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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3 18:24:46 作者: 徐大輝

  三天過去,沒有什麼動靜。

  「二哥,這說明橫行子沒招。」徐德成放下點兒心,說。

  徐秀雲帶回橫行子被憲兵抓去的消息,他們做了嚴密的防範,在入老爺嶺的山口設了崗哨流動哨,晝夜巡邏……同時應對突變做了撤離的準備,向密林里轉移,鑽山日本鬼子不到。

  「憲兵不會輕易放過他,還是及早把隊伍轉移走。」徐德中從安全的角度考慮,「不管暴露沒暴露,都要離開老爺嶺。」

  

  鬍子經常挪窯(轉移),這是他們積累的經驗,在一個地方呆久了,容易被官兵發現。

  「中。」徐德成同意,他記掛一個人,說,「橫行子,噢,謝榮咋整?」

  一個兄弟背累,大家要拼死相救,綹子有這樣的規矩。現在是三江抗日游擊隊,也可以說是戰友被捕,營救他天經地義。

  「謝榮的情況現在還不清楚,不能盲目去救。」徐德中說。

  「我們可是喝過血酒的生死弟兄啊!」徐德成義氣勁兒上來,心也急迫,「怎能見死不救。」

  「誰說不救,要弄清情況再做決定。」徐德中說。

  進三江縣城,從憲兵隊手裡救人,登天一樣難。尤其是不了解謝榮現在如何,去救救得出來嗎?

  「派人進城……」徐德成說。

  這是必要的,徐德中說:「我去。」

  「二哥你去?」

  「我一來要回抗聯密營匯報工作,經過亮子裡摸下憲兵的底。」徐德中決定離開,趕回去匯報改編已經成功,請求組織馬上派人進入這支隊伍,他們沒有靈魂,胡亂不成。他還有一個想法,密營派人救出謝榮,意義是不僅給三弟看,更重要給全體接受改編的人看,讓他們更相信抗聯的力量,「德成,你打算轉移到哪裡?」

  「沿著金沙河走,到廢棄的金場去,那地方山高路險,適於藏身。」徐德成選擇的理由還有,金場有許多現成的窩棚,馬要吃草人要睡覺,山里不缺青草,人再有地方睡,因此是較理想的落腳地方,「當年護礦的炮台還在,正好利用上。」

  「可以。」徐德中說,「派人去金場偵察一下,確定安全,再帶隊伍過去。」

  「哎!」徐德成答應,他問,「二哥,你去過金場嗎?」

  「不認識路。」

  「安定下來我派人找你。」徐德成細想,去那兒找二哥啊,他試探地問,「二哥還回來嗎?」

  聽得出來,三弟希望自己留在隊伍上,誰來做這支隊伍的黨代表,要聽組織的決定,他倒是願意留下,向組織爭取一下。

  「我來不來做黨代表完全由組織決定,三弟放心,一定派來讓你滿意的人。」徐德中說。

  「二哥,最好是你來。」

  「我爭取吧。」徐德中說。

  徐德成說起徐秀雲的安排,七棵樹的到來,隊伍上有了女隊員,加上秀雲八個人,他想成立一個女子班,說:

  「叫秀雲當班長,二哥你看怎麼樣?」

  雲杉帶七姐妹來投靠,她騎馬打槍和敵人廝殺過,有能力有威望,班長還是她當,他說:「我的意見雲杉做女子班長。」

  「秀雲呢?」徐德成說,改編前徐秀雲是四梁八柱,改編後原四梁八柱都有了相應的職務,徐秀雲的職務沒安排,「沒太合適的位置。」

  「讓她做交通員。」徐德中說,下一步工作方向是大煙,三江縣城亮子裡是主要活動地方,山上和城裡之間要不斷聯絡,徐秀雲做交通員最合適,「她熟悉亮子裡……」

  「職務還是低,她委屈了點兒。」

  「我和她談談。」徐德中見他為難,「秀雲是個通情達理的人。」

  徐秀雲在他們談她的時候進來,說:「二哥,三哥,我有個事對你們說。」聽口氣是家庭私事,「夢當了憲兵隊的翻譯官。」

  「啥?」徐德成驚愕道。

  「三江縣憲兵隊的翻譯官。」徐秀雲重複一遍道。

  徐德中沒怎麼驚訝,夢人女朋友的父親三牧政雄有那樣顯赫的地位,女兒求他給男友安排個工作,當個翻譯是件很簡單的事情。

  「小闖子是王二小放牛不往草趕……」徐德成憤怒道。

  「三哥,我們正愁找不到憲兵隊的窗戶眼兒。」徐秀雲說何不利用徐夢人這條線索,去打聽謝榮的情況,甚至通過翻譯官營救他出來。

  「恐怕指望不上。」徐德成糙話道,「都管日本人叫爹了,還會幫咱們?別做夢!」

  「夢人年紀小,當翻譯官不能說他就幹壞事。」徐秀雲說。

  「你別替他揩屁股,跟憲兵在一起,還能幹什麼好事?」徐德成說,他望眼徐德中,他始終沉默不語,「二哥,我說小闖子黑就成(定型)了。」

  「把人一碗水看到底咋成,他還小……」徐秀雲爭辯道。

  「小?三歲看老,都十七大八了。廢啦,徹底廢啦!」徐德成說,他對兒子失望到谷底,「賣身投靠!」

  「三哥……」

  「秀雲,我們不談這些了,有個事兒跟你說說。」徐德中打斷她的話,故意打斷的,德成在氣頭上,你越說他越氣惱,如何氣惱也改變不了徐夢人當憲兵隊翻譯的事實,「關於你的職務安排……」

  「交通員挺適合我乾的,亮子裡我人熟地熟,行動方便。」徐秀雲瞟眼兩位大伯哥,咽下想說的一句話:我曾是徐家媳婦的身份,她沒說出口,很拗口。

  「秀雲哪,」徐德中以兄長的口吻,關懷說,「在軍警憲特的槍口下走來走去,交通員的工作又辛苦又危險。」

  「二哥,我習慣了。」徐秀雲傾吐胸臆道,「只要和你們在一起,為你們做點事,我算沒白活。唉,一個沒男人的女人怎麼活?我想過,混吃等死是活,轟轟烈烈也是活。說德龍吧,賭耍到最後,還是敢跟憲兵隊長賭一局,轟轟烈烈地死,我也想轟轟烈烈。」

  一個亂世女人的轟轟烈烈,意味著她的傳奇色彩,徐秀雲的經歷富有的不僅僅是傳奇,而是奇特。

  徐德成帶人馬離開老爺嶺的當天,蔣副隊長——草頭子送徐德中出白狼山。

  「你勤敲鑼邊兒(敲邊鼓),時刻保持警惕,日本特務暗探到處都是。」徐德中唯恐三弟大意,蔣副隊長比他沉穩許多,一意孤行時能說服了德成的唯有他,「行動要慎重,輕易別下山。」

  「我明白!」蔣副隊長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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