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 煙消雲散

  當天夜裡的一場大火，將硫月灝在之前幾個月所發生的事情燃燒殆盡，其中自然也包括莫邪這個女人。

  據說那一日不知道怎麼的，夜裡突然來了天火，將冷宮燒了，蘇雨陌不相信什麼天火不天火，可這件事兒有人說是天火那就是天火，他們自然也不會追究。

  硫月灝的身子似乎是在日漸的好轉之中，蘇雨陌已經從垂簾聽政的狀態退到了幕後，最多也就是硫月灝在處理事物的時候她在一旁看著。

  硫月灝雖然反應很慢，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就什麼都不知曉，處理朝政一樣是很利索的，行動慢了，想的東西多了，反倒多了幾分細緻。

  蘇雨陌不知道這算是好還壞，現在看來，這一場大病的後遺症似乎並不影響他的生活。

  蘇雨陌最近最愛做的事情就是趴在軟榻上看硫月灝處理朝政。

  本書首發𝐛𝐚𝐧𝐱𝐢𝐚𝐛𝐚.𝐜𝐨𝐦,提供給你無錯章節，無亂序章節的閱讀體驗

  他一凝眉，一嘆息都能讓蘇雨陌回味半天。

  「你總是這般看著我，能看出朵花？」

  硫月灝從奏摺之中抬頭看著對面托著下巴凝望著他的蘇雨陌，她的唇角帶著笑，眸色含春，只是這一個眼神就讓他有些把持不住。

  蘇雨陌趁機從軟榻上轉移到硫月灝的腿上，窩在他的懷中，笑眯眯的說道：「本來就是朵花，不看也是。」

  「你們那邊不是應該說草嗎？你上次說的小草什麼的。」

  硫月灝還記得之前她曾經說過，在他們那邊，長得好看的男子都是什麼草，女兒家才說花兒。

  蘇雨陌撇撇嘴，戳了他一下，笑道：「旁的怎麼沒見你記住，對這個倒是記得清楚。」

  硫月灝蹙眉，抓住她的手，神色突然之間變得有些鄭重。

  蘇雨陌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隨著他的眼神望去，只見他的眼神已經微微有些閃爍。

  她快速抽回了自己的手，從他身上站了起來。

  硫月灝慌忙抱住她，輕聲嘆了一口氣，道：「往後，殺人的事情，由我來做，可好？」

  「你也厭惡這雙沾滿獻血的手嗎？」

  蘇雨陌的聲音都開始發顫了，當時信心滿滿的在莫邪的說了那些話，可現在她也害怕，害怕硫月灝厭惡了這樣的她，日日算計別人。

  想到此，蘇雨陌就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想要退出他的懷抱。

  硫月灝眼見著她要生氣了，正想解釋，卻突然放開她捂著頭，擰著眉靠在椅子上大喘氣。

  蘇雨陌一下子慌了，扶著他問道：「怎麼了？頭疼嗎?是不是很難受？說話啊！」

  硫月灝反手將她抱在懷中，下巴放在了她的肩膀上，貼著她的耳畔輕聲道：「我本就是殘敗之軀，你怎麼忍心跟我生氣？」

  這話說到的雖然虛弱卻與平時並無什麼不同。蘇雨陌推開他了一些，仔細的打量著他，見他無事卻又落了淚。

  「是我錯了，你莫哭啊。」

  硫月灝未曾想過會是這樣的結果，趕忙安慰。

  蘇雨陌張嘴趴在她的肩膀上狠狠的咬了一口，硫月灝悶哼一聲，她又捨不得，放開了他。

  「這樣的事情怎麼能開玩笑？你明知道你現在不比從前，怎麼能嚇我？」

  蘇雨陌斥責了他兩句，他連忙認錯。

  她已經承受不住任何打擊了，硫月灝若是再出一點意外，她都不知道往後要如何了，她以為日日恐慌的日子，她以為過去了，可現在他突然來了這一下，所有的恐怖就突的冒了出來，嚇得她措手不及了。

  她不像這般，她沒有這麼脆弱，可情緒早就由不得她控制了。

  「是我錯了，我只怕你生氣，你莫要哭了，雖說我現在不比從前，可至少這幾日還是好的，你總是小心翼翼的做什麼？」

  他將她抱在懷裡，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像是安慰小孩子一般。

  這話明明是安慰落在了蘇雨陌的耳中卻總覺得帶著一點訣別的意思。

  他們的日子，已經在倒數了。

  這麼殘酷的事情，不是他們想要遺忘就能遺忘的。

  「陌兒，你可知罪孽太多，是要下地獄了的？舊時有傳聞，手上的鮮血越多，到了地府，所承受的責罰越多？」

  硫月灝岔開了話題，大手握住了她的素手。

  兩個人十指緊扣。

  「我已經罪孽深重，此生只怕是難以消除了，可你不一樣，你是清白的，日後……」

  硫月灝話未說完，蘇雨陌就抽回了自己的手，她盯著他的眸子，略帶諷刺的笑道：「這雙手，沾了多少人的血，我自己都不記得了，若是有因果輪迴，你就是殺戮太重，即便是重新投胎也難以抵消。但我想，陪著你。碧落黃泉，都陪著你。這罪孽，有我分擔不好嗎？」

  蘇雨陌知曉，硫月灝好戰，死在他手上的人，只怕已經數不勝數了。

  若是還有來生，兩個人只怕就難以相遇了，若是罪孽兩個人承擔，投胎的時候大概也會相隔不遠。即便來生不能相守，能看見他在自己的身邊，也是好的。

  一場一場的磨難下來，由不得蘇雨陌不想，來生的事情，誰都不知道，她能做的，就是此生將兩個人的命格緊緊的捆在一起。

  這天下的罪孽，他們五五來分。

  「陌兒……」

  硫月灝所有勸阻的話，都變成了嘆息。

  他望著她，相看已是淚眼。

  這世上，若是還有一人願意陪著他，那就是眼前這個女人。

  他們坦誠了彼此最乾淨，最骯髒的地方。

  能攜手走下去，已經是最艱難的事情了。

  「往後，不許再說之前的話，我會緊緊的抓住你的手，不管走到哪裡，不管要遇見多大的磨難，我要不會鬆開，所以，不要再說我是清白的，你的罪孽就是我的，若是死後要下十八層地獄，只要你陪著，我就不怕。」

  蘇雨陌握住了他的手，輕許了誓言。

  這原本濃墨重彩的感情被她輕描淡寫的說出來，對於那死後要去的地方，她的眼神之中還有嚮往。

  「我這一生，從未見過你這痴傻的人。」

  硫月灝抬手擦掉她的眼淚，對於她之前的所作所為，他一句都不想再提。

  若是她願意陪著，那就陪著吧。

  他們的雙手的獻血，早就分不開了。

  「我才不是傻，最傻的人是你，往後千萬不許跟別的女人在一起了，你不知道我看見跟別人在一起有多難受。」

  「是，你不傻，我最傻了。我的陌兒怎麼都是好的。」

  兩個人故意不在原有的話題上多說了，情緒也都慢慢的緩和。

  「在下是不是打攪到二位了？」

  正是情濃之時，袁無夢就突然出現在了房間之內，見兩個人姿勢曖昧，趕忙捂住了眼睛。

  蘇雨陌懶得與他一般見識，瀟瀟灑灑的從硫月灝的腿上站了起來，問了一句：「知道你還來？」

  袁無夢哈哈大笑，而後正色道：「既然來了，定然是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