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

  鄭薇拉還沒有回來，江浩哲再也不能傻等下去了，既然自己已無法有所進展，他果斷地報了警，不過，他打的不是110，而是直接撥通了刑警隊副隊長劉朋的電話。

  「這回，他是真的丟了兒子。」劉朋心裡一緊，立刻啟動了兒童失蹤快速查找機制，並向公安局指揮中心匯報，調動治安、派出所、巡警、交警等一切警務資源，封堵各出城路口路段，並開始組織視頻偵察。

  為了節省時間，少走彎路，江浩哲也不諱言，直接說出了自己對4238別克君威的懷疑，這等於向警方坦白了黑客入侵監控的事實。

  劉朋率著一隊人馬立刻來了江浩哲家，安裝了專業的偵察設備，向老人詳細了解事發經過。一個刑警還準備採集江浩哲的血樣，劉朋說，這個就免了，他的DNA已經在全國打拐信息庫了。刑警們又問孩子的媽媽現在在哪裡，江浩哲說，也失聯了。

  孩子媽媽的反常失聯，立刻引起了劉朋的警覺，警察們總是習慣懷疑一切，然後再一個一個地排除，現在他們第一個懷疑的對象就是鄭薇拉。

  江浩哲撥通了鄭薇拉的電話，她還是不接，不過沒關係，刑警們已經對她的手機信號進行了GPS定位，地圖上標出了她此時所在的位置。

  這個點，讓江浩哲吃了一驚，怎麼會是凌冬軍的家？現在兒子失蹤，她為什麼不趕緊回家，反倒去了舅舅家，難道，畔畔的失蹤與凌冬軍有關？不可能啊，凌冬軍既不可能當綁匪，也不可能拐賣孩子，鄭薇拉找他，一定是去向他求助，可他能幫上什麼忙呢？

  位於鬧市中心的一個胡同，一座幽靜的四合院，槐樹正開著花，散發著淡淡的香味，星星點點的槐花兒鋪散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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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薇拉熟門熟路地闖進院子。

  凌冬軍早就泡好了一壺頂級的金駿眉，坐在槐樹下的石桌前。他知道鄭薇拉胃不好，白領，職場女性，工作壓力大，胃都不好。

  「來來來，快來坐，我的大小姐，發這麼大脾氣幹嘛！氣大傷身！」

  「凌冬軍，少來這套，畔畔呢？趕緊還我！」

  「畔畔，告訴你了，他在我這兒，你還擔心？畔畔這孩子，很乖。」

  「少廢話，你趕緊把畔畔還我，我這是為你好！我知道，你想要畔畔，但我已經跟你說過了，這需要一個過程，明白嗎？今天這樣，絕對不行！我們必須讓孩子接受這個現實，我們也必須讓江浩哲接受這個現實。」

  凌冬軍眯眼看著這個熟悉的女子，「嗯，哈哈，畔畔，是的，他必須接受這個現實，他越早接受這個現實越好，我想一會兒你就知道，他現在已經接受了這個現實。你恐怕是擔心那小子接受不了現實吧？哈哈，難怪，難怪，一夜夫妻百日恩嘛！」

  「你少囉嗦，你也不想想，江浩哲不接受現實，他會怎麼辦？他已經給我打過好幾通電話，我都不敢接，我想他現在已經報了警，說不定警察已經在往這裡趕了。」

  「你不是讓他不要報警嗎？」

  「我是說了，可他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你放心，我還是那句話，警察來了也沒用，孩子是我的，去做個DNA就好了。」

  「絕不是這麼簡單，你現在沒有畔畔合法的監護權，你明白嗎？可他有，他是監護人，我也是監護人，你不是監護人！」

  「對啊，他是監護人，你也是監護人，你現在不是在這兒嗎？這總沒問題了吧？」

  「可是，你也知道，他不用警察也能找到畔畔的下落。」

  「嗯，這倒是我希望的，那，我們就讓他接受現實？我們就告訴他這一切，告訴他，他的媳婦不是他的，他的孩子不是他的。」

  「不行，這絕對不行，我無法開口，我們已經傷害他夠深的了，我們還是給自己留條後路吧，不要趕盡殺絕，會遭報應的。」

  「你想永遠瞞著他？」

  「不，我會告訴他真相，不過不是今天，我需要時間。」

  「時間？多長？」

  「一年，你給我一年時間。」鄭薇拉想，一年時間，足可以給江浩哲留一個孩子了。

  「太長了！你要知道，長痛不如短痛，事情到這步，我就是要破釜沉舟的，最好今天就告訴他，不過，既然你說需要時間，那給你一個月，怎麼樣？」

  「一個月就一個月。」鄭薇拉回答得很乾脆，只要他現在把畔畔交給自己，一切都還有迴旋的餘地。

  「嗯，你不想看看畔畔嗎？」

  「我不是來看畔畔的，我要把他從這裡領走，明白嗎？他在哪兒？」

  「你放心，薇薇，他姐筱筱帶他去公園玩了。你看我的微信，這是筱筱給我們直播呢！」

  凌冬軍微信里的這些直播視頻，江浩哲比鄭薇拉還要早幾分鐘看到。

  在電梯門事件之後，江浩哲就曾對凌冬軍的手機、電腦進行過全面監控。今天，當他發現鄭薇拉在他家附近之後，他第一時間訪問了凌冬軍的簡訊和通話記錄，果然，鄭薇拉在得知畔畔失蹤的第一時間，就和凌冬軍通了話，時間5分12秒，之後，他們還有過幾次頻繁和短暫通話，可鄭薇拉卻唯獨不接江浩哲的電話。

  在得知鄭薇拉的方位後，劉朋領著幾個警察出了門，江浩哲猜想，他們是直撲凌冬軍家去了。凌冬軍真的會綁架畔畔嗎？他的目的是什麼？鄭薇拉對此到底知道多少？她現在在凌冬軍家會有危險嗎？江浩哲滿腦子的問號，都無從找到答案。

  他不知道，刑警隊視頻偵察那邊已經有了重大發現，別克君威4238恰恰也開去了那一帶。

  但是他現在在凌冬軍的微信里見到了畔畔的視頻。畔畔在一個公園裡，凌冬軍的女兒凌筱筱帶著他玩兒，看樣子，畔畔和她並不陌生。

  只有在看到了畔畔安全之後，江浩哲的淚水才如管涌般地決了堤。親愛的兒子，我這就去把你要回來，你馬上就會回到爸爸身邊了，希望這次「走失」的經歷不要嵌入到你的記憶深處，過去了，一切即將過去，這只是一場虛驚，只是一場噩夢。可是畔畔，你好端端的怎麼就到了他那裡呢？管他呢，不管他提什麼條件，我都答應！大不了就是把我自己賣給他，爸爸已經是被賣過多少次的人了，還在乎這一次的賣身為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