「蓬萊閣。」郝掌柜邊走邊抱怨說,「徒有其名呃,蓬萊閣,仙境沒見半個神仙。」
「老皇曆了不是郝掌柜,今天可有位神仙。」二嫂說。
郝掌柜眯細眼睛,說:「是鐵拐李,還是張果老啊?」
「何仙姑。」
嘿嘿,郝掌柜笑起來。
「笑啥?你別不信。」二嫂說。
「信,咋不信,何仙姑會噴煙?」
「當然會,加小心啊,別讓何仙姑把你噴過海去喲。」二嫂和他熟悉,開句玩笑不算過分。
郝掌柜推開蓬萊閣的門,跳入眼帘的是一個豐滿的背,她在整理菸具,具體說擦拭煙燈。
「你是新來的?」他問。
蔣小香回過頭來,動作很柔軟,像一朵慢慢綻開的花兒。
「你新來的。」郝掌柜驚羨的目光,沒抽菸呢他便輕飄起來,竟語無倫次地為她答話。
「點燈嗎?」她問。
「點,咋不點。」郝掌柜頓然上來癮,當然不是菸癮,他逛過窯子嫖過娼,他伸手去侵略她的一個高海拔的地方,她沒拒絕,「你有吃奶的孩子?」
「沒有。」
「咋那麼鼓溜?像來經兒(乳汁湧出)。」郝掌柜手沒離開山包,有些肆意。
「你沒吃,咋知道來經兒?」勾引嫖客蔣小香是老手,將妓院的絕活搬到煙館,她挺拔身子使山包聳立。
郝掌柜商人的頭腦,價錢考慮在前,問:「吃一口多少錢?」
這時,二嫂送煙膏過來,將一包「竹」煙膏放在炕桌上,說句請用便轉身出去。
咯噔!郝掌柜粘粘的目光抻斷繩子一樣從蔣小香身上斷開,落在煙膏上,菸癮上來了,他說:「點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