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

2024-10-08 11:45:39 作者: 李強

  鄭薇拉更加小心謹慎,回到家裡對江浩哲總是躲躲閃閃,甚至都不敢和他對視,過去大小姐頤指氣使的脾氣早就拋到了九霄雲外,好像是決意要做一個賢妻良母了。

  江浩哲看在眼裡,愈發覺得事情蹊蹺。其實,作為男人,他一點兒也不傻,事情到這個地步,他已經猜到發生了什麼。但是,還能怎樣呢?畔畔在這裡,看破不說破,還能作夫妻,多少家庭不就是靠著一個孩子維繫著?

  

  鄭薇拉有時候就想,自己這是怎麼了?這不就是做賊心虛嗎?那天和凌冬軍見面,就是為了下一步的打算,凌冬軍也已經答應和那黃臉婆離婚,他只是堅持讓自己先離婚,取得畔畔的撫養權,這事好像很簡單,如果不是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被敲詐去了兩萬塊錢,現在說不定已經和江浩哲把婚都離完了,現在卻怕這怕那起來了。要知道,給那個程咬金兩萬,只是怕視頻外泄,而根本不是怕江浩哲知道。可凌冬軍卻說,先觀察江浩哲兩天,萬一視頻已經落到他的手裡,現在提出離婚,鄭薇拉就是過錯方,財產分割,甚至是孩子撫養權上難免會吃虧。可現在看江浩哲的樣子,雖說表情奇奇怪怪,臉上時陰時晴的,但好像並不知道開房的事,莫不是,那個程咬金壓根兒就是個騙子,或者,他是另有人指使?

  眼看六一兒童節了,有人給了靳茹芸三張兒童劇院的票,說是北京木偶劇團的慰問演出。

  這送票的人一定是不了解靳茹芸的家庭狀況,或者過去知道,卻早就拋到腦後去了。事情就是這樣,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你覺得比天都大,可在別人那裡,不過是聽聽而已,就像耳旁吹過一陣風,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了,頂多頂多,也就是別人三五次茶餘飯後的談資,說過笑過,也就過去了,沒人真把你的事兒當回事兒來看。

  有了這三張票,靳茹芸自然不會忘了畔畔,她拿了票,就去給江浩哲,準備讓他帶著倆孩子去看。可一見江浩哲,靳茹芸吃了一驚,過去多機靈的一個人,現在卻變得木木訥訥的,明明和你說著話,眼睛卻始終盯著畔畔不離開。

  江浩哲什麼都不想說,卻架不住快人快語的靳茹芸三問兩問,便也就什麼都隱瞞不住了:畔畔如何失蹤,又如何被找回,父母為何離開,鄭薇拉和凌冬軍其實根本不是什么舅舅和外甥女……其實在他內心裡,也實在想找個人說說,幫著他分擔分擔,可他又能跟誰說呢?他本就是個孤家寡人。

  靳茹芸見過多少世面啊,這點兒事當局者迷,旁觀者卻已經再清楚不過了。她圍著畔畔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想說的話卻終沒有說出口:莫非這個孩子根本就不是江浩哲的?畔畔還真的有那麼點兒像凌冬軍,可也還是有點兒像江浩哲的。

  靳茹芸雖是見火就著的性格,但她還是忍住了,江浩哲對畔畔投入了怎樣的感情,她太清楚不過了,這件事,的確需要十足的把握,才能告訴他啊!

  靳茹芸決定去見見陳宗,雖說在Peter的事上她絕不原諒他,但現在是江浩哲遇到了難題,江浩哲也是他朋友,他的點子多,腦子活,說不定能想出什麼辦法?

  可沒想到,兩人一見面,陳宗卻先對靳茹芸道出了自己的苦惱。

  靳茹芸這才知道,江浩哲曾經想讓陳宗查點兒事,卻沒有說是什麼事,而陳宗就對鄭薇拉盯了梢(陳宗當然沒有說是他派別人幹的),於是就有了這幾張照片……

  靳茹芸看著這幾張曖昧的照片,氣都不打一處來,江浩哲多好的一個小伙子,自己追求了那麼些年求之不得,你鄭薇拉何德何能,不費吹灰之力猶如探囊取物,卻不知珍惜!她又恨起了這個江浩哲,你怎麼就找了這樣個女人!怪只怪你有眼無珠,不識好賴人,活該你有今天的劫難!

  靳茹芸心裡罵過了別人,卻衝著陳宗發起了火,「你這是朋友所為嗎?知道了,卻不趕緊告訴他,還讓他繼續蒙在鼓裡,莫不是你跟那姓凌的是一夥的?」

  陳宗嘆了口氣,「你還是那急脾氣,我怎麼不是為朋友著想?可出軌的事情,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靳茹芸苦笑一下,「果然,在你們男人看來,出軌就好像是婚姻的衍生品,是吧?」

  陳宗打了個唉聲,「你忘了,當初我們搞清楚了威廉的婚姻狀況,你說什麼來著?你好像說你寧願被蒙在鼓裡,寧願相信你們的愛情是真實存在的。你的那些話我還真聽進去了,那些都是真心話。你知道嗎?我想,現在,江浩哲他未必不知道真相,他跟你一樣,是不願意相信真相,這才是最可怕的。」

  陳宗沒有說,其實,對鄭薇拉的盯梢,並未受過江浩哲的授權,自己只不過是揣度了他的心思,去盯梢了他的老婆,這反倒有點兒說不過去。

  靳茹芸想了想,「現在我們談的就是江浩哲,別扯我。江浩哲現在面臨的最大問題是什麼?我想還不是鄭薇拉和誰有私情的問題,鄭薇拉和他倆誰先認識?他們結婚的時候都說明白了,姓凌的是他們的介紹人,而且,我算算時間,Peter被你們送人的時候,正好是畔畔出生,這我印象很深,也就是說畔畔當時是不足月的,什麼意思?奉子成婚沒問題,關鍵是奉的是誰的子?」

  「可是,這些話怎麼對他說呢?」

  「我想,你是不是能想想辦法?把情況搞確切些,早點兒讓他知道真相,也好讓他有個心理準備。」

  「辦法?倒可以試試。你知道江浩哲和畔畔的血型嗎?」

  「這我還真是知道,畔畔和Peter正好一樣,都是AB型,而我和江浩哲一樣,都是A型。」

  「怪不得你們不合適呢?兩個A型血,性格太強,不可能走到一起的。」

  「別扯遠了,這你能得出什麼結論?」

  陳宗在網上打開了血型遺傳規律表,研究了半天,問:「鄭薇拉是什麼血型?」

  「這我就不知道了。」

  「孩子是AB型血,鄭薇拉只可能是AB型或者B型,這是一定的。」

  「噢,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我好像聽江浩哲說過那麼一句,鄭薇拉和畔畔血型一樣,也就是說,她也是AB型。」

  「那麼,畔畔的父親A型B型或AB型都可能,江浩哲是A型,這說明不了什麼問題。凌冬軍呢?如果他是O型血,那畔畔就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了。我們不妨問一下。」

  「問一下?他會告訴你嗎?」

  「當然,他不會告訴我。」

  陳宗隨手給亞美銀行前台撥了個電話。

  接電話的值班經理正好還是那個林子涵,不過陳宗已經記不得他的名字了,不過,這並不要緊。

  「您好,我是博愛醫院體檢中心,因為貴行是我們的黃金客戶,所以呢,我們想給你們的體檢項目進行一次全面升級,這樣,我就需要知道你們法人的資料,可不巧的是,電子檔案系統出了點兒小問題,大概是中了什麼病毒吧,我們正在找紙質的檔案,但這可能有點費時費力,你能不能幫我查一下你們法人的體檢號,這樣我找起來可能就會方便多了。」

  對林子涵來說,這不是自己份內的事,但正因為不是份內的事,也就不涉及任何銀行信息,不過是舉手之勞,他只需要在內部系統中檢索一下就行了,與人方便就是與己方便,他分分鐘就告訴了對方凌冬軍的體檢號。

  接下來,陳宗把電話打到了博愛醫院體檢中心。這回,他用上了改號軟體,對方顯示的號碼就是亞美銀行。

  「你好,我是亞美銀行,我們凌冬軍行長正在辦理護照,他戶口本上的血型是AB型,但他印象體檢時檢查的是O型,您知道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他吩咐我打電話跟你們核實一下,真是麻煩你們了。他的體檢號是2756。」

  體檢中心一般都很忙,誰也懶得給你查這查那,但來電話的是亞美銀行就不一樣了,更何況是他們凌行長的事兒,咱今天偷懶不給他查,明天他就能轉到別的醫院去體檢,這是多麼大的一塊兒肥肉啊!

  「請稍等,這就好……我看看……啊!有沒有搞錯,他是B型血。怎麼會這樣?」

  「噢,那他的戶口本上是對的,我就說嘛,一定是他記錯了。」

  陳宗剛剛說戶口本上是AB型,現在改口,對方也只以為聽錯了而已,並不會放在心上。

  靳茹芸眼見著陳宗兩個電話,三下五除二,就問清楚了凌冬軍的血型,「這能說明什麼?」

  「真操蛋,凌冬軍還真有可能是畔畔的父親。」

  「那到底是誰啊?」

  「那可能真的要靠DNA了。不管是江浩哲的A型還是凌冬軍的B型,和AB型的鄭薇拉生出來的孩子都有可能是A、B或AB型,而現在問題的關鍵是:這只是一個巧合,還是精心策劃的陰謀?這就真說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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