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一章 離開才是最好

  硫月灝這一次出行，並沒有興師動眾，算得上是微服私訪，帶走的幾個侍衛都是跟隨他多年的，薛成安自然也是要跟去的，薛成安去了，藍蓉肯定是要跟著的。

  這藍蓉當年說的是已經於硫月灝沒有絲毫的關係，可現在所做的事情還是如同影衛一般，根本沒有什麼區別，薛成安之前還總是介意，如今也隨她去了，反正蘇雨陌肯定是不會為難藍蓉的，更不可能要她身先士卒的去送死，她跟隨蘇雨陌能開心些，那就跟著吧。

  朝中的文武百官全部留下，太子監國，韓將軍掌軍權，葉溫明和柳亦軒掌管天下事宜。歐陽凌，柳孺等人協助。

  硫月灝早早的就準備了行禮，蘇雨陌卻恨不得將整個皇城的好東西都搬到馬車上，生怕硫月灝受了什麼委屈。

  過冬的裘皮肯定是要預備的，一些北方見不到的吃食，藥材，他們也都準備足夠了。

  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妥當之後，蘇雨陌就打算趁著兩個孩子還沒醒過來就先離開。

  

  雖然不辭而別總是會讓孩子傷心，但是也好過兩個孩子跟他們依依不捨，到時候就更難分離了。

  可他們左等右等，幾乎到了起程的時辰了，卻還看不見袁無夢。

  藍蓉四處打聽過了，還真沒人看見他，這會兒大家都著急了，硫月灝正準備讓周圍的人去尋找，就見那袁無夢抱著沉睡的硫月縈就從宮裡跑了出來。

  蘇雨陌當下就把孩子接了過來，硫月縈睡覺不會這般沉，從他的懷中到蘇雨陌的懷中都不清醒。

  蘇雨陌抬眸看了袁無夢一眼，袁無夢笑眯眯的說道：「在下知曉你肯定對小公主及其想念，就將小公主帶上了，怎麼，是不是對在下十分感激啊？」

  這人的臉皮還真夠厚的。

  蘇雨陌白了他一眼，沉著臉色問道：「哪裡天寒地凍的，帶孩子過去著實不方便，還是說你有什麼好法子能將孩子護著？」

  這袁無夢的心思她還不知道嗎？與其說是因為蘇雨陌想念孩子，還不如說他自己捨不得剩下硫月縈在京城。

  硫月縈對袁無夢一直都說不上是親近，這孩子的性子本就比硫月緹的性子溫和許多，不哭不鬧的，誰抱著都可以，袁無夢最開始還以為他自己是特殊的，到了最後才發現這根本就是錯覺，硫月縈也不是很喜歡他。

  這幾日都忙著與硫月縈培養感情，他這麼跟著他們去了一次極寒之地，只怕回來這孩子又與他不親近了，他就更難看了。

  袁無夢輕輕點了她的額頭一下，笑道：「自然是能護著了，您瞧瞧她眉間的封印越來越大了，若是到了極寒之地真的碰見了吉兆，正好也可以要她也試試，若是真的好，她說不定就能記起在下了，記起在下之後……」

  「本宮只問你，是不是有什麼辦法能護得住這孩子。」

  蘇雨陌對袁無夢羅羅嗦嗦的說話方式已經習慣了，等到他自己說到重要的事情，只怕花了都謝了，還不如自己直接問呢！

  袁無夢立刻發誓道：「就算在下凍死在哪裡，也絕對不會要她受苦，皇后娘娘就放心好了。」

  這話並不曾讓蘇雨陌多放心，只是自己也恰巧很想帶著孩子去，這袁無夢的話就是給了她一個藉口罷了。

  她懶得在於袁無夢說話，自己率先上了馬車，硫月灝輕笑一聲，拱手道謝道：「多謝。」

  袁無夢趕忙扶著他，尷尬的說道：「你可千萬別跟在下說這個，在下是萬萬承受不起。日後還望您多照顧呢！」

  袁無夢這會兒是巴結硫月灝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會讓硫月灝對自己行大禮。

  硫月灝對硫月縈算不上是極好，可硫月縈對這個父親卻很是敬重，等到日後自己肯定是需要這個岳丈大人高抬貴手的。

  硫月灝不予他多言，轉身上了馬車，袁無夢抽了抽沒自己的馬車也不在意，坐在車夫旁邊的位置上，笑眯眯的喊了一聲：「出發了。」

  一行人，緩緩的從皇城出發，片刻之後就出了宮門。

  遠遠看去，城樓上還站著一大一小兩個少年。

  硫月緹早早的就醒了，原想與父母告別，卻又被蘇守攔住了，蘇守說他娘親此刻最怕見到的只怕的就是他了，硫月緹也沒多說什麼，就與蘇守站在這城門上遠遠望著他們。

  他羨慕妹妹可以跟隨母親一起前行，卻也知道自己是萬萬不能離開的，這天下需要他看著，他要站在原地，等著他們回來找他。

  蘇守望著那馬車，一刻都不敢眨眼，他知道，這一次再回來，他在蘇雨陌生命之中，也許就再無存在的價值了。

  她有了硫月灝，就是有了最大的滿足，有自己深愛的人陪著自己，有自己的孩子圍繞在膝旁，有親人朋友保護著她，他蘇守就成為了她生命之中可有可無的人。

  可他最害怕見到的，就是這般。

  她的眼中再不會有他的影子。

  「蘇守哥哥，咱們回去吧！」

  硫月緹拉了一下蘇守的大掌，蘇守這才回神，低眸看了他一眼，苦笑一下，才帶著硫月緹走下城門。

  硫月緹的眼神一直都望著他，見他早已出神，就輕哼了一聲，問道：「蘇守哥哥，你對娘親……」

  「什麼？」

  蘇守猛地回身，錯愕的看著自己身邊的這個小孩子。

  這孩子也就是四歲不到五歲的樣子，卻能輕易的看出他的心思，這樣的敏銳，是何等的可怕？

  硫月緹低頭看著路，悶聲不吭。

  蘇守的臉上全是冷汗，這孩子都能看出他不對，那蘇雨陌呢？硫月灝呢？

  浙西事情，想想蘇守就覺得後怕。

  「娘親的心裡，父皇是第一位，我和妹妹是第二位，剩下的就是他身邊的親人，外公，叔公，舅爺爺，還有柳叔叔，他們很多很多人，你是這一群人中最不起眼的那個，你可知曉？」

  硫月緹從不是一個輕易開口與人談心的孩子，他又好些話都是喜歡悶在心裡的，連蘇雨陌都不會開口，蘇雨陌看見他，都是他想要蘇雨陌看見的樣子。

  這個孩子，從小心思就深沉。

  到了現在，更是不能與尋常家裡的孩子相提並論。

  聽見他這般說話，蘇守身上的冷汗突然落了下來。

  他，大概還是真心待他的，如若不然，大約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我知曉，可這件事已經由不得我了，等到皇上帶著主子回來的時候，我想，我大概就可以離開了。」

  蘇守沉默了許久才開了口，離開，大約就是蘇守能做的最大的退步了。

  只要在蘇雨陌的身邊，他大概就會克制不住自己內心所想。離開，才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