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希望與絕望

  「千萬別！」頓時三人全部緊張的阻止弦月，這樣好看的臉蛋，劃傷了一點皮都是在暴殄天物。

  「想出去還不簡單，只需一張人皮面具即可。正巧成安郡主下帖子給我，後日邀京中貴女一起去青蓮寺焚香祈福，到時候你就扮作侍女跟我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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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噠？！姑娘你肯帶我出去玩嗎？姑娘你會醫術又能做面具，怎麼這樣厲害呀！」

  弦月轉眼又變得高興起來，誇讚的話不要錢的往出扔，白芷忍不住摸了摸弦月的頭，弦月神情愜意，像一隻餮足的小貓。

  這讓弦朗大感震驚，弦月居然讓主子摸她的頭！

  僅僅半日，自己都有些不認識這個向來清冷病嬌的妹妹了。

  甚至送她回小院的路上都在表達對白芷的喜愛之情，弦朗想趁其不備摸摸她的頭，卻結實挨了一頓胖揍，心裡終於舒坦了。

  妹妹還是那個彪悍的妹妹，只不過心已經跟著主子跑了。

  「姑娘，真的要帶弦月姑娘去嗎？萬一她不懂規矩，衝撞了貴女們可如何是好？」小蝶頗有些憂心。

  「沒關係，到時候讓弦朗帶著她去後山玩好了。去和母親說一聲，咱們一會兒去外祖家，晚上就不用給咱們留飯了。」

  前幾日外祖父有心考驗自己，特地留了一道題目，說只有想通了才能再登顧家的門。

  現在她已成竹在胸，是時候了。

  北城是貧民所住之地，通行道路極其狹窄，就算是騎馬都要小心翼翼通過才是，馬車更是行到路口便無法前進。

  剛下過一場小雨，道路泥濘，白芷在小蝶的攙扶下，深一腳淺一腳往深處走去，心中不由感慨萬千。

  顧家世代行醫，外祖父顧菘藍是第十一代，更是因醫術高超，年僅三十歲就身居太醫院院正之職，成為歷朝最年輕的太醫令，一時風光無兩。

  但他生性秉直，不善權謀，後來遭人設計捲入後宮之爭，致使被判抄家流放。又在流徙途中遭遇流寇，唯一的兒子慘死刀下，只留下一個未留頭的孫兒顧南星與之相依為命。

  待當今聖上繼承大統，大赦天下，爺孫倆才得以在顧紫蘇的幫助下，從蠻荒之地回到故土，但顧菘藍已是年逾花甲，身上沒有一官半職，又對以前的事諱莫如深，是以只能住在魚龍混雜的北城，平日裡為鄰居們看病貼補家用。

  雖然有很多以前的老朋友請他出山，他卻早已沒有了當初的心氣，只想好好教導孫兒，重振顧氏昔日榮光。

  立於一扇木門前，白芷目光堅定，這也是她如今的願望。

  顧菘藍摸著花白的鬍子，立於院中，看向門口，心道白芷那丫頭應該要到了。

  原本自己是將希望寄予顧南星和白芷二人身上的，尤其是白芷，天分極高，可是那丫頭卻鬼迷心竅迷上了晟王，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浪費了大好天賦。

  後來好不容易得償所願，大婚前一晚卻頂著一張滿是紅疹的臉登門，既不求自己也不著急苦惱，反而笑嘻嘻的，和他這個老頭子下了半夜的棋，又在黎明之際親手解了自身的毒，才施施然離開。

  那一晚，他就知道，自己這個外孫女還不算一傻到底，整個人都「活」過來了。

  現在他欣慰又期待，自己留給她的那道題，她會如何作答。

  叩叩叩——

  顧菘藍眼睛一亮，來了！

  迫不及待的打開門，映入眼帘的卻是一個氣質卓著的男人。

  只不過這個謫仙般的人面雖帶笑，周身氣勢卻凌厲無比，即便是不良於行，坐於輪椅之上，那無形中的赫赫威勢也足以令人膽寒。

  「顧太醫，好久不見。」

  顧菘藍臉色微變，彎腰稽首，態度恭謹無比。

  「小民見過容王爺。」

  白芷到時，來開門的是顧南星。

  「爺爺正在與病人說話，他讓我先領你到後院去。」

  顧南星語氣冷淡，不管白芷是否跟上，徑直往後邊走去。

  白芷知道他還在對之前的事有成見，不以為意，快走兩步，試圖與之交談一二。

  「幾日不見，南星堂弟似是長高了些。」

  「哼，我的事不勞你這個逃兵操心！」

  顧南星走的極快，很快將人帶到後院，便手捧一本醫書，饒有興致的看起來，絲毫沒有招待客人的意思。

  白芷看著眼前簡樸素雅的後院，心情前所未有的放鬆。

  這小院是顧紫蘇心疼父親侄兒，將左右兩邊空房一併買下後，由三家院落擴建而成，作為顧氏爺孫的日常居所。

  可是現在，與其說是一個院落，可更像一個大藥廬。

  院裡屋中到處晾曬著藥草，濃厚的草藥香讓白芷深深陶醉其中。

  如獲至寶般流連於其中，聞一聞看一看，甚至有些只在書中見過的草藥，她還要嘗上一嘗。

  「不能吃！」顧南星一把拽住白芷的手腕，眉頭緊鎖，臉色十分難看，「生半夏有毒，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嗎？枉爺爺誇你天資聰慧！」

  「有毒又如何？如果不親身試驗，又怎能根據中毒時間知曉對應的中毒症狀？全靠書本知識而無實踐，一切都是空談。」

  白芷瞥向眼底青黑、面帶倦色的少年，對他的話不以為意。

  「況且解半夏之毒的方法有很多種，生薑汁調服，綠豆、防風、甘草等草藥煎服，甚至還可以輔以針灸醫治，我自己就可以，又有什麼可怕的？！」

  顧南星沒想到一向被他視為逃兵的白芷，竟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登時震驚的無以復加，像是從未認識過眼前之人一般。

  「你確定你是白芷？」

  「當然，如假包換。」

  白芷眼中的堅定讓顧南星鬆了手，神色不自然的後退兩步，嘴巴仍不饒人。

  「不要仗著自己有點天賦就胡作非為，有些藥材相生相剋，前面無礙，後者加進去卻成了劇毒，一息斃命，就是大羅神仙來了也難救。你別亂作亂來，死在我家，我們可賠不起！」

  明明是關心的話，從顧南星嘴裡說出來卻變了味道，白芷深知這位堂弟就是個面冷心善的傲嬌少年，根本不放在心上，隨意的抬抬手。

  「放心，不用你賠。」

  見白芷仍我行我素，顧南星跟在旁邊仔細打量了許久，發現對方確實活蹦亂跳，沒鬧出什麼亂子，不由撇撇嘴，不再管她，繼續背起醫書。

  可很快就泄氣的發現，自己看了三天的醫書，只勉強記住不到兩成，便開始心煩意亂，撒氣般將醫書丟出去。

  白芷將書撿起，擦淨放於案上，看到滿臉挫敗的少年，仿佛看到了自己當初的模樣。

  「醫書是醫者的兵器，哪有還未上戰場就將兵器先丟掉的道理？」

  「我連本醫書都背不出，哪裡有臉說做什麼醫者？也就是你這樣有天賦，什麼東西一看就會的人，才把話說的如此輕鬆。」

  顧南星紅著眼眶，強忍淚水。

  爺爺把振興顧氏的希望全繫於自己身上，可自己卻連一本醫書都背不下來，簡直是廢物一個！

  根本不配為顧氏子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