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柳大罡

  瀟文意和陳科榮都沒見過這種架勢：陸竹哥哥身上的戾氣都要溢出來了。

  有種野蠻人入侵文化人領地的感覺。

  瀟文意眼底的情緒更加晦澀難懂，看向瀟知畫的眼神很複雜。

  仿佛在說：「女兒，看吧，這就是你喜歡之人的家人，粗鄙不堪……你們根本不是同一層次上的人！」

  

  瀟知畫沒有回應瀟文意。

  她也在驚訝中，難以脫身。

  陸竹什麼時候有這樣一個……兇巴巴的哥哥？

  陳科榮勉強回神，不悅道：「這位家長，這裡是辦公室，不是菜市場！麻煩你把煙扔掉，再用正常的語氣和我們對話。」

  她眼底流露鄙夷，不加掩飾。

  陸竹的「哥哥」，柳大罡聞言，把還沒點燃的煙放在耳朵上，上上下下打量陳科榮。

  「不是菜市場？」柳大罡突兀道：「不應該呀！我有點納悶，這裡不是菜市場，什麼還有你這種又臭又耷拉的菜？」

  「我現在就是正常語氣，和你陰陽怪氣的語氣比，可好多了！垃圾玩意，還人民教師呢？人民垃圾還差不多。」

  柳大罡可是把陳科榮侮辱陸竹的話，都聽得清清楚楚。

  還不如他家樓下的大嬸有素質！

  就這？還高素質人群？

  不信。

  陳科榮哪裡見過柳大罡這種人？氣得渾身發抖，又礙於瀟文意在場，不知道怎麼懟回去。

  乾脆，把怒意發泄在陸竹身上。

  「陸竹。」陳科榮冷冷瞥了陸竹一眼，「這就是你家裡人的素質嗎？怪不得，能養出這樣的你。」

  陸竹淡淡抬眸，對上陳科榮的視線。

  他挑眉，道：「隨意評價我家裡人素質如何，陳科榮，你也不咋地。」

  瀟文意看不慣，又或者說是單單看不慣陸竹，輕飄飄插了一句：「陸竹同學，你就這麼和老師說話？」

  陳科榮像是得到了靠山，洋洋得意道：「就是！瀟先生說得對，陸竹，注意你的態度。」

  陳科榮阿諛奉承的態度，看得柳大罡直翻白眼。

  真是夠圓滑的。

  變臉比翻書都快，如果陳科榮不髒不臭，真挺適合去學學國粹的。

  陸竹沒有柳大罡那般反應，他只是輕飄飄道：「有些人自身素質和道德有缺陷，是不值得尊重的。」

  又看了眼瀟文意，評價道：「瀟先生，不知道事情的原委就擅自評價……受教了。」

  辦公室內有些劍拔弩張。

  和緊張氣氛格格不入的，是柳大罡。

  他有些驚訝地看著陸竹：往日唯唯諾諾、怯怯縮縮的陸竹，今朝怎麼還直起身板了？

  真不容易。

  他第一次遇見陸竹，是在小巷子裡，當時他剛打完架，受了傷，小小的陸竹就發現他了，顧不得害怕，就要給他治病。

  笑話，一個小屁孩能治個屁的病？

  當時柳大罡的想法就是不屑。

  可看清陸竹眼中的執著後，柳大罡又有點兒心軟。

  於是，他了解陸竹的處境，開始時不時照顧他，送衣服、送鞋子……

  後來，便當成弟弟照顧了。

  可惜陸竹近幾年的性格越來越不對他胃口，甚至還因為曲雨彤不喜歡所謂的「混子」，就開始疏遠他這個哥哥……

  柳大罡很失望，終究是割捨不下感情，還是時不時替陸竹擦屁股，解決雜事。

  可陸竹就一個態度：離老子遠點。

  所以陳科榮聯繫他時，柳大罡是懵圈又驚訝的，同時，還有一點點驚喜和愉悅。

  現如今，看著陸竹不再當縮頭烏龜，柳大罡有一種「吾家有弟初長成」的欣慰感。

  「陸竹！」

  陳科榮尖銳的聲音，拉回柳大罡的思緒。

  陳科榮氣得像是被人捏住脖子的老母雞，「你怎麼和瀟先生說話的？談戀愛還不知悔改，我一定會把你送教導處的！」

  「處分、開除，陸竹，你就受著吧！」

  瀟文意沒說話，但心裡是贊同陳科榮的行為的，默默讓開一條路。

  眼見陳科榮要伸手拉陸竹，柳大罡立刻擋在陸竹身前，聲音很大：「幹什麼？還動上手了？你個老玩意，是不是皮痒痒了？」

  辦公室有些混亂。

  站在稍遠處的瀟知畫見狀只能幹著急，眼見都要打起來了，擔心陸竹的前程，瀟知畫乾脆一閉眼，咬咬牙，狠心往地上摔。

  想像之中的痛感沒有發生。

  離她最近的陸竹就像是有預感一般，直接攬住即將摔在地上的瀟知畫。

  趁著別人都沒發現異常，陸竹低聲，用僅他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道：「暈我懷裡。」

  瀟知畫來不及思考陸竹是如何知道她要暈的，配合地閉眼。

  之前暈過很多次，瀟知畫有經驗了，所以這次，她演的很逼真。

  「別吵了。」陸竹揚聲，語氣平淡，沒有什麼太大的波瀾：「知畫暈過去了。」

  辦公室的噪音，頓時戛然而止。

  「女兒！」瀟文意第一個上前，二話不說從陸竹懷中奪過瀟知畫，出門吩咐助理，「快去叫醫生。」

  又對著一臉驚恐的陳科榮道：「陳老師，麻煩問問，校醫室在哪裡？」

  目前最適合休息的，也就是校醫室了。

  陳科榮連忙道：「您隨我來吧！」

  她也害怕了。

  瀟知畫在她辦公室暈倒的，萬一瀟文意計較……那她未來的前程，將是一片灰敗。

  都怪陸竹！

  陳科榮暗戳戳罵了陸竹一句，緊忙跟上瀟文意，指揮他去校醫室。

  臨走時，瀟文意還意味深長地看了陸竹一眼——如果陸竹真配得上他女兒的愛，為什麼如此冷靜？

  說到底，是陸竹不配。

  「……」

  兵荒馬亂之後，辦公室內只剩下陸竹和柳大罡，頓時安靜不少。

  柳大罡單手插兜，淡淡道：「那小姑娘，裝的吧？」

  陸竹沒有驚訝，「嗯，裝的。」

  柳大罡的身份，可不只是「小混混」。

  他掌握了祭城大部分的信息網，手下不說上千，也有幾百，是不小的勢力。

  這些，陸竹以前就知道。

  不過，他之前認為這是黑社會，怕沾上關係，才用曲雨彤害怕當藉口，刻意遠離柳大罡。

  現在想想……愚蠢的白眼狼。

  思考間，陸竹道：「哥，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