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恩人

  白芷也是不淡定了一瞬，到底聽的多了，抗性也就相對增強了，直接無視掉厲容與話中的含義，開門見山道，「容王爺請我們吃的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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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隨我來。」

  厲容與微微一笑，絲毫不在意白芷話中的冷淡，等著白芷走上前，與之並肩後，才啟動輪椅，慢慢向前滑去。

  這樣一來就把弦月擠在了身後和弦朗一起，看著與姐姐並肩的背影，弦月咬牙切齒，拳頭捏緊又放下，卻沒有絲毫辦法，最終也只能陰沉著臉跟上去。

  弦月氣鼓鼓想到，休想用這種方法讓她和姐姐分開！

  弦朗一直注意著弦月的情緒，見她沒有像以前那般輕易發瘋，鬆了口氣，自上次弦月衝動之後，被主子狠狠晾了一整天沒有說話後，弦月的性情已經收斂多了，果然能治得了弦月的就只有主子了。

  但願主子在出嫁前能徹底改變弦月那個想法，不然，他無法想像會鬧出什麼樣的亂子。

  弦朗在心中默默祈禱，在十一的帶領下，來到容王府的外書房。

  赫然見到覆蓋一整面牆的書架，上面擺滿了各類書籍，兵法策略居多。

  隨即十一來到鑲嵌在牆上的銅製獸首燈台下方，輕輕按動獸首的右眼。

  咔咔咔——

  一陣機械轉動的聲音響起，整面書架從中間一分為二，緩緩向里推動，待開到二分之一處時，便停止轉動，露出一條略顯狹窄的通道。

  幾人全部進入後，書架迅速閉合，光線也被瞬時吞沒，可是通道中並不昏暗，因為兩邊牆壁上分別鑲嵌著的數十顆夜明珠，正在此時散發出柔和的光芒。

  「請隨我來。」

  仍舊是十一在前邊引路，徑直來到通道深處的石牆前，又是一陣摸索，機關引動的聲音響起，石牆上移，露出裡面向下旋轉的坡道，一看就是為了便於厲容與輪椅通行，特意設計的。

  弦月不由暗翻白眼，到底是家底不一樣，連機關都設計的這麼多花樣。

  「各位請小心，這裡機關重重，需要注意不要踩到黑色的地方，手也不要隨意觸碰兩側牆壁，有些機關是瞬時觸髮式的，我也沒辦法解除。」

  十一在進入之前，先和白芷他們說明情況。

  白芷向裡面看去，能看到路上有各種深深淺淺的黑色地磚，沒有絲毫的規律性，若是沒有人提醒，恐怕以為這些是因為地下潮濕返的潮呢。

  其他人自己放心的很，就是那個叫弦月的姑娘，性子跳脫，希望一會兒對方不要鬧出什麼么蛾子。

  十一心中腹誹著，見到白芷已經觀察完畢，便帶頭向下走去。

  「放心，有什麼狀況我會護著你的。」

  厲容與看向白芷，聲音溫柔繾綣，弦月一陣惡寒，當即蹦出來，「有我在，用不著你保護姐姐！」

  「弦月姑娘還是顧好自己，不要到處亂晃，連累了縣主。」

  厲容與涼涼的甩過去一個眼神，眾人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只見距離弦月腳邊一點點的地方，就是一塊略顯深色的地磚。

  若是她剛剛再往外多跳一點，就會觸發機關。

  弦月一身冷汗，心有餘悸的看向那塊黑磚，她能從上面感受到強烈的危機感，踩中這塊地磚的後果，恐怕不是簡單被射個窟窿那麼簡單。

  「小心一些。」白芷將對方拉過來，安撫著情緒。

  弦月再不敢嘴硬，不是她害怕觸發機關，而是害怕自己觸發機關後傷到白芷，那樣她可就萬死難辭其咎了。

  白芷注意到厲容與嘴角微微翹起，心中暗自腹誹，總覺得這個傢伙是在嚇唬弦月。

  厲容與心中十分高興，白芷想的沒錯，剛剛確實在嚇唬那個討厭的黏人精，那塊磚其實並不是黑磚，就是一塊正常返潮的石磚，而弦月感覺到的凌厲波動，是他趁其不注意打入石磚的內力。

  所以，就算弦月真的踩上去，也不會發生什麼危險的事情。

  白芷原本還在疑惑，厲容與坐著輪椅如何通過那片縱橫交錯的陷阱，卻發現厲容與就這樣大搖大擺的走了上去，絲毫不在意會觸碰到那些黑磚。

  仔細看去，道路兩側分別有兩條極細的溝壑，而厲容與就是讓輪椅的輪子卡在上面，這才輕鬆通過的。

  幾人幾經旋轉，很快通過了這段坡道，緊接著視野豁然開朗。

  映入眼帘的是一個極其寬闊的廳堂，兩邊有數十個房間，只不過這些房間的門都是極其厚重，上面只留著一個拳頭大小的窗口，窗口下面刻著從碩大的房間號，十一介紹這裡是他們秘密關押犯人審訊的地方。

  「剛剛抓到的小魚，就在最裡面的十號房間。」

  白芷走到十號房間門前，透過門上的小窗向里看去，就看到一個女人的背影，那女人似有所感，猛地轉過頭和白芷對上了目光。

  確實是林姨娘！

  只不過她的狀態似乎有什麼不對，滿目驚懼，有氣無力的坐在床上，看到了白芷的目光後，身體劇烈的瑟縮了一下，飛快將頭扭回去，像一隻受到驚嚇的鵪鶉，將自己團成一團縮到角落中，瑟瑟發抖。

  一點兒沒有之前奮勇殺人的氣勢。

  白芷退下來，看向厲容與，「她怎麼了？」

  厲容與搖頭，表情凝重，「我們的人抓到她的時候還表現得十分兇悍，傷了幾名暗衛之後，才徹底將其抓住，可是被扔進來之後，就開始變得不對勁，仿佛換了一個人一般，又哭又喊又叫，一點都不像一個江湖高手。更詭異的是，她現在就是一個普通人。」

  「什麼意思？」白芷明白話中的意思。

  「十一摸過她的脈，這個林姨娘根本沒有內力，完完全全就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婦人。若不是我們確定沒有出現任何意外，都會以為這個林姨娘中途被人掉了包。」

  「怎麼可能一個人的內力時有時無？」弦月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眼底滿滿的不信任。

  十一接過話頭，「確實是這樣沒錯，是我親手抓的她，也是我親自將人押回來的，中間絕對沒有離開我的視線半步，可偏偏受傷之後還戰鬥力強橫的人轉眼就變成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所以我們也很疑惑。」

  白芷也是第一次聽說這種事情，一時也理不出什麼頭緒，便提議道，「那就進去問一問對方好了。」

  說著她拿出弦月剛剛煉製成功的真言蠱，隔著小窗將真言蠱蟲彈送進去，蠱蟲借著力道飄落在床上，飛快順著林姨娘的衣角往上爬去，悄無聲息鑽進了對方的耳朵，而林姨娘一無所覺，仍舊顫抖的縮成一團。

  算著時間差不多了，白芷讓十一打開大門。

  凌厲的掌風突如其來，十一心中一驚，身體也是十分迅速的做出反應，飛快的側身閃過這一掌，不退反進，抓住林姨娘伸出的手臂，借著沖勢向前一頂，便將想要衝出的人頂了進去，幾息之後動靜轉小，十一心有餘悸的從裡面走出來。

  「解決了。」

  弦朗弦月在變故發生時紛紛將白芷護在身後，現在見事情解決，回頭看去，卻憤怒的發現厲容與下手更快，早就帶著白芷跑的遠遠的，他們護了半天的人，早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給劫走了。

  「怎麼回事？不是說內力全失嗎？」

  十一甩了甩髮麻的手臂，「剛剛你們也看到了，她突然發瘋，要不是我反應機敏，這一掌挨的得有多結實，而且剛剛制服對方後再去探查，她還是內力全無。」

  「開門吧，我進去看看。」

  「主子，不可！」弦朗和弦月焦急勸阻，誰知道對方什麼時候發瘋，白芷和他們又不一樣，雖然可以動用銀針，但也不是百分百保險，就像剛剛那種情況，白芷是絕對應付不了的。

  「放心吧，沒問題！」

  十一卻拍著胸脯保證，「我剛剛已經把她五花大綁了，絕對沒有出手的可能。」

  「沒關係，這不是還有你們嘛！」

  白芷笑了笑，沒有絲毫猶豫的走進房間，就看到林姨娘被綁的像個粽子一樣躺在床上，此時對方的眼中再次露出恐懼和疑惑，一如剛剛從小窗里看到的那樣。

  「你是林筱茹嗎？」

  害怕白芷遇到危險，爭先恐後湧進來的弦氏兄妹就聽到白芷問的問題。

  兩人面面相覷，主子問的好奇怪，這個人不是林姨娘還能是誰？

  果然，床上的林姨娘微微愣了下神之後，點點頭。

  「你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嗎？」

  林姨娘搖搖頭，聲音柔弱，淚眼朦朧，「我不知道。一睜開眼我就從白府到了這件屋子，再一睜眼我就被綁成了這個樣子，我到底是怎麼了？縣主，你是來救我的嗎？」

  白芷默不作聲，走到林姨娘身邊，探向對方的脈，良久之後才鬆開了手，「確實只是一個普通人，而且她沒有說謊。」

  弦月沉默了，竟然是真的。

  剛剛那一掌霸道凌厲至極，絕不可能是一個沒有內力的普通人能做到的，這屋中也不可能存在第二個人，那麼剛才那詭異的事情該怎麼解釋？

  「你最近有發現什麼異常嗎？」

  白芷繼續問道，並時刻觀察著林姨娘的表情。

  林姨娘連忙點頭，「我經常感覺自己很累，莫名身體上就會多出一些傷痕，而且記憶經常連不起來。縣主，你說我是不是得了絕症，快要死了？」

  「沒有，脈象顯示你健康得很。告訴我，你是從什麼時候發現這些問題的，都記得哪些事情？」

  林姨娘眼波流轉，回想了一下，「大概是蓁兒剛嫁到晟王府不久，出現的這個問題，文香竟然敢違背我的意思擅自亂動蓁兒房間中的東西，我十分生氣，便訓斥了對方一頓，沒成想文香卻十分委屈的說這是我讓她做的。當時我覺得好笑極了，我有沒有吩咐她做這件事情，我還能不知道嗎？」

  頓了頓，繼續說道，「可誰知道，這種情況出現的越來越多，不只是文香，還有很多小丫鬟都出現過這種問題，然後我就驚恐地發現，我的記憶空白越來越多，棲柳院什麼時候多了一個佛堂，我竟然都想不起來了。」

  「我以為是我瘋了，也不敢四處聲張，只好讓文香偷偷從外面給我帶藥，可是喝了之後不但沒有治癒的趨勢，情況反而越來越嚴重。記憶空白最長的一次就是剛剛，我記得明明躺在床上正在哭泣我可憐的蓁兒被奸人所害，失了孩子，再一睜眼我就被關到了這裡，見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縣主，我到底怎麼了？看在我精心伺候老爺這麼多年，為白家生兒育女，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您救救我吧！我還不想死啊！我還要等我的蓁兒當上晟王妃，當上太子妃，當上皇后，盡享榮華富貴呢！」

  要說大家之前還不太相信林姨娘的話，懷疑真言蠱有沒有失去作用，可在聽了最後幾句後也相信了，能當著他們的面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那絕對是真言蠱起到了作用。

  突然，林姨娘的身體開始快速抽搐起來，嚇了眾人一跳，白芷不顧弦月阻攔，再次上前探向林姨娘的脈。

  只一瞬，就被彈開，「真的有內力了！」

  不等眾人震驚，床上的林姨娘的氣質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若之前的林姨娘是水是柳，現在這個就如刀似魅。

  「哈哈哈哈！你們問那個蠢貨有什麼用？！」林姨娘的眼中充滿惡意，看向眾人的眼神中滿是瘋狂，「你問她有什麼用啊？真正做主的是我，我才是真正的林筱茹！」

  此話一出，就連一直從容淡定的厲容與都狠狠皺起了眉頭。

  這件事已經超出了他們的認知範圍。

  「你是人是鬼？」所有人都緊皺眉頭，只有弦月，臉上充滿好奇和興奮，她甚至有些躍躍欲試，這麼奇異的身體如果能煉成人蠱該有多奇妙啊！

  「我當然是人！而且我才是真正的林筱茹！那個軟弱又愚蠢的東西只不過是我用來隱藏身份的棋子而已，現在既然身份已經暴露，她已經徹底淪為棄之不用的累贅了！」

  林姨娘全身都在用力，想要試圖崩開這條該死的繩子，不過十一就是為了不然她有可乘之機，所以綁的甚是嚴密，掙扎了一會兒，除了把自己折騰的氣喘吁吁外，一點進展都沒有。

  「那你和這個羅剎的主人是什麼關係？」

  白芷拿出弦朗之前拓印下來的畫，放在林姨娘眼前。

  林姨娘神色痛苦，似是與身體中的真言蠱在抗衡，臉色漲紅，嘴唇已經被咬爛，殷紅的血珠冒了出來，但最終還是敗在了弦月精純的血脈之下。

  「他是……我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