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身上難受
2024-10-03 03:25:53
作者: 夜合
嘴巴上還沾著油膩膩的湯汁,她拿過魏承手邊的帕子,又想起他剛才用帕子擦過桌椅,趕緊鬆開。
店家把小餛飩也端了上來,冒著熱騰騰香氣的餛飩圓滾滾拖著輕薄的面衣漂浮在湯上。
還有青菜,海菜和小蝦米飄在中間,撒上了一把嫩綠的芫荽,香味撲鼻。
她拿勺子舀了一個吹了吹,塞進嘴裡。
真好吃。
剛才席上都沒吃飽。
「這個餛飩真好吃,快吃啊。」
她一抬頭,正看到男人怪異的臉色,似乎不高興。
誰知道他又怎麼了。
「怎麼了?」
他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盯著她。
「你看著我做什麼?」
「吃啊。」
魏承垂首,拿起勺子攪弄著碗裡的餛飩。
她不再管他,自顧自吃完了整碗,青菜海菜還有蝦米都吃得精光,還喝了小半碗湯。
回去的路上身邊的男人也一直沒有說話。
懶懶地坐著,望著車窗外一閃而過的景色。
路邊行人都悄悄打量著這座奢華得不應該出現在江都的馬車。
還有馬車裡的一男一女。
不理就不理。
銀霄撇了撇嘴,順手關上了窗戶。
不理我你也別想看。
回了船上,她先去看了看靈均。
搖籃里孩子睡顏沉靜。
「吃過了嗎?」
當然是問的靈均,李纓兒點頭,「半個時辰前剛吃飽了,才睡下。」
她點點頭,溫聲囑咐她兩句,回了寢殿準備洗漱休息。
坐在妝檯前拆卸耳環和髮釵時,有人走近。
身後的男人伸手環住她的腰,躬身,下巴抵到她肩上。
「別鬧,壓到我頭髮了。」她推了推他的腦袋,推不動。
「不舒服。」
魏承聲音好像有些悶,跟平日裡宴會上觥籌交錯,喜怒不形於色的男人判若兩人。
她拆髮髻的手一頓。
任由長發半盤半披,她看著鏡子裡男人沒什麼精神的眉眼。
銀霄瞪大眼睛:「哪裡不舒服?」
她轉身扶著他的臉,他的呼吸近在眼前。
臉色看起來還好,眉眼依舊俊美,微微上挑的鳳眼尾,只有她離得近看,才看得到淺淺的細痕。
是歲月留下的痕跡。
時間除了讓他沉澱得越發的成熟穩重,還在他的身體上也留下了肉眼可見的記號。
在外人面前他一貫喜怒不形於色,可是在她面前不是,男人笑起來時,眼尾那點淺淺的細痕會微微加深,會點點延長。
依舊很好看。
想起青翡跟她說,她聽到李纓兒跟靈均身邊的宮女聊起魏承的年齡——
說完全看不出他已經三十多了。
她心裡微微嘆了口氣。
怎麼會看不出來呢。
他也在變老呢,臉上也開始有歲月的痕跡了。
現在只有她能發現,再過幾年,也許就更明顯了。
是不是要給他弄些保養肌膚,煥顏美膚的珍珠粉珍珠膏什麼的用用?
男人不回答,沉沉的腦袋壓在她肩膀上,她有些承受不住,一手扶住妝檯的邊沿,她皺起眉頭,又問了一句。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是不是酒喝多了?我去弄些解酒藥來。」
她起身就要喚人下去準備,被他一把拉住。
「哪裡都不舒服。」
一想到她有那麼長的時間,在外頭過得不好。
想吃的東西吃不到,還會被人欺負。
有人占過她便宜嗎?
她會為了錢,用自己的身子換嗎?
一路回來路過街頭巷尾鱗次櫛比的旅舍,都是往來的商販小民出入其間。
掛在檐下的招子隨風飄擺,用大字寫著三個時辰只要五十文錢,連住三日一貫錢不到。
從路邊的小巷穿進去,兩邊樓里的住客一推窗就能將手伸到對面的窗沿,一線天一樣陰暗狹窄的巷道里舖滿了從樓上倒下來的髒水餿水。
最難過的那段日子,連飯都吃不起的時候,她有用自己的身子換過飲食吃喝嗎?
她肯定不會的,她那麼要面子的一個人,怎麼會甘心讓猥瑣陌生又卑賤的男人壓在自己身上。
那她有沒有被人欺負?
一個人走在陌生的街巷裡,頂著異鄉的口音去住店去販貨,有沒有該死的畜生調戲她,強行欺負她?
她的身體有沒有被別的男人的手摸過?
她的身體有沒有沾染過骯髒又陌生的精液?
他心狂跳,渾身好像逆血翻湧,想殺人。
抬手捂住胸口,喉嚨里擠出沙啞的聲音回答她:「哪裡都不舒服。」
「胸口難受。」
「頭也疼。」
到底有沒有?
他沒有問出口。
看著面前眉眼驟然升起憂慮的女人。
眼睛瞪得圓圓的,好看的遠山眉蹙了起來。
沒必要問。
有也沒有關係。
只要那個時候能活下來就好了,身體沒有餓出毛病就好了。
貞潔什麼的,都不重要。
他要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因為愛欲,才想占有,想獨享,想收藏,想讓她乖乖地待在自己的領地里,他一回來就能看到她在等自己。
「胸口疼?」她神色慢慢嚴峻起來,「頭是哪裡疼?」
她抬手摸著他說疼的地方,「是這裡嗎?」
一絲恐慌升起,「我讓太醫令太給你針灸。」
以前她也見過不少鄰里或是聽聞鄰里說的消息,誰誰家的男人每天太辛苦,總是嚷嚷心口不舒服,腦袋疼。
結果有天在田裡做著農活,做著做著就倒下去起不來了,躺在床上能動的只有眼珠子。
她臉嚇得發白,扶著他去床上躺下。
「你別動。」
她頭髮也顧不上梳,手嚇得發顫,又是拿水又是拿被子,最後揚聲叫太醫進來。
他一把拉住她,手一用力,把她帶得跌倒在床上。
「你陪我說說話就好了。」
「不用太醫。」
「那怎麼行!」她神色焦急,「你身上到底還有哪裡不舒服,我要叫太醫來給你瞧瞧。」
他有些下不來台了。
都怪他剛才說得太嚴重了。
這下怎麼解釋好。
他把頭埋進她頸側,嗅她肌膚上的暗香。
「是想起你走了那麼久,我難受。」
她原本要爬起來的身子一頓,沒有說話。
「有什麼好難受的。」
「我不會走的。」她笑了笑,「我還擔心你不要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