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加岩的舊傷疤

  十五分鐘前，食堂人滿為患。

  現在已經空了下來，只有三兩個趕點來吃飯的人。

  食堂阿姨開始收拾餐桌。

  午休時間，住校的回宿舍，走讀的除了一些離家特別近的回了家，其餘都回教室趴一會。

  走在回教室的林蔭小道上，落葉都被掃到兩旁樹下堆著，漸漸有了秋的味道。

  「剛剛吃飯時候你們好像聊得很開心。」牧余側頭看向身旁的蔡加岩。

  「你吃飯時候在看我啊？」她反問道。

  

  蔡加岩仰著臉，小嘴微張，眼睛跟蹤著一片落葉，由上至下。

  「恩，我看到你在看我了。」

  蔡加岩看向他，「你們在那打打鬧鬧，看你們很正常吧。」

  「我看見你對我笑了。」

  「……」

  蔡加岩小腦袋瓜緊急搜索嘴硬詞彙。

  不是不想坦誠，而是這樣一直盯著看，總感覺她有點輕浮，有種迫不及待的感覺。

  女孩子還是要稍微矜持一點。

  「我，我是覺得你們有點好笑。」

  「你笑起來很好看，以後多笑笑。」

  蔡加岩頓了一下。

  「怎麼了？」牧余自然回頭。

  「沒什麼。」審視了一下牧余，她重新跟上。

  走在身側，又偷偷瞄了眼他的側臉，牧余目視前方，沒有什麼變化。

  他剛剛是在誇我嗎？

  他這麼自然，是不是也這樣誇過其他女孩子……

  這回換牧余頓住，蔡加岩走到了前面。

  「怎麼了？」她回頭看向停住腳步的牧余。

  「沒什麼。」審視一下蔡加岩，他重新跟上。

  「你那是什麼眼神？」蔡加岩狐疑道。

  「看喜歡人的眼神。」

  猝不及防的一句話讓她的小心臟猛地蹦躂了幾下，

  有些緊張的看看周圍，繼續跟緊他。

  還好一個人都沒有。

  【他好會喔，是不是以前也對其他女孩子說過這樣的話……】

  開心的同時，不知道從何而來的酸溜溜。

  嘶——

  聽著她的小心思，牧余犯了難。

  急，怎麼才能委婉地證明她是初戀。

  即使是二周目，你依然是我的初戀。

  想了好一會，直到落坐，把她關到里座，牧余也沒想出怎麼證明。

  直接表明的話，太敷衍刻意了。

  她大概率會多想『他是不是對每個女孩子都是這麼說的』之類的。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還好有讀心術，不然都不知道現在已經逼近雷區了。

  這些小情緒要是沒能處理好。

  隨她慢慢積累的話。

  等累積到超過情緒閾值的時候，就很可能會因為某件小事作為導火索，直接爆發成一場爭吵。

  等到爭吵爆發的時候，男方不理解，就覺得一件小事，為什麼斤斤計較？

  女方肯定會委屈，為什麼你會覺得是件小事？

  當然了，這是正常情侶之間的小煩惱。

  有些銑釹和公主排除在外，包括那些開口就理所當然高高在上『知道你錯在哪了嗎？』的謎語人。

  記憶里無論是同居和婚後，牧余和蔡加岩都吵過不少架。

  起因往往都是因為一件小事，但吵著吵著都會彼此把心裡的委屈都說出來。

  明白了彼此的委屈和退讓後。

  再一起商量解決問題，互相改正，有些沒辦法的就互相包容，最後也還是抱一起哭哭就好了。

  想避免這樣的情況，要麼就雙方都能像讀心一樣的細心，提前察覺，要麼就都很坦誠，把內心的話全都往外倒。

  但這樣的人能組成夫妻，本身就是一件很玄幻的事。

  就好比，剛剛蔡加岩一有小情緒，就直接坦誠地說『我吃醋了，你是不是對其他女生也說過這樣的話？』

  第一次可能會覺得有些可愛，但長此以往，就會顯得很刁蠻，時間久了，雙方都會特別累。

  小情緒嘛，其實也是彼此間的一點小樂趣。

  吵架跟和好，也是愛情路上的必修課，不要總想著規避。

  「你在想什麼嗎？」蔡加岩看著牧余煞有心事的模樣，小聲問道。

  躲在書牆後，枕著臂彎，兩人側著臉面對面。

  「我在想吵架。」

  「恩？」

  「你說要是以後我們吵架了，會不會就不愛對方了？」

  蔡加岩不理解他為什麼要問這樣的話，但還是很認真的回答道。

  「吵架了，說明有問題，解決問題就好啦。」

  牧余笑著，沒有說話。

  只能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兩人想法出奇一致。

  「笑什麼呀？」蔡加岩撅起了小嘴，發出了靈魂拷問。

  「難道你會因為和我吵架就不愛我了嗎？」

  剛說完，她才意識到自己說了多大膽的話。

  「我很愛你。」

  沒有給她太多害羞的時間，牧余脫口而出。

  蔡加岩剛想說些什麼，但把他一句話整不會了。

  稍微側臉，讓臂彎擋住發燙的小臉，只露出鼻子和眼睛。

  烏溜溜的大眼睛盯著他，似乎想確認他是不是在說謊。

  等臉蛋溫度稍微降低一點後，蔡加岩才鼓起勇氣尋求確認。

  「那，我們現在算男女朋友嗎？」隔著手臂，她的聲音悶悶的。

  「你覺得呢？」

  「我不知道。」她搖搖頭，劉海跟著晃動，隨即又問，「那我們算早戀嗎？」

  「恩……你覺得早嗎？」牧余繼續反問。

  「不知道。」她又搖搖頭。

  牧餘一直沒有給出明確答案，她腦子很亂，小腦袋瓜也想不明白，所以只能一直說『不知道』。

  加岩是笨蛋，加岩什麼都想不明白。

  雖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可以從她的眼神中看出大大的困惑。

  「不算吧。」牧餘思考後說道。

  「我們都還只是高二學生，男女朋友之間該做的事我們又沒全都做過。」

  看著她眼神變得焦急起來。

  牧余趕緊接著講：「結婚前都還要有個訂婚，我們這應該算訂男女朋友。」

  「恩？

  「訂男女朋友，」大大的眼睛裡全是清澈的問號，「是什麼意思呀？」

  「和訂婚一樣，訂了婚就是未婚夫和未婚妻，意思就是結婚前不能再和別人婚定。

  「訂男女朋友呢，就是未男朋友和未女朋友，意思就是在成為男女朋友前不能再和別人戀愛。」

  「我才不會和別人戀愛，」蔡加岩嘟噥一句，但想起他的油嘴滑舌，有一丟丟在意，「倒是你……」

  「你可是我初戀來著。」牧余終於找到了機會，表明道。

  她一副不信的樣子，但心裡已經開始冒粉紅色的小泡泡了。

  「真的，長這麼大，我還是第一次談戀愛。」牧余猶豫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我也是。」蔡加岩小臉埋得更低了，聲如蚊吶。

  「你說什麼？」牧余沒聽清，問道。

  「沒什麼啦。」

  蔡加岩啊，蔡加岩。

  小臉可以藏起來，但耳朵尖尖可是很誠實的紅得不像話了。

  牧余憋住，沒笑出來。

  給她幾分鐘時間自我消化一下。

  牧余繼續道：「我們現在是未男女朋友關係，重心還是要放學習上。

  「像暖床啊，滾床單啊，這些只有男女朋友才能做的事我們還不能做。」

  「……恩。」蔡加岩點點頭，還在消化未男女朋友這個概念。

  但聰明的大腦很快提取到了『床』這一關鍵字。

  「你、你在說什麼呀？」羞惱地凶了牧餘一眼，別過臉去。

  不想再理這個壞傢伙了。

  至少午休時候不要再理他啦。

  過了一會，感受到衣擺異樣，她低頭看了眼。

  牧余正揪揪她的衣擺。

  猶豫了一會，蔡加岩才裝出很生氣的表情把臉轉過來。

  必須要讓壞傢伙知道，這種玩笑是不能隨便開的！

  轉過來看到他溫柔的眸子，裝出來的生氣表情瞬間沒辦法維持了。

  「我看看你的手，有好好換創可貼嗎？」

  「有。」柔柔地說了句，聽從壞傢伙的命令，乖乖把手伸過去。

  她坐在左邊，傷到的是右手，剛好枕著左臂，把傷到的手遞給牧余看。

  牧余同款姿勢，他枕著的是右手。

  兩人面對面枕著，靠近對方的手默契地垂到桌下。

  牧余抻開她的掌心，輕輕地牽著她的四指，摩挲了一下新的創可貼。

  然後手腕一翻，把她手背朝上，讓她蔥白的四指搭在自己的手裡。

  手很白，皮膚很細膩，指甲修得很乾淨。

  牧余出神地看著，用拇指輕輕刮一下她的手背。

  不用想，現在蔡加岩已經渾身發軟，臉也是小辣椒。

  說好的檢查創可貼，已經開始摸小手了。

  壞傢伙！

  「這樣會把發現的……要不還是不要了。」

  身為未女朋友，摸摸小手應該是可以的吧？

  蔡加岩想是這麼想，但在教室里，還是有些害怕。

  「不會的，我們悄悄的。」

  本來只是牽手，但被他這麼一說，感覺好奇怪啊。

  搞得像什麼地下情似的。

  蔡加岩試探著慢慢地縮手。

  牧余伸著手掌，沒有阻止，而是命令道：「不准縮回去，拿過來。」

  「……喔。」

  被有些凶的命令後，本來要離開的小手又乖乖伸了回來。

  繼續任由壞傢伙揉捏。

  看得出，她真的很喜歡被命令。

  而且，這樣隨時可能被發現的感覺，她也覺得好刺激。

  牧余沒有在意少女羞羞的心聲，以及新增加的小癖好。

  他繼續出神地看著她指甲蓋，指背以及手背上的傷痕。

  都是老舊傷痕，淺淺的白，不細看看不出來，但依舊能分辨出是燙傷還是刀傷。

  能留下這樣的痕跡，當時的傷口肯定還是很讓人揪心的。

  蔡加岩察覺到牧余在看她的舊傷疤，有些不好意思。

  猶豫了一下，怯怯地把手抽回。

  「我的手不好看，傷疤太多了。」

  牧余反手蓋住她的手背，擋住所有傷疤。

  粗大的手指，把她小小的指縫撐開，從手背和她牢牢相扣，將她抓緊。

  前所未有的刺激感，讓少女的身子顫了顫，呆呆的，不敢動彈了。

  「哪天有時間可以和我講講這些傷疤的事嗎？」

  「……可以啊，如果你願意聽的話。」

  牧余點點頭，沒有說話，閉上了眼睛，眼眶有些不舒服。

  親愛的，我會用餘生慢慢聽你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