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一念之間

  「吾不放，你又能如何？」「白芷」眸色冰冷，嘴角掛著若有似無的嘲諷笑意。

  厲容與已然被對方的無盡威壓死死壓住，整個精神體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感覺下一秒就會被捻碎爆炸，但他仍然試圖強行衝破這座樊籠，頂著能將他碾碎的力量瘋狂的左沖右撞著，撞得整個身體開始承受不住這等強度，已經開始扭曲變形，那瘋狂的模樣讓「白芷」微微蹙眉。

  「哼！不自量力！」

  「白芷」冷哼一聲，雙眸微張，一股無形蒼莽的能量波動擴散開來，厲容與登時如同被捆上鎖鏈的野獸，不能再動上分毫，隨後仍不斷地抽取著白芷的七情六慾。

  原本她以為這樣就可以了，卻不曾想厲容與見狀更加瘋狂，竟然嘶吼著開始燃燒自己的精神識海，精神識海頓時振盪灼熱起來，金色的精神洪流如同岩漿一般沖向身上的禁錮，「白芷」一時不察，竟被厲容與燃燒的精神力撼動了一瞬。

  眼前的「白芷」是真正的天下間最尊貴的雪神，掌管天下的冰雪，之前遇到的那些螻蟻一見到自己都會十分恭敬的向自己行跪拜之禮，祈求她能護佑他們，若是看得順眼或許傳一部功法，不順眼的直接凍成冰雕也並無不可。

  而像眼前這樣不乖的螻蟻她還是第一次見到，不僅敢出言不遜，還試圖反抗她，挑戰她的權威，難道是為了引起她的注意嗎？「白芷」冷笑，她最討厭的就是耍心機的螻蟻，這樣只會讓她覺得威嚴被挑釁，於是「白芷」伸出另一隻空閒的手掌向厲容與抓去，上面涌動的凌厲攻勢駭人無比，此時厲容與的精神體已經瀕臨崩潰，絕對挨不過這一掌。

  

  就在「白芷」的手觸碰到厲容與之時，白芷的眉心處冰藍色光芒飛快閃爍了一下，下一刻，「白芷」的凌厲攻勢就被吞噬殆盡。

  「白芷」見勢不妙，皺著眉頭飛快收回手，看向眼前破壞自己好事的雪神元神，「你又是何人？竟敢阻攔吾之手段？！」

  雪神嘿嘿笑著對「白芷」稽首，怎麼看怎麼不正經，「多謝雪神娘娘饋贈，您是天上地下真正的冰雪之主，而我本名李長爾，是修習了您的本源功法之後，舔著臉認下了世間贈予的諢號——人間雪神。所以算起來，我才是您第一位真正意義上的傳承者。」

  冰雪之主淡漠的聲音中終於有了一絲變化，嫌棄之情溢於言表，「憑你也能拿下人間雪神的稱號，真真是有辱這個稱號的威名！真不知道你是走了怎樣的狗屎運，竟能得到吾之一絲本源之力！」

  李長爾還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樣，明明是一副長風玉立的皮囊，偏偏被他演繹的像一個行將就木的猥瑣老頭，看得雪神之主眉角抽搐不已，硬生生別過頭去，「你正經一些，看得吾腦仁疼！」

  「雪神娘娘您天神下凡，哪裡會腦仁疼呢！這只能說明咱們本源之間共振頻度比較低，不然您再賞賜一些本源之力呢？」這下就連被困在冰雪之主威壓牢籠中不得動彈的厲容與都抽搐了一下嘴角，這也太賤了一點兒吧！說好的高人之風呢？

  這麼厚臉皮沒有下限的雪神還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冰雪之主差點被李長爾的話氣笑了，她瞬間冷下臉，「那吾倒要看看你能吃下多少！」

  說著她解開了厲容與的禁錮，將目標轉向李長爾，然而李長爾不躲不閃，仍舊笑嘻嘻的飄在那裡，露出十分期待的表情。

  冰雪之主見狀，眼底浮現出一抹厲色，暗中調用了一絲本源之力，白芷的身體乃是肉體凡胎，原本是經不住這蘊含著冰雪之主本源的力量的，幸而之前李長爾在傳授傳承之時已經幫她的身體整個拓寬了一遍包括經脈、血肉，甚至連皮膚都被打造得更加堅實有力，再加上冰雪之主貌似很滿意白芷這身皮囊，在她的刻意壓制下，這才沒有將她的身體瞬間撐爆。

  只不過還是能看得出來白芷的身體接受的比較勉強，兩側太陽穴的青筋鼓脹的不輕，冰藍色的眼睛中紅血絲密布，這讓厲容與十分心疼，想殺了冰雪之主的心都有，但是對方現在在白芷身體中，他不敢輕舉妄動，只想著一會兒李長爾牽制住對方的時候再找機會偷襲。

  此時冰雪之主已經將力量施展到極致，然後狠狠的拋向李長爾，因為力量太過驚人，雪原之上颳起道道凌厲罡風，李長爾和厲容與的長髮在空中狂亂的飛舞著。

  眼見著攻擊已經來到面前，李長爾卻是不急不慌的張開了嘴，深吸一口氣，腹部極度收縮，胸腔順勢暴漲，他再次啟動了鯨吞之術，只是幾個呼吸的時間，就將全盤攻擊盡數吞到了肚中。

  吃完之後，拍了拍仍舊平坦的肚腹，還猶自覺得不過癮般，舔舔嘴唇，臉上露出回味的表情，然後又滿臉期待的看向冰雪之主，「雪神娘娘，還有嗎？」

  「這不可能！」冰雪之主目瞪口呆的模樣讓李長爾心裡忍不住的想笑，自己竟然能讓高高在上的神露出震驚的表情，想想還真是厲害呀！

  不愧是他人間雪神李長爾！

  「怎麼不可能呢？雪神娘娘不是看的清清楚楚嘛！別說，您的那一絲本源之力真是味道好極了，多謝娘娘如此大方，李長爾距離重塑人身又近了一步。」

  李長爾說著氣死人不償命的話，表情得意非常。

  這正是冰雪之主最震驚也是最生氣的地方，區區人類，連個肉身都沒有，僅憑一絲元神之力就吞噬掉了自己一代冰雪之主的本源之力，還沒有半分被反噬的跡象，自己可是高貴的神明！

  怎麼可能？！一個自己用手指就能碾死的小小螻蟻又憑什麼？！

  原本在一旁尋找機會，卻根本沒來得及出手的厲容與，此時神色微閃，冰雪之主是身在其中，一葉障目，他作為旁觀者反而感受的更加清晰，那些能量並非全都進了李長爾的肚子，而是對方借著鯨吸之法混淆了眾人的視線，更多的能量實際上全部被李長爾用在了擴充雪原之上。

  厲容與現在是精神體，是以感受的更加明顯，吞掉剛才的攻擊之後，李長爾的雪原竟然擴大了有足足一倍！

  雪原表面上看是李長爾自創出的一派空間，大小隨心，可通過厲容與的觀察，這雪原更像是李長爾的一種本命法器，可收可控，可攻可守，又或者更確切一點的說，雪原是李長爾用來儲存積蓄能量的空間裝備，這裡的每一片雪花，包括積雪之下的每一塊冰層都是他為自己重塑肉身積蓄的精純能量。

  所以，冰雪之主的攻擊不僅沒有效果，反而還被李長爾反手用來鞏固修為。

  而冰雪之主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看出來，是因為她走進了一個誤區。在她出現的時候，整片雪原只有他和白芷兩個人，白芷有雪神的傳承之力，又和雪原建立了一定的聯繫，她就以為這個雪原是屬於白芷的，而非眼前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不正經元神。

  李長爾也正是利用了這個誤會的信息差，才擺了冰雪之主一道。

  不過冰雪之主到底是更加久遠的存在，一時懵逼的時候會有，但不會一直被矇騙下去，很快她就反應過來李長爾的打算，雙眼微眯，語氣危險，「真是好大的膽子，竟然將主意打到了吾的頭上！你不是想重塑肉身嗎？那吾便毀了這裡，讓你所有的期望都成空！」

  李長爾瞬間變了臉色，冷哼一聲，「沒想到堂堂冰雪之主這般小氣，你不是說想要成為神的信徒就要抽去七情六慾嗎？那冰雪之主作為引領傳承者的明珠，就應該以身作則，一同斬去七情六慾，毫無感情才是！您怎麼能因為區區一件小事就生如此大的氣呢？自己都管不好情緒，還總想著抽掉別人的感情，雪神娘娘對待傳承者的用心，還真是大出我的所料呀！」

  說著他趁冰雪之主愣神的功夫，飛快的隔空伸手一抓，白芷被抽出來的彩色光線就被吸到了他的手中，隨即交到厲容與手中，「小子，拿好嘍！那丫頭以後對你有沒有感覺，你倆能不能佳偶天成可就全靠它了！」

  厲容與連忙將彩線護在胸前，這可是他媳婦兒的七情六慾，李長爾前輩說的沒錯，好不容易看到了一點點進展的希望，要是弄丟了弄壞了，媳婦兒不認自己了，到時候可沒地方哭去！

  冰雪之主原本想毀掉白芷的七情六慾，結果李長爾這廝東一瓢西一塊的讓她忘了這回事，還丟掉了自己的一絲本源，這讓她如何不氣？

  她頓時不再關注白芷的身體能不能承受，直接火力全開，本源之力噴涌而出，好在她也不想把在這個小世界唯一的載體弄炸，最起碼在她碾死李長爾那個螻蟻之前白芷還不能死，是以在白芷身體達到即將炸裂的臨界點時，終於不再輸送本源之力，但肉眼仍然可見白芷的皮膚之下儘是一些被撐裂的血管。

  厲容與目眥欲裂，正要不顧一切的衝過去時，卻被李長爾攔住，「你不是她的對手，要是不想讓小丫頭死的更快一些，你就不要輕舉妄動。」

  「如果你騙我，我定會讓你後悔來到這個世界。」厲容與咬牙蹦出幾個字，雙目猩紅。

  李長爾安撫性的點點頭，面色凝重的看向已然「狂亂」的冰雪之主，「到時候不用你來找我，本尊自會將這一身修為和百年的積累捨去，為其逆天改命，與天道為敵！」

  「現在，就讓本尊這個人間雪神會一會所謂的冰雪之主，看看誰才是最後的真神！」

  厲容與發現雪原的天竟轟然暗了下來，而李長爾長身覆手而立，身後黑沉沉的烏雲翻滾著向下壓來，落在其身後一步之遙的頭頂上方，裡面驚雷轟鳴，時而巨大的電閃突破烏雲，綻放著駭人的華彩。

  李長爾逆著光站在那裡，原本透明矮小的身影在此時竟變得凝實偉岸起來，隱約間還散發著神性的光輝。

  厲容與眯眼看去，發現李長爾竟是以雪原中的積雪為身，以冰為骨直接為自己塑造了一副冰雪之身。

  別小看這簡單到甚至有些簡陋的冰雪之身，這裡面充滿了李長爾近百年來積攢的能量，和冰雪之主還要注意不能撐爆白芷身體的種種顧忌比起來，李長爾根本不存在此等煩惱，他想要多少就能向其中輸入多少能量，他現在就是要以己之長攻彼之短，用這百年的積蓄與被處處掣肘，不能完全發揮實力的冰雪之主來場豪賭。

  贏了不一定有好處，但是敗了就徹底消散世間，什麼肉身，什麼自由都將變成虛妄。

  不過，李長爾不知為何有著絕對的自信，屠神是不可能的，他有自知之明，但是將神從白芷的身體中趕出去，滾回她該去的地方還是有著十分的自信。

  「在老子的地盤，還能讓你外來的給欺負嘍？！」抱著這份信念，李長爾飛身而起，帶著身後滾滾雷雲，一往無前的沖向冰雪之主的強勁一擊。

  「人類果然都是這個德行，意氣用事，自不量力！」閃電讓「白芷」的臉忽明忽暗，加上她陰鬱的表情，看上去根本不像一位神明，反而像極了地獄中猙獰的惡鬼。

  相比之下，李長爾雖然背著光，臉上半點光亮也無，但他的臉上竟然掛著一抹悲天憫人的微笑，神色平靜，他這個渺小的人類此時此刻竟比冰雪之主更像神明。

  這個認知讓冰雪之主的表情更加扭曲了幾分，只有她知道自己的神位是如何來的，她也知道神並不是一成不變的，天道有時候也拗不過洶湧的人意。

  成神，成魔，只在一念之間。

  所以，見到李長爾這幅模樣，冰雪之主雖然不想承認，但她的心中確實生出了一絲懼意，可是現在再後悔也來不及了，招式已成，李長爾也已經宛如炮彈般飛了過來，同時伸出一隻散發著盈盈微光的冰手掌，與攻擊狠狠相撞在一起。

  尖銳的爆鳴聲瞬間讓人短暫失聰，厲容與頂著強烈的光，儘管眼睛生疼也死死看向爆炸中心，透過蒸騰而起的氣浪，厲容與看到李長爾的身體正在飛快融化縮小，他心中一緊，不會輸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