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三章 無心之人

  「你說的不對，我是愛你的，我每日每夜都在想著你，我等了你十幾年，怎麼可能不是愛你的？」

  莫邪強行狡辯，慌張的神色讓蘇雨陌看著也有些動容。

  她大概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行為已經稱不上是愛了，至少沒讓硫月灝覺得溫情，他愛上的不是硫月灝，只怕是硫月灝帶給她的那種錯覺。

  這樣的女人，她已經不知道要怎麼去判定她的罪責了。

  硫月灝的情緒從未因為她有絲毫的變化，她的惶恐對他而言不過是鬧劇一般，他肯站在這裡面對她，原因不外乎就是因為這個女人是蘇雨陌心上的一個結症，他需要親自將這個女人除掉，他才能安心。

  「若今時今日朕不是皇上，只是那個痴傻的王爺，你還會不會費盡心機誘朕前去？若是無心其他，為何要了陌兒的地位，還要做皇后?明明心裡就不單純卻要強行將這一切冠上愛朕的名號，朕聽了，都覺得厭惡。朕不想對你如何，就由著你在這裡自生自滅吧！」

  硫月灝說話十分慢，可每一句都像是刺在了莫邪的心上，務必要求將他傷到，這才能讓莫邪真正死心。

  「你胡說，我也曾與你一起隱居在幽州，也曾為你付出性命，也曾……」

  「是嗎？」

  

  莫邪的話未說完，硫月灝就漫不經心的反問了一句。

  那微微上挑的語句帶著無盡的諷刺，他越是慢，莫邪越是能將他臉上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

  他對她沒有絲毫的愛。

  因為不曾喜歡，所以所有的話都能說出來，他能站在這裡為了另外一個女人將所有無情都對她拋出來。

  「硫月灝，今時今日若是你身後的女人對你做了同樣的事情，你會不會也像此刻一般，告訴她她對你的所有不過是因為自己自私？她的情誼你一點都不喜歡？」

  莫邪的眼神一眨都不眨的盯著硫月灝，手指指著蘇雨陌，憤怒的表情幾乎想要將蘇雨陌吞噬。

  蘇雨陌望著硫月灝的背影，明明知道這問題可笑的緊，卻又忍不住想要知道這問題的答案。

  硫月灝似乎連考慮都不曾，就說了一句：「她不會做這樣的事情，即便是做了，她與你也不一般。朕會捨棄天下，受她蠱惑，生生世世都記得，她是朕最愛的女人。」

  此話一出，莫邪所有的希望都破碎了。

  這些事情，其實無關她做的對不對，錯的只不過是她根本就不是硫月灝喜歡的人罷了。

  他所有的恨，都是因為他不愛她。

  她費盡心思等了這麼多年，幾乎堵上自己的所有，最後換來的，不過就是這個男人如今這般的對待。

  她攢著的那口氣突然之間就散了。

  方才的猙獰也變成了苦澀，她稍稍往後靠在了柱子上的，目光留戀的望著硫月灝，輕聲問了一句：「當年，你也從未將我放在心上，那時能認出我，也只是碰巧，是嗎？」

  莫邪知道，他能在看見她的容貌之後記起來她，這是她對這個一再妥協的緣由，時隔十幾年還能記得自己的人，總會讓孤苦的人越發的感動，就是這份感動，讓她一步一步走到了現在這幅田地。

  她不後悔對硫月灝做出了這般事情，若是重新選擇，只要硫月灝還記得她的名字，只怕她還是會執迷不悟。

  永遠都不知道自己是做對了還是做錯了，卻只要有一點的溫情就往前沖，這才是女人最可怕的地方。

  明知道如今知道了他的回答，也不過是傷心一場，可對於這個明知道可能是絕望的答案，她還是滿懷希冀，這般，就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像是傻子一般。

  硫月灝沉默的望著她，見她越來越緊張，輕輕的笑了起來，那略顯嘶啞的笑聲將莫邪最後一點希望也笑沒有了。

  「這結果，原本就我該知道的，只是我自欺欺人罷了。硫月灝，你根本就是無心之人，若是你有絲毫的良心，就該對我……」

  「朕的心自然不會用到你們這等人身上，記住你們無非是因為你們曾經那麼殘酷的傷害了朕，不然，你以為是什麼？知曉是自己自欺欺人還總是滿懷希望，且為了這個希望賭上了那麼多人的性命，原本就是你的錯。」

  莫邪的話未說完，硫月灝已經開口打斷了她。

  他反應慢的毛病此刻居然一點都顯示不出來。

  蘇雨陌默默的走到了硫月灝的面前，附在他的耳邊輕聲說道：「我有幾句話想對她說，可好？」

  硫月灝回眸，有些驚訝的看著她，蘇雨陌微笑，道：「怎麼還說不得了？」

  硫月灝搖搖頭，看了一眼莫邪，又道：「她不是好人，會用毒。你不能靠近。」

  蘇雨陌笑眯眯的看了臉色蒼白的莫邪一眼，乖乖的點點頭，半拖半推的將他推了出去。

  硫月灝不放心，有交代了一聲：「你小心。」

  蘇雨陌撒嬌似的嘟著嘴，道：「知道了，知道了，羅嗦死了。出去啦！」

  硫月灝瞧見她這般模樣，臉上所有的冰冷都變成了溫柔，眸子之中閃著的寵溺幾乎將莫邪推到了萬丈深淵。

  這個男人在中毒的時候都未曾對他有這般的表情，情愛之事，從不是任何藥物可以控制的，她從一開始就錯了，錯的離譜。

  「好了，我會小心，去門外等著我，不許偷聽，知道嗎？」

  蘇雨陌察覺到了莫邪的眼神，踮起腳尖輕吻了他的唇瓣一下，才將他關在了門外。

  關上門，整個房間的溫度像是在瞬間就降了下來。

  蘇雨陌回眸冷眼看著莫邪，莫邪已經近乎崩潰，看著蘇雨陌的眼神帶著恐懼。

  這種恐懼不是因為蘇雨陌可怕，而是對硫月灝的溫柔所產生的忌憚。

  她從未見過他這般，自然也就顯得十分慌亂。

  蘇雨陌拿著手帕她旁邊椅子上的灰塵擦淨，坐了上去。

  她不說話，只是笑著看著莫邪。

  莫邪早就不復之前的瘋狂，她身上唯一的光彩也被硫月灝之前所說的話掩埋了，她的身上呈現著一股灰撲撲的感覺，像是隨時都可能化為灰燼消失在這天地之間一般。

  「若你想要嘲笑我，那就來吧，也不差你這一點。」

  莫邪輕聲吐出了這句話，哀莫大於心死，此刻就是指的她。

  她垂著頭不看蘇雨陌，蘇雨陌居高臨下，只看得見她那一頭紛亂的頭髮。

  從最初見面的落魄到後來的囂張跋扈，到現在的絕望，這幾乎是耗盡了她所有的生命。

  蘇雨陌每次絕望之後都還能有硫月灝再次給她希望，可眼前的這個女人卻什麼希望都沒有了，只因為她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那個人身上，最後只落得這樣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