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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 行酒令

2024-10-03 03:25:46 作者: 夜合

  她沒理他,繼續轉頭和一旁陪席的官妓說話。

  宴上依舊觥籌交錯,推杯換盞間,男人幾次回頭,想了想,還是沒說什麼。

  聊幾句就聊幾句吧。

  反正平時能說話的人也少,又不是什麼不三不四的男人。

  只是有什麼事情是不能問他的?

  他又開始琢磨起這個問題。

  他知道的難道比一個妓子少。

  餘杭?

  餘杭能有什麼,洛陽宮裡的東西不比餘杭的東西多且好?

  男人微微皺眉,面前的滁州縣尉以為自己回答滁州這去年稅收的事情回答得有紕漏。

  

  「去年水災運河兩岸的農田都被沖毀......如今已經重新加固河堤和閘口,今年必然不會再出現去年的情況......」

  他「唔」了一聲,微微點頭。

  酒過三巡,兩個美艷官妓舉著骰子筒主持行酒令,作詩一唱一和,輸者罰酒,與席上眾人作樂調笑,男男女女笑作一團。

  在場的眾人都是互相認識多年,就連官妓,也是早就與他們相熟,為首行酒令的美艷妓子,銀霄記不得她叫什麼名字了。

  只記得她那一對波濤洶湧的雙乳,深溝不見底。

  因為真的太大了啊,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胸。

  都生了三個了,現在還漲奶呢,居然也沒人家大。

  每天都吃木瓜牛奶麼,怎麼就能這麼大?

  「怎麼了?」一旁的男人轉頭看過來,「衣服髒了?」

  「沒有。」她搖頭,耳根有些發燙。

  那巨峰美人一雙素手捧著竹筒搖啊搖,打開一瞧是五個點,她伸出一根手指,從左到右數到第五下。

  正好指到了身材肥胖的江都郡守。

  她笑吟吟行了一禮,說出自己準備好的上半句。

  「山氣日夕佳。」

  席上眾人,無論是官員還是美人都哈哈大笑起來,江都郡守也紅著臉嘿嘿笑了兩聲。

  就連一旁喝得微醺的魏承,也靠在椅圈裡似笑非笑起來。

  唯獨銀霄不明所以。

  「他們笑什麼?」她轉頭問身旁的男人。

  都是些不正經的酒令,魏承當然不想她明白,但是既然夫人的問他了——

  自然是要耐心解釋。

  魏承笑吟吟地摸了摸她細軟光亮的鬢髮。

  「他身患疝氣多年,她們是藉此笑話他。」

  「疝氣是哪裡的病?」

  從小到大沈父沈母都沒生過疝氣這樣的病。

  越問就越下三路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看她一副似懂非懂的樣子,他好笑地傾身親了親她的眉角,沒有回答,聞了聞她的嘴巴。

  「喝多少酒了?回去我都要醉奶了。」

  她捧手哈了口氣。

  還好吧,她就喝了幾杯而已。

  她果真被轉移了注意力,沒有再糾結疝氣到底長在哪裡,席上那個被調侃的胖郡守也不生氣,笑呵呵的。

  長得倒是腦滿腸肥,風度尚可,他端起酒杯,沉吟片刻,道:「重鳥欣有托——」

  席上都頓了頓,接著又都笑了起來。

  那率先調侃的美人也紅著臉掩嘴淺笑,舉起杯子自罰一杯。

  骰子點數點到了魏承。

  魏承自然是對這種場面應付自如,幾番下來,一杯也沒能讓他喝,嘴角噙著笑,懶懶的,笑意吟吟地歪靠在椅圈裡。

  美人如雲,酒香氤氳。

  看著白日衣冠楚楚的君子,此刻意醉神迷,東倒西歪在身旁美人白嫩嫩的大腿上。

  周圍熱鬧非凡,唯獨她心裡一片安靜。

  銀霄有些不適應這樣的場合,她當眾說不出含沙射影調侃男人下三路的酒令,甚至有的詩詞艷情她聽都沒聽過,聽得半明半白。

  幽州那些妓館可玩不了這麼雅的。

  而且她都多少年沒見過了。

  只能一直微笑。

  上次見過這種場面是什麼時候來著?

  有十幾年了吧。

  似乎是感覺到她的心不在焉,乾燥又溫熱的大手拉著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揉捏。

  她偏頭看了看他。

  看到他英俊的眉眼,與他四目相對。

  還好他在自己身邊,好像只要他在自己身邊,自己什麼事情也不用考慮,只用安靜的吃飯,喝酒。

  酒也不能喝多了。

  一旁的男人拿過她面前的酒盅,吩咐人上了清茶來。

  其實這酒是果酒,不醉人的。

  手裡握著的手往外抽了抽,他捏得更緊了些,轉頭看了她一眼。

  「我去更衣。」

  她低聲說道。

  好吧。

  他鬆開手,總覺得有什麼東西空蕩蕩的。

  「我陪你去。」

  銀霄搖頭,指了指一旁的那個官妓:「我讓她帶路就行。」

  他「嗯」了一聲,看著她緋紅的背影往外走。

  衣香鬢影,紙醉金迷。

  原本便一直有人觀察著上首的一舉一動,見到男人身邊的女人起身離開,現下又已經男人酒杯空了,身邊也空蕩蕩的。

  方才行酒令的美人端著酒壺跪坐到他身側來。

  男人偏頭看著她搔首弄姿。

  胸前兩團真大,他目測了一下,比銀霄的應該大不少。

  他忽然想起什麼,忍不住笑起來。

  難怪剛才低頭看自己的胸。

  原來是妄自菲薄了。

  美則美矣,但是美人他見過太多了,尤其是落入教坊司的美人。

  使勁渾身解數想要恩客救她們出風塵。

  久經歡場的女人臉上出現可憐楚楚清純婉約的神色,太不協調了。

  看起來倒是覺得有幾分像她,難道是剛才現學的,以為他喜歡這樣的?

  察言觀色她們一向在行。

  他笑了一聲,端起酒杯又抿了一口。

  教坊司選人一向注重才藝不重外貌,有才有貌自然上上之選,有才無貌也能挑進來,能讀書,會談吐,才能在宴席上唱和作樂,以娛眾人。

  巨峰美人顯然是又有才又有貌,借著奉談,有意在他面前展現自己的優勢,只是他並沒什麼興致欣賞美色。

  「你剛剛說什麼?」他聲音頓了頓,指尖捏著白玉盅。

  她輕輕「啊」了一聲,「妾剛才說,咱們這兒有好多北上下來的商人呢,所以妾也會幾句幽州小調。」

  「聽說幽州是丞相故土。」美人笑吟吟:「丞相想聽幽州小調麼?妾唱歌也很好聽呢。」

  聽那做什麼,他又不懷念。

  他扯了扯嘴角,沒說話。

  故土?他不需要這種東西。

  只有對現狀不滿的人才會一直懷念過去,過去的人,過去的地方。

  銀霄不是過去的人,她屬於他的所有物,他會帶著她從現在,一直到死的那天。

  「有從長安南下來行商的女人嗎?」

  酒盅在指尖緩緩旋轉。

  男人忽然饒有興趣的問道。

  美人愣了愣,想了想後點頭道:「有的。」

  「她們一般——都會去哪些地方採辦商貨?」

  美人認真想了想:「女商戶大多都是做布匹絲綢還有首飾這樣小件利大的生意居多,採辦絲綢的話,江南江北都有很多大的綢緞商,若是珍珠首飾這些,雖然咱們江都或是餘杭等地都有,但是很多都會去諸暨合浦,那裡盛產珍珠,有的想要便宜的,還會清晨到海邊的採珠場和那些採珠人討價還價。」

  「清晨?」他低聲重複。

  「是呀,那些採珠人身上綁著繩子,潛入海底取珍珠,想要便宜的,就要去早早地等著......」

  「還有來買珠子的,若是女子,有些採珠戶還不收錢呢。」

  魏承視線落到她身上,難得有些好奇:「為什麼?」

  「有的採珠人圖女人美色,便用珠子換過夜一晚,也算是划算了。」

  「商人重利,這買賣也不虧。」美人道:「只用睡一夜,就能省下那麼多風吹日曬才能賺到的辛苦錢呢,其實不光是這個行當,有男男女女的地方,怎麼逃得開一個色字——」

  魏承不知道在想什麼,臉色一點一點陰沉下來。

  他興致全無,放下酒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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