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2章 可笑的天朝上國！

  覲見完畢。

  接下來就是兩國會談了。

  大明與瓦剌的談判正式開始。

  以往這樣的談判大多數時候都是由禮部牽頭，鴻臚寺主抓，或者由皇帝指定談判欽差。

  然而這一次的談判，皇帝陛下卻明確的把談判任務交給了禮部尚書胡濙，以及大明肅王李弘壁。

  群臣一陣膩歪，大家反對了半天，最後這談判正使竟然還是我肅王，胡濙只是副使輔佐。

  禮部尚書是陛下心腹胡瀠，同時也是皇家死忠。

  當李弘壁見到他的時候，忍不住感慨萬千。

  

  這胡濙在建文二年，以二甲賜進士出身的成績，同後來的內閣首輔楊溥一同考中進士，被授為兵科給事中。

  朱棣即位之後，胡濙升任戶科都給事中，然後朱棣就交給了他一個秘密任務。

  因為建文帝朱允炆在大火中駕崩，而有人說他逃走了，還有許多舊臣隨從，所以胡濙自永樂五年起連續十四年受朱棣之命在外暗訪建文帝蹤跡。

  他所到之處，也間或向朱棣報告民間隱情，並訪仙人張邋遢。

  甚至胡濙母親去世時，他請求回去守喪，朱棣都不允許，轉而升他為禮部左侍郎作為回報。

  這一找就是整整二十一年，胡濙也做了朱棣二十一年的暗訪欽差，可謂是勞苦功高。

  但因為李弘壁的到來，直截了當地將朱允炆從福建揪了出來，胡濙自然也被朱棣召回，然後慢慢升遷至如今的戶部尚書。

  不過這位戶部尚書現在有些飄，一見到李弘壁就向他表達不滿。

  因為與外藩談判，這本來就該是禮部掌總鴻臚寺具體負責，結果他李弘壁非要橫插一腳，這不是分割禮部的權柄嗎？

  不過在外交這一塊兒，李弘壁卻是絕對不會讓步，因為他實在不放心這些讀聖賢書出身的官員，讓他們與外藩談判，把大明的利益都送完了他們還認為自己是在弘揚大國風範。

  「本王與陛下商議過了，以後禮部的主要職責將會進行調整，後續會接連出台新措施。」

  「不過本王可以提前告訴你，鴻臚寺這個部門以後將改成一個專門接待對外使節的部門，而且以後的接待也是有償接待，外國使節來我大明當然需要他們自己出錢養活自己，大明沒有義務白養著他們。」

  聽到這話，胡瀠頓時瞠目結舌。

  「肅王!這不好吧？！」

  「我大明天朝上國，外藩遠來是客，我們作為主人若是不盡一下地主之誼，那豈不是讓人笑話我大明太小家子氣了……」

  「小家子氣也比冤大頭強！」李弘壁冷笑道:「我大明現在這套宗藩體系最大的問題就在於我們沒有利益可圖，長此以往我們還能堅持下去嗎?」

  胡瀠的倔脾氣上來了，立即據理力爭。

  「肅王，有些錢是不能省的！若是外藩都對我大明失望，退出我們的宗藩體系，這就相當於在我們的周邊又豎起一個敵人，而朝廷出兵征伐又要花費多少錢糧?」

  「該花的錢一文都不能少，可是不該花的錢一文都不能花，大明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憑什麼要白白送人，我大明又不是開善堂的！」

  李弘壁看向這胡瀠，嘲諷道:「不是本王指責你們，你們就是讀聖賢書讀傻了，該學會的東西反而沒學會。」

  此話一出，胡瀠心頭一股怒火就升了起來。

  肅王李弘壁這也太羞辱人了，什麼叫做我們讀書讀傻了，這是在說老夫是書呆子嗎?

  「肅王博學多才，不知何以教臣?」

  李弘壁對傢伙在這陰陽怪氣的話也不生氣，笑著問道：「魯國之法，魯人為人臣妾於諸侯，有能贖之者，取其金於府。子貢贖魯人於諸侯，來而讓，不取其金。孔子曰：「賜失之矣。自今以往，魯人不贖人矣。取其金則無損於行，不取其金則不復贖人矣。」子路拯溺者，其人拜之以牛，子路受之。孔子曰：「魯人必拯溺者矣。「孔子見之以細，觀化遠也。你胡瀠可讀過這個典故?」

  胡瀠當然讀過《呂氏春秋》的這個典故，可是這樣的典故在如今的儒家體系中絕對是離經叛道，施恩不圖報才是如今的道德主流。

  李弘壁講這個典故是什麼意思？

  胡瀠大概也能明白，無非就是做事求利本是天經地義，做事不求利必不能持久。

  可是這與外藩朝貢體系有什麼關聯呢?

  「肅王!聖人所言乃是鼓勵百姓行善事，當行善事還能得到好處，世人皆能行善事。可是這與外藩朝貢有何關聯?」

  「呵呵。」李弘壁笑了。

  「那你說說，這些外藩為何要向我大明稱臣?」

  胡瀠張口就想說，他們那是外藩仰慕天朝文教之盛，都想沐浴皇恩!

  可是這話到了嘴邊，胡瀠就硬生生地咽回去了。

  因為這種話也就能糊弄糊弄書呆子罷了，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做如此之想。

  這些藩屬國哪一個不是衝著大明的回禮來的！

  他們朝貢一次得到的好處，估計夠一個小國花用一年，他們當然願意稱臣納貢了。

  胡瀠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看出來了李弘壁對朝廷這種「薄來厚往」的藩貢體系嚴重不滿。

  可是，就連青皮混混都知道想讓手下的兄弟跟著老大混，就得給手下的兄弟好處。

  沒有好處人家憑什麼要聽你的命令，跟著你出去砍人，連青皮混混都明白的道理，李弘壁這個肅王難道不明白嗎?

  大明憑什麼稱「天朝上國」？

  這天朝上國可不是你自己說是就是的，那是周邊的藩屬共同認可的！

  人家為什麼認可你是上國宗主，還不是因為他們能在大明這裡得到好處！

  若是按照李弘壁這想法，對於朝貢者不給任何好處，那還有誰會願意再來朝貢，沒有藩屬國的追捧，大明好意思自稱天朝上國？

  「肅王……」

  「胡瀠，你想過沒有，你們這些文臣縉紳拿去粉飾天朝威嚴的錢糧，每一文錢每一粒米，那都是從老百姓手裡面收上來的！」

  李弘壁看著胡瀠，幽幽開口道。

  「這是老百姓的血汗所得！」

  「你們就這樣白白送給外邦蠻夷，換來他們對你們的吹捧！」

  「難道你們就不怕被百姓子民戳脊梁骨，就不怕千百年後遺臭萬年嗎？」

  胡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