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2024-10-03 18:10:19
作者: 徐大輝
小松原啃了一個冬天的玉米,地堡里的秘密被林田數馬探知,他絕對不容許他的士兵和一個中國女孩幽會。在沒採取措施前,村田數馬在黃樓對玉米首次威脅,他叫住玉米:
「你別走。」
玉米完成一天的傭人工作準備離開。她低垂著頭,迴避一種直視,村田數馬盯她的肚子。問:「太君叫我?」
「肚子怎麼大了?」村田數馬直截了當地問。
「我……它……我。」玉米憋紅了臉,無法掩蓋凸起。
「是小松原的嗎?」林田數馬問。
玉米遲疑。
「是不是?」林田數馬失去耐性。關於凸起的話題他倆談及過,小松原對她說,「對外人不要講,憲兵隊的士兵不准許……保密。」
「那我還生不生下來呀?」玉米問。
「生,一定生,我背回日本去。」小松原說。
林田數馬吼叫起來:「聽見沒?到底是不是小松原的?」
「不是。」玉米口氣堅定。
「那是誰的?」林田數馬逼問。
「我相好的(男朋友)。」
「把他給我叫來。」
燒酒小工一身酒糟味兒站在憲兵隊長面前,林田數馬鼻子裡發出輕蔑的聲音,問:「你動過玉米?」
「嗯吶。」
「玉米肚裡的孩子是你的?」林田數馬審問。
「嗯吶。」
「你敢肯定?」
「嗯吶。」
林田數馬發怒,斥責道:「嗯吶!嗯吶!你還會不會說別的話?」
「嗯吶!」燒酒小工瑟瑟發抖,他嚇得說不出來話,只有兩個字:嗯吶!
林田數馬審問燒酒小工,玉米趁機跑出遠山造酒株式會社,去找小松原。
「不好了,你們隊長追查孩子……」玉米慌慌張張地說。
「孩子?你慢慢地說,追查什麼孩子?」小松原懵然。
玉米比劃自己的小腹部位:「隊長問我這孩子是不是你的。」
「你怎麼說?」
「我撒謊說是我相好的,隊長正審問他呢。」玉米急慌地,「雪裡埋不住孩子。」
何況孩子不是雪埋,是明顯在玉米的肚子裡,無法掩蓋的。小松原覺得事情不妙啦。林田數馬隊長絕非閒來無事,去問一個女孩肚子懷的是誰的孩子?
小松原快速回溯一下浪漫事情在那一節上出了漏洞,鐵路線旁的地堡,絕對沒人到那兒,隊長怎麼知道的啊?
「玉米,我帶你走。」
玉米天生任性,做事不計後果,小松原帶她走,她問都沒問去哪兒,就爽快答應:「跟你走。」
夜色幫助了一對青年男女逃亡。亮子裡鎮一如常態,雨夜買賣店鋪早早打烊,街上行人稀少,偶爾可見穿蒲草蓑衣的人走過,只是沒人看見小松原用馬馱走大肚子玉米。
遠山造酒株式會社深院裡的黃樓,在夜幕下顯得格外靜寂。下雨天,最讓人纏綿,最接近性。索菲婭身上涌動著一股暗流,很少主動要求的她,今天特主動,為林田數馬溫了酒,做好了讓他洗的準備。
「你?」林田數馬驚異。
「我特想。」索菲婭眼裡溢出渴望。
在那個發生很多事情的夜晚,索菲婭的主動要求,阻止林田數馬追查的腳步,給逃亡者創造機會。他一夜攀登雪山人困馬乏,每次都是他主動攀登,這次是雪山要求攀登者攀登自己,切換了角色,攀登者付出了超常的體力,疲憊不堪地睡到次日上午。
「你很累人。」憲兵隊長第一次說軟話。
索菲婭的心情疏通過的河道一樣很暢,女人願意看到用自己的柔軟戰勝男人,他像一隻貝殼疲憊在沙灘上。
林田數馬去憲兵隊,臨走吩咐:「今天看住玉米,不能叫她離開黃樓。」
索菲婭不知發生了什麼,林田數馬審問玉米和她的男朋友燒酒小工,都是在遠山提供的一間密室里保密下進行的。索菲婭奇怪林田數馬突然叫自己看住玉米。
昨天傍晚林田數馬叫去玉米,她一直沒回來。
索菲婭近日來和玉米談著一件事,是關於韓把頭的。玉米從小松原處了解到,出事後韓把頭到處尋找他們母子,真情令她感動。
「小松原說韓把頭離開了他心愛的狩獵隊,就是為找你們,發誓一直找下去,直到找到你們為止。」玉米說。
索菲婭讓玉米多留心,盼望從小松原那兒多了解韓把頭的情況。
林田數馬坐在隊長室的椅子上,按了電鈴。進來的不是小松原,而是另名勤務兵。
「叫小松原來。」
「報告隊長,小松原昨天一夜未歸。」勤務兵說。
林田數馬警覺起來,問:「他說去哪兒?」
「一個支那女人叫走他。」
「腆著大肚子……」林田數馬首先想到玉米。
「是,隊長。」
林田數馬沉默片刻,下令:「集合隊伍。」
「是!」勤務兵領命出去。
「逃走了。」林田數馬想到最壞的結果。
憲兵隊行動起來,將亮子裡鎮翻一個兒,他們不是找抗日分子什麼的,找他們自己的人——憲兵小松原。
玉米也沒見到人影,林田數馬推斷小松原帶玉米一起走的,他們能去哪兒?奉天他們可能去,那兒有小松原的舅舅。
林田數馬撥通了滿鐵醫院的電話,回答使他大失所望。對方說生田教授已經奉調到哈爾濱,到731部隊任職。
「他會去那兒?」林田數馬冥思苦想。
帶著一個孕婦,他該是去了一個吃住方便的地方——城市或村莊,安排玉米生孩子……熟人,他跟誰熟悉?
「韓把頭。」林田數馬記起狩獵隊的把頭。
狩獵隊駐地玻璃山有房子,女人生孩子選擇這種地方滿理想的,小松原同韓把頭關係不錯……有必要去趟玻璃山。
「他們可能去了玻璃山。」林田數馬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