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徐磊

  幾分鐘前。

  徐磊拎著一小籃子雞蛋，來到顧家老屋這邊。

  看著門開著，他正準備敲一敲門，提醒一下主人有人來了。

  就見屋內的人，不知何時早已看向門口的方向。

  兩人的視線相對，徐磊露了個笑，提了提手中的那籃子雞蛋率先出聲：「聽說你出院了，我來看看你。」

  顧時聿對徐磊的到來，是有些驚訝的。

  但他還是很快說道：「請進。」

  見徐磊進屋後，顧時聿又轉著輪椅到牆邊拉了把靠在牆上的椅子，遞給進屋的徐磊道：「請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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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磊見狀，坐了下來。

  結果他剛坐下，就見顧時聿轉著輪椅，邊往屋外去，一邊對他說了句「稍等一下」。

  徐磊下意識追問：「你要去哪兒？」

  顧時聿回：「我去倒點水。」

  徐磊視線落在顧時聿的輪椅上，他哪能讓行動不便的顧時聿去給他倒水呢。

  他連忙阻止，「不用了，我坐一會兒說幾句話就走了。」

  顧時聿卻是堅持，「客人上門，水還是要準備的。」

  說完，他又說了一句「稍等一下」便到廚房給徐磊端了杯水。

  顧時聿單手轉著輪椅回來後，徐磊連忙起身接過顧時聿給他倒的水，「謝謝。」

  「客氣了。」

  顧時聿的輪椅在徐磊對面不遠處停下。

  見徐磊喝了一口水後，顧時聿才開口道：

  「我聽說，那日我被抬下山，是徐醫生第一個給我醫治的，一直沒來得及和徐醫生說一聲謝。」

  「還有，不知道醫藥費是多少？我現在補給你。」

  徐磊聽見顧時聿這樣說，連忙擺手：「我就被叫過去看了一下，沒出什麼力，不要錢的。」

  顧時聿笑了下，搖頭：「這不好，出診費還是要給的，徐醫生不說的話，我就自己看著給了。」

  顧時聿說完，就拉開抽屜，從裡面拿了一塊錢出來，遞給徐磊。

  這年頭，村里赤腳大夫的出診費一般是兩毛，這一塊只有多的了。

  徐磊不收，繼續擺手：「真不用，我沒法治的都是不收錢的，你出去打聽一下就知道，沒處理醫治就收錢，這樣我會良心不安的。」

  顧時聿：「……」

  這話說的，像是他非要給錢就是逼眼前這位幹壞事的感覺。

  可顧時聿要給，也有他要給的道理。

  「出診費不給，我同樣會不安的，而且被專門叫來了解了我的情況，怎麼能算沒出力呢？」

  顧時聿維持著遞錢的動作。

  徐磊看著顧時聿這個樣子，心情很是複雜。

  他想了想，還是收了顧時聿兩毛錢。

  徐磊覺得，顧時聿出了這樣大的事情，他堅持不收錢，對方可能還以為他是在可憐他，徐磊擔心會傷他自尊。

  雖然，他的確是可憐眼前這個人的。

  明明有大好的前程，明明之前還是村里最出息的人，現在卻成了村里人口中的殘廢。

  見徐磊把錢收下，顧時聿臉上的神色輕鬆了一些。

  他想到徐磊進門前說的是來看他的，便主動說了一下自己的情況，「經過治療，我現在的情況挺好的，多謝徐醫生關心了。」

  徐磊：「……」

  當他眼瞎？

  這也算好？

  徐磊覺得，他和顧時聿多少有些難兄難弟的感覺。

  想到他今天下午聽到的消息，他說道：「今天發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不要太過傷心。」

  顧時聿：「？」

  他傷心什麼？

  這徐醫生難道是覺得他會因為分家的事情而傷心，所以專門來安慰他？

  顧時聿雖然和眼前這位徐醫生是一個村子的，但兩人向來接觸不多。

  顧時聿是真沒想過，這徐醫生會專門安慰他。

  不過，可能是因為人好吧。

  但他其實不傷心。

  他對顧家早就無波無瀾了。

  徐磊說完見顧時聿沉默，就以為顧時聿是被他說中了。

  徐磊也理解，被人羞辱般退婚，的確很難不影響情緒。

  畢竟肖婉那人說話是真的很難聽，打擊人自尊心不說，有些用詞甚至可以說是惡毒。

  況且他當初只是沒能留在城裡，就被她退婚。

  更何況顧時聿是現在這個樣子呢。

  徐磊已經能想像，肖婉對顧時聿說的話，侮辱性可能是當時對他說的十倍了。

  想到這裡，徐磊眼中划過一抹嫌惡。

  他對顧時聿說道：「肖婉那人就那樣，她說的話完全不用放在心上。」

  顧時聿聽了徐磊這話，皺眉問：「徐醫生，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看徐磊的樣子，好像是覺得是肖婉讓他傷心的，而不是顧家其他人。

  可顧時聿想不通這個徐醫生為什麼會那樣以為。

  由於外面的天已經麻黑麻黑了。

  屋內又還沒來得及點煤油燈，光線十分昏暗。

  徐磊沒有注意到顧時聿的表情，甚至沒聽進去顧時聿的問話。

  他繼續用有些嫌惡的語氣說著：「肖婉很勢利，一心想嫁給城裡人，和你退婚是她能做出來的事。」

  一時間，顧時聿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你——」

  他剛說出一個字，就被徐磊打斷。

  「你先聽我說完！」

  徐磊有些急切，「我想說，肖婉找你退婚其實沒什麼不好的，你完全犯不著為了這樣的事傷心。」

  徐磊在昏暗的屋內，看著顧時聿的輪廓，繼續道：

  「她在你是她救命恩人的情況下，還來找你退婚不說，還能說出那樣的話，只能說明，她除了勢利，還很惡毒。」

  「這樣的人，不要也罷！」

  徐磊自顧自開導道：「你想一下，就算沒有退婚，她是個不好的人，你們結婚後就能好麼？」

  「不過是一地雞毛，還不如現在一刀斬亂麻，及時止損。」

  「至於她說的那些話，你完全不用放在心上，都知道她勢利惡毒了，這樣的人說出來的話，有什麼好聽的。」

  「這樣的女人，早擺脫，早好。」

  肖婉回來的時候，聽到的就是這些話。

  這人越說到後面的聲音就越大，都把好幾次想要插話的顧時聿的聲音壓下去了。

  對此，肖婉只想先冷笑一聲，隨後再進屋去看到底是哪來的莫名其妙的人在說她的壞話。

  肖婉剛將帶回來的蚌殼放下，正要進屋，就見屋內的煤油燈突然被人點亮了。

  此後，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

  「徐醫生，你應該是誤會了，她不是來退婚的。」

  肖婉動作一頓。

  徐醫生？

  徐磊？

  原主上一個退婚對象？

  肖婉在屋外都聽見顧時聿的聲音了。

  但不知道是不是屋內人已經說上頭了的願意，反正就是屋內人緊接著又開始了。

  而顧時聿的話，他可能完全沒聽見，又或是聽見了但沒有聽進去。

  「對於這樣的女人，咱們當作沒和她定過親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