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謝衍是自己人

  宴會氣氛驟然凝滯。

  所有人忍不住屏住呼吸看向姜杳。

  少女慢條斯理將耳邊一綹碎發勾至腦後，神情懶懶散散，茶棕色的貓瞳是超乎眾人想像的平靜。

  那是誰？

  那可是謝衍啊！

  她怎麼能做到無動於衷？

  在場的人都不是傻子，謝衍那句話不亞於當眾示愛，他們又怎麼可能不明白謝衍對姜杳有意？

  但是少女平靜得過分了些。

  殷煊臉色沉沉，骨節分明的修長大手死死捏住高腳杯，玻璃質地的透明杯壁隱約可見細細密密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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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衍那句話，無疑是把他面子徹底踩在地上！

  他高傲慣了，怎麼可能咽的下這口氣？

  殷煊沉沉吐字，「我記得，謝總已經拿到帝國的公民身份。在帝都，殷某權勢不及謝總，但到了帝國，殷某說話到底有點分量。」

  男人眉眼陰狠，暗含警告之色。

  謝衍讓他下不來台，他自然也不會放過謝衍。

  威脅謝衍？

  姜杳不著痕跡地蹙了蹙秀氣的眉。

  她側眸淡淡睨了眼殷煊。

  茶棕色的瞳孔掠過一絲溫柔到殘忍的殺意。

  本該觥籌交錯，華麗熱鬧的宴會此刻氣壓冷沉，有人憋得臉色通紅，在這樣的氣壓下忍不住大口大口喘氣。

  像一條瀕死的魚。

  感受到姜杳微妙的情緒變化，傅昀塵撩起薄白眼皮。

  這個殷煊，還真是個蠢貨。

  小姑娘很少會把某個男人劃入自己的陣營——

  簡單來說，她的陣營里，都是需要她保護的存在。

  愛慕她的男人們都足夠強大，平時自然不會激起少女的保護欲，更不會將男人們劃入她的陣營。

  但現在。

  這個界限被打破了。

  殷煊對謝衍產生了威脅。

  姜杳自然地，將謝衍納入了她的陣營。

  謝衍是自己人。

  殷煊不是。

  「嗤。」傅昀塵眉眼漫不經心低撇，狹長撩人的桃花眼弧度妖孽，唇間溢出一聲低不可聞的輕笑，「蠢貨一個。」

  容貌年輕妖孽的男人懶懶靠在吧檯上。

  身材比例絕佳。

  黑色絲綢襯衫勾勒男人優越的身形，隱約可以從胸前松垮的紐扣中窺見那白瓷般的有力胸膛。

  他漫不經心俯瞰場上，眼中沒什麼情緒。

  要是非說有。

  桃花眼波光瀲灩間，閃過一絲對謝衍的嫉妒。

  這個謝衍倒是走運。

  傅昀塵就在殷煊一臂之外，他的那聲冷嗤笑，就算想不聽見都難。

  殷煊擰緊眉梢。

  他並不蠢，甚至，他算得上運籌帷幄，算計人心的一把好手。

  但是——

  在姜杳面前被別的男人奚落嘲諷。

  殷煊引以為傲的理智瞬間土崩瓦解。

  就在這寂靜到詭異的氛圍中，謝衍溫和地彎了彎唇瓣。他本就病秧子一個，面色蒼白，這樣笑著莫名多了抹濃濃的自厭之意。

  「殷先生說話自然是有分量的，謝某不過是個藥罐子，到了帝國更是人微言輕，興許用不上殷先生出手，謝某也活不了多久了。」

  謝衍語氣格外真心實意。

  說完，端方溫雅的男人低低咳嗽了聲。

  蒼白的面色更加淡了兩分。

  唯獨那雙鳳眼漆黑黏稠，猶如陰雲翻滾，在這副病容的襯托下說不出的違和詭異。

  眾人都被謝衍病弱的外表騙過去，心臟忍不住疼了疼。

  「他以為他是誰啊，還在我們謝三爺的地盤上呢，就敢這麼威脅人了！？」

  「是啊，大家都是一個鼻子兩隻眼，搞得他多高貴似的。」

  「不虧是帝國人，還真是目中無人！」

  「我們搶一個帝國公民的名額搶得頭破血流，結果他們居然還不把我們當人看？」

  「這帝國誰愛去誰去，老子不去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前所未有的同仇敵愾。

  殷煊被氣得臉色鐵青。

  這些下等人……！

  他們怎麼敢！

  殷靈也被嚇到了。

  忍不住連連朝殷煊身後躲。

  她弱弱地辯解，「帝國是被天道庇佑的福澤之地，你們這些……你們這些下等人什麼都不懂！」

  下等人？

  姜杳嗤笑了聲。

  得到天道庇佑就是上等人了麼？

  誰規定的。

  如果是天道，她不介意打破這個階級，換個天道噹噹。

  姜杳茶棕色的貓瞳情緒淡淡，「殷煊，到了帝國，你要怎麼對謝衍？」

  聽到這聲「殷煊」，男人愣了愣。

  姜要從來沒這樣直呼他的名字。

  少女眉眼嬌矜溫柔，透著殷煊從未見過的陌生冷漠。

  「你們是什麼關係？」殷煊不可置信地拔高語調，他皺眉，「你怎麼會認識謝衍？」

  其實，說得更恰當些，應該是：

  你怎麼可能有資格接觸謝衍？

  看。

  即便到了這種地步。

  殷煊仍然覺得，以姜杳的階級，完全沒有資格接觸上流社會的任何一個權貴。

  他能施捨給姜杳的——

  是帶姜杳跨越階級。

  但現在，他陡然發現，姜杳其實一直在階級之上。

  殷煊能施捨給姜杳的，唯一一件東西也不存在了，他自然瀕臨崩潰邊緣。

  「認識很久了。」姜杳說的模糊。

  謝衍靜靜盯著少女，唇邊緩緩勾起一絲微不可察的弧度。

  她在給他撐腰。

  這種感覺，好像也不錯。

  偶爾的示弱還是很有必要。

  最起碼，姜杳吃這一套。

  謝衍淡淡總結。

  「嗯，認識很久了。」謝衍微微一笑，「殷先生有什麼看法？」

  殷煊：「……」

  他總覺得謝衍平靜的表情下暗含炫耀。

  茶香，微濃。

  殷煊安慰自己，姜杳長得這麼漂亮，能認識謝衍也並不稀奇。

  就比如他。

  下雨時，看到在屋檐下躲雨的少女，也忍不住讓司機停下車載她一程。

  想到這裡，殷煊心裡好受了許多。

  殷煊捏緊酒杯，眸中情緒翻滾，最後重歸平靜，「杳杳認識謝總，不意外，畢竟杳杳這麼漂亮，在謝總這裡，漂亮的女人也該是有特權的。」

  謝衍微微蹙眉，漆黑沉靜的瞳眸泛起微末的波瀾。

  他並不喜歡殷煊這麼輕慢姜杳。

  「她很優秀，你卻只看到了她的漂亮。」謝衍慢條斯理咽下紅酒，蒼白的唇色濕潤洇紅，那雙漆黑黏稠的眸子瞬間變得妖冶。

  他說，「殷先生真的，很膚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