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你有沒有在血清里做手腳？

  閃光燈亮起的瞬間，宮湛只感覺眼前一花，仿佛有什麼場景在腦袋裡爆開。

  眼前視線漸漸模糊，腦子裡的影像交替變換，有誰在他耳邊說話，可是他怎麼也聽不清對方在說什麼。

  他站在那裡，拳頭攥緊，呼吸急促，臉上也漸漸露出痛苦的神色。

  姜寒星見狀，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急切地問道，「宮湛，你怎麼了？」

  宮湛感覺耳邊充斥著各種聲音，而她的聲音仿佛來自遙遠的天際，下一秒，他眼前突然一陣天旋地轉，突然站立不穩。

  他一手抓著姜寒星的胳膊，另一隻手緊緊摁住太陽穴的位置，緩了好久才回到現實。

  宮湛重重喘了幾口氣，再次把目光投向漸漸走遠的小丑隊伍，聲音輕得近乎縹緲，「姜寒星，我們以前是不是來過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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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寒星猛地轉頭看向他，眼底帶著期盼，連說話的聲音都隱隱發顫，「你、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

  宮湛搖搖頭，淡淡回道，「沒有，只是這個地方讓我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姜寒星眼底燃起的光亮黯了幾分，不過隨即又扯起嘴角，安慰道，「沒關係，能覺得這裡熟悉已經很不錯了。慢慢來，總有一天你會把所有事情都想起來！」

  …………

  刑氏私人醫院。

  刑深剛做完一場大手術，回到辦公室，連水還沒顧得上喝，忽然桌子上的手機急促震響起來。

  他走過去，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把電話接通，「怎麼了？」

  「博士，不好了！12號實驗體死了！」

  電話聽筒里傳來他助手何超的聲音，今天是他值班。

  「你說什麼？」刑深臉色一變，猛地從椅子上站起身，語氣迫切地追問，「發生了什麼事？12號最近狀態不是很穩定嗎？」

  「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剛才我進隔離實驗室巡查實驗體的時候，發現12號的所有生命特徵都歸零了。博士，現在怎麼辦？」

  「別慌，我馬上過去看看！」

  刑深掛了電話，大步衝出辦公室，往太平間方向走去。

  不知道為什麼，從接完電話開始，他心裡便惴惴不安，總感覺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現在研究已經到了最關鍵的關頭，一旦出現紕漏就有可能前功盡棄！

  出了電梯，刑深一眼就看到等在外頭的何超，他抬手推了推鼻樑上架著的無框眼鏡，沉聲道，「走，立刻去看12號實驗體！」

  「好！」

  兩人一起來到實驗室門口，隔著玻璃牆，刑深一眼就看到12號容器中的實驗體正一動不動地趴在那裡，看起來就像死了一般。

  而旁邊連接的電腦顯示器上，所有數據都是歸零狀態。

  他瞳孔狠狠一縮，毫不猶豫地推門衝進去。

  整個基地的研究員在12號實驗體身上花費了那麼多的心血和時間，如果12號出現問題，他們的研究又將退回原點！之前所有努力也將付之東流！

  走到12號容器面前，刑深用力拍了幾下容器壁，趴在裡面的實驗體依然維持趴在那裡的姿勢，背對著他們，沒有絲毫反應。

  何超覷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問道，「博士，12號是不是真的死了？」

  刑深繞著容器來回走了幾圈，抬手摁了摁眉心，強行把心底的煩躁壓下去，「把膠囊打開，我們得檢查一下實驗體的屍體，找到他突然死亡的原因。」

  「是！」

  何超走到膠囊形狀的容器跟前，彎腰按下六位數的密碼，只聽『嘀』的一聲，膠囊容器的前玻璃壁頓時被彈開。

  何超看著趴在裡面的實驗體，伸手抓住他的胳膊，想把他從容器里拖出來。

  實驗體看上去瘦瘦的，沒想到竟然那麼沉，何超一下子竟沒能拖動他。

  何超憋著一口氣，擼起白大褂的袖子，咬緊牙關，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從裡頭拽出來。

  這時，刑深轉身把旁邊的解剖床推過來，「把他放到這裡來。」

  「好！」何超架著實驗體往他走去，不知道是錯覺還是怎麼回事，他覺得肩膀上的重量越來越沉，被壓得兩腿打顫，幾乎寸步難行。

  刑深見他架著實驗體連腳步都邁不開，眉頭不由皺了起來，「讓你平時多鍛鍊身體，你看看你，連拖個實驗體的力氣都沒有！讓開，我來！」

  他說著，把白大褂的袖子往上卷了卷，朝實驗體走過去。

  然而，在距離何超還有不到兩米遠的時候，刑深視線不小心掃過實驗體的臉，一下子跟他的眼神對上。

  他震驚地發現，實驗體的眼睛竟然是睜開的！

  刑深先是一怔，隨即想到了什麼，臉色一震，急急道，「假死！實驗體是裝死的！快！快跑！」

  可是他話音未落，實驗體已經發動攻擊，他五指成爪狠狠扎進何超的腹部！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何超甚至都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就一臉痛苦地倒下去。

  刑深目光撇過何醫生腹處鮮血噴涌的五個血洞，鏡片後的眼睛劇烈收縮著。

  下一秒，他突然反應過來，轉身往實驗室門口跑去。

  實驗體看出他想逃跑，仰起脖子嘶吼著直衝向他！

  刑深聽到身後的動靜，心下一凜，當即加快腳步。

  衝出實驗室，他眼角餘光瞥見已經衝到近處的實驗體，根本沒有機會關門困住他。

  刑深咬咬牙，往遠離研究員辦公室的方向跑，想把實驗體引向另一間隔離室。

  實驗體的基因已經發生突變，跑起來的速度比正常人類快許多。

  刑深沒時間多想，他的行為基本都是出於求生本能。

  他剛衝到隔離室門口，實驗體就追上來了。

  嘶吼一聲，實驗體直接朝他生撲過來。

  刑深甚至能感覺到實驗體躍起時，帶動的氣流重重刮過自己的臉。

  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他心頭微動，一把推開隔離室的大門，然後整個人猛地往地上一蹲。

  此時，實驗體已經躍到半空中，因為他下蹲得太突然，實驗體撲了個空，一下子衝進了隔離室。

  刑深不等他轉頭，猛地合上隔離室的大門，動作一氣呵成，沒有絲毫停頓！

  等實驗體回過神，隔離室已經變成了一個密閉的空間。

  實驗體在隔離室里繞來繞去，因為一直找不到出口，他的情緒逐漸暴躁起來，不停用身體去撞鋼化玻璃牆，試圖從裡面逃出來。

  這個實驗體的變異跟之前所有實驗體都不一樣，他的身體看上去與人類無異，唯一發生變化的部位就是他的手。

  那雙手從手肘的地方開始獸化，尤其是五根手指變得又長又尖又鋒利，簡直就像是五把鋒利的尖刀。

  剛才一下子就刺穿何超的腹部，可想而知他的傷殺力有多大！

  刑深在把他困住後，臉色凝重地盯著他看了幾秒鐘，然後迅速走到窗邊的電腦前，按下開機鍵。

  『嘭！嘭！嘭！』

  在他開機的過程中，隔離室里的實驗體還在一下接一下撞玻璃牆，想把牆撞壞。

  他撞擊的力道很猛，刑深站在外頭都能感覺到腳下地面的震顫。

  刑深抬眼，鏡片後的目光深深看了一眼隔離室里的實驗體，然後毫不遲疑地摁下回車鍵，開啟銷毀程序。

  這個隔離室原本就是為了應付突發狀況而建立的，整個空間完全與外界隔絕，裡面裝著好幾條能釋放毒氣的管道。

  一旦開啟銷毀程序，毒氣的排放口就會打開，只要是有生命特徵的生物吸入毒氣就會當場斃命！

  果然，在開啟排毒管道後，實驗體砸牆的動作漸漸緩慢下來。

  過了兩三分鐘，實驗體倒在地上痛苦地把身體蜷縮成一團，不停地打著滾。

  又過了沒多久，便徹底不動彈了。

  刑深站在電腦顯示器前，盯著實驗體看了許久，大腦里緊繃的神經依然沒有鬆懈。

  這個實驗體太狡詐，因為打不開膠囊容器竟然故意詐死。

  刑深不能肯定他現在究竟是真死，還是故伎重施，所以遲遲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他抬腕看了下時間，猶豫著到底要不要打開排毒管道，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道尖叫。

  「何醫生！天哪！好多血！來人啊！快來人！」

  這個時間點，所有研究人員都在辦公室里分析數據，做頭手頭的研究。

  所以，聽到動靜並且第一時間趕到實驗室里的是韓可欣。

  她在看到倒在血泊中的何超時，臉都嚇白了。

  刑深聽到她的話，才恍然想起何超還躺在地上。

  他沒有再管實驗體的死活，大步沖回實驗室。

  入目就是倒在血泊中的何超。

  刑深眉心重重一擰，「他怎麼樣？」

  韓可欣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慘烈的場面，肩膀輕顫著，緩緩抬頭看向他。

  對上他視線，她緩了兩三秒鐘才回神，用力搖搖頭，「我、不知道，我叫了他好幾聲，他都沒答應我。」

  刑深朝地上的人看去，視線落在他被血浸透的衣服，心中已經猜到了結果。

  他彎腰過去，把手指搭在何超頸側的動脈上，過了好片刻才把手收回來。

  韓可欣見他神情凝重，語氣迫切地詢問道，「怎麼樣？何醫生他怎麼樣？」

  刑深抿著唇角沉默了片刻，語氣沉重，「何醫生他已經……去了。」

  「怎、怎麼會這樣？」韓可欣當場捂住嘴巴，不敢置信地瞪大了雙眼盯著地上屍體，久久不能回神，「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何醫生身上的傷是怎麼來的？」

  刑深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地上的屍體。

  許久之後，才低低緩緩道，「你出去，這裡我來處理。」

  「可是……」

  「可欣，幫我叫慕雲過來，我有很重要的事找她。」

  她的話剛開頭，便被刑深打斷，誰都能聽出他語氣里的悲傷和沉痛。

  韓可欣張了張嘴巴，還想再說話，見他根本不願意再開口，只能點頭道，「好。」

  很快，慕雲就過來了，進來後，她視線掃過空蕩蕩的12號容器，然後落向地上已經僵硬的屍體。

  她神情一僵，顯然沒有料到會發生這種事。

  她定了定神，慢慢走上前，「刑博士，你找我？」

  刑深扯了扯嘴角，冷沉的語氣透著寒意，「你難道不應該給我一個解釋？」

  慕雲眉頭緊蹙，目光又落回到何超的屍體上，盯著傷口打量了好片刻才問道，「是實驗體乾的？」

  在問出這話的時候，其實她心底已經有了答案。

  刑深垂在身側的拳頭緊了緊，猛地轉身看向她，情緒突然爆發，「你當時不是說12號實驗體沒有問題？為什麼他會突然變異？為什麼？啊？」

  對上刑深憤怒的眼神，慕雲臉上的情緒漸漸冷靜下來。

  她抿了抿嘴角，淡聲回道，「我之前不止一次說過，12號實驗體雖然遲遲沒有發生變異，但是這並不代表無副作用的狼血清已經研製成功。不同劑量配比的血清在注射到人體內後，會有不同的潛伏期，這一點你應該比我清楚。」

  言下之意，12號只是潛伏期比別的實驗體長。

  刑深不想聽她說這些廢話，抬眼對上她的視線，絲毫不掩飾自己對她的懷疑，「我只問一句，你有沒有在血清里做手腳？」

  其實，從慕雲來面試起，他對她就一直持懷疑態度。

  但是這個女人對狼血清的研究了解得十分透徹，再加上他的研究一直處在瓶頸期沒有突破，為了研究的進度，刑深思量再三才決定讓她進組一起工作。

  只是他沒有想到慕雲竟然是他招進研究基地的定時炸彈，因為她，跟了他三年多的助手就這麼死了！死得憋屈！死得不明不白！

  面對他的質疑，慕雲抬頭正對上他的目光，口罩後的眼睛裡神色一片坦蕩，「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