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怎麼？你還真想尋死？

  遠郊，廢棄的舊工廠。

  刑啟明抬眼看向蹲在牆角一動不動的小歐，把手裡打包好的食物拋了過去。

  視線不經意掃到地上另一份外賣，當發現外賣連動都不曾動過，他眉頭不由重重一皺，「你每天就這麼不吃不喝，是打算活活把自己餓死？」

  小歐低垂著頭，仿佛沒聽到他的話，一動不動，像一座枯朽的木雕。

  她的長髮散在肩頭，把一張臉擋得嚴嚴實實。

  然而，哪怕看不到她的臉，也不難猜出她那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刑啟明嗤笑一聲，「怎麼？你還真想尋死？俗話說得好，好死不如賴活著。這世上比你遭遇慘的人多得是，有什麼值得你這麼自暴自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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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這話中的哪個字眼觸動了小歐，她抱著膝蓋的手指動了動，終於緩緩抬起頭。

  長發下，她臉色憔悴，眼底有兩個深青色的黑眼圈。

  顯然已經好些天沒休息了。

  她對上刑啟明的視線，一把擼起襯衫袖子，嗓音沙啞，情緒過激，「我現在變成這副鬼樣子活著還有什麼意義？不如死了乾淨！」

  刑啟明視線落在她兩條胳膊上，只見她手臂處覆著一層灰黑色的狼毛，猛然看過去，跟長臂猿一樣，恐怖又嚇人。

  他長長嘆了一口氣，無奈道，「這個狼血清太霸道，我的能力有限，暫時還無法研製出對抗這種血清的試劑。」

  說到這裡，他略微停頓了片刻，又接著道，「我聽說，你跟著李振華教授在安全局裡研究怪物的基因鏈，有沒有什麼進展？」

  小歐搖頭，木然地回了兩個字，「沒有。」

  刑啟明眼底閃過一抹失望，卻還是不死心，「你仔細想想，真的一點發現也沒有？」

  儘管他從來不曾見過李振華，但是對這個名字卻如雷貫耳。

  李振華年紀和他差不多，是跟他在醫學界齊名的泰山北斗，尤其是對生物基因突變領域，很有權威性。

  如果連他都沒找到消除人體內狼基因的辦法，那麼他們恢復正常的希望就更渺茫了！

  小歐抿著嘴唇沒有立即出聲，遲疑了好一會兒才啞聲道，「倒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穫。」

  刑啟明眸色一緊，追問，「是不是李教授找到了對抗狼血清副作用的辦法？」

  「這倒沒有。」小歐搖搖頭，臉上漸漸露出回憶的神色，「不過我記得教授說過，這種狼血清注射到人體後會誘發人體基因突發，從而獸化出狼的特徵。這種變異是可以通過血液傳播感染的，我就是因為失手打碎了裝有怪物鮮血的培養皿，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狼血清誘發的效應居然能通過血液傳染？」刑啟明若有所思地咀嚼著這句話，腦子裡突然靈光一閃，浮起某個少年不諳世事的臉龐，「對啊！我怎麼沒有早點想到？」

  當初他一心撲在研究無副作用的狼血清上，卻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狼血清中的細胞增生能力是人體細胞的幾十倍甚至是幾百倍。

  如果利用狼血清的這一特點，以血液傳播的方式感染人類，那麼要不了多久，受感染的人將成百上千地增加。

  而能夠阻止這種局面發生的就只有一個人，宮湛。

  ——那個被同父異母哥哥注射了無副作用狼血清的少年。

  他身體裡的狼血清是最完美的，如果能抽取他的血液樣本，沒準他們就有救了！

  思及此，刑啟明的眸子裡漸漸翻湧起激動的情緒，他衝上前一把掐住小歐的肩膀，「多虧你的提醒，讓我醍醐灌頂！我終於知道可以讓我們恢復正常的辦法了！」

  小歐抬眼看著他臉上幾近瘋狂的表情，皺起眉頭，將信將疑地反問，「什麼辦法？」

  刑啟明沒有吭聲，緩了片刻，情緒平穩了不少，「今晚我去見一位故友，只要說服他，我們就有得救的希望！」

  「真的嗎？」小歐睜大雙眼，不敢相信地盯著他，「我們真的能恢復正常嗎？」

  刑啟明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道，「你看，我們雖然都染上狼血清，但是跟怪物比起來，至少我們還保留著理智。我們能自主控制和支配自己的意志。這絕非偶然，我相信這是老天爺在給我們機會，讓我們親身經歷過變異的過程，然後在狼血清的研究上作出大突破！」

  他在這種情況下還想著研究，小歐忍不住感慨，「不愧是刑教授，隨時隨地都想著醫學研究！」

  刑啟明雖然把她領來這裡，卻並沒有對她做過自我介紹。

  聞言，他不禁露出詫異的表情，「你認識我？」

  要不是認識他這張臉，她怎麼可能無條件地相信他，跟著他來這個破工廠？

  小歐微微扯起唇角，「您那麼有名氣，學醫的應該沒有誰不認識您吧？我去年碩士畢業論文參考的好幾本文獻都是您的。只是我想不通，之前新聞明明說你已經……已經……」

  「已經死了？」刑啟明接過她的話，唇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意。他攤了攤手，嘆氣道，「與其讓人知道我如今的樣子，倒不如讓所有人以為我死了。」

  小歐感同身受，「刑教授，你說得對，我也是這麼想的！如果被人家看到我這副不人不鬼的樣子，我還不如死……」

  刑啟明眉峰一沉，嚴肅地打斷她，「我們不能如此消極，我相信我們不僅可以恢復正常，還會成為醫學界的大功臣！你要振作起來，我們一起用我們的親身經歷揭開醫學史上最輝煌的篇章！」

  小歐被他的情緒感染，深深呼了一口氣，眼底重新燃起希望，「刑教授，你說得對，我不會再拖你後腿！我要跟你一起努力！」

  「你能想開，自然再好不過。」刑啟明指了指被她扔在地上的外賣餐盒，「人是鐵飯是鋼，先把肚子填飽吧。」

  「好！」

  …………

  暮色四合，宮家城堡。

  宮老夫人坐在沙發上等了近兩個小時，終於把宮溟等回來了。

  宮溟剛踏進客廳，她就拄著拐杖急急起身，「小溟，你可要幫奶奶想個辦法，姜家那對父女太可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給你弟洗過腦，小湛現在不僅不肯認我，還死活不肯回宮家，你說這如何是好？」

  宮溟眼眸眯了眯，走上前扶住老太太的胳膊，溫聲安撫道，「奶奶，您放寬心，這件事交給我來辦。我保證五天後的月圓之夜會把人帶回來。到時候咱們替小湛辦個晚宴，讓所有人知道宮湛如今平安回來了！」

  宮老太太聞言，不太樂意地皺起眉頭，「為什麼還要五天那麼久？我們明天把他接回來不行嗎？」

  只要一想到小湛跟那對居心叵測的父女倆住在一起，她這心裡頭就堵得慌。

  宮溟輕拍著老人家的手背，「奶奶，小湛畢竟跟那對父女生活了一段時間，自然有點感情。這種時候我們如果強行把人綁回來，他肯定會更憎惡我們。倒不如再寬限幾天，一來可以給那對父女提個醒，二來也給小湛一點緩衝的時間，接受自己是宮家子孫的事實，您說呢？」

  宮老夫人順了氣，緩緩點頭道，「你說得在理，這事你務必辦妥。」

  宮溟垂著眼眸，從宮老太太那個角度看過去，只覺得他面部線條顯得俊美又耐心。

  他薄唇勾起，意味深長道，「奶奶放心，我一定不會叫您失望。」

  …………

  夜深人靜。

  姜孝天盯著手機屏幕，連續打了好幾個哈欠。

  很困很想睡覺，但是姜寒星介紹的那部動漫實在太好看了！他根本捨不得合眼！

  隔壁兩間臥室里，姜寒星和少年早早便睡下了。

  說實在的，留白這孩子真是心大，竟然能睡得這麼安穩！

  宮家是什麼地方？堪比龍潭虎穴！

  他既然能被人扔一次狗窩，難保下一次不會被扔狼窩裡去！

  留白這麼純良的小綿羊進了宮家，沒準會被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

  不過，從當年實驗室爆炸起，他就發誓不會再多管閒事，尤其這事還涉及狼血清。

  所以，留白就自求多福吧。

  而他，繼續看他的動畫片！

  正看到精彩的地方，忽然窗戶口響來『叭嗒』的一聲輕響。

  姜孝天握著手機的手一緊，第一時間抬眼朝窗口瞟去，「誰？」

  對方沒有回話，又朝他窗口丟了一顆小石子。

  『叭嗒！』

  姜孝天臉色一變，隨即想到了什麼，扔下手機，一個翻身迅速衝出臥室。

  出了主屋，他一眼就看到站在院子裡的那道黑影。

  姜孝天臉色一沉，冷冷道，「你又來做什麼？」

  刑啟明對上他冷冷的目光，微微一笑，「你不必緊張，我今天來只是想問你討要一樣東西。」

  他話剛說完，姜孝天臉色又沉了三分，怒氣沖沖道，「還要我說多少遍？修正試劑早就不見了！不管你再來多少次，我都只有這句話！」

  刑啟明抬步走到他跟前，心平氣和道，「我這次來不是為了修正試劑。」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鬼話？」姜孝天冷哼一聲，直接放狠話威脅道，「我勸你收起那點兒小心思，就算我現在不再當醫生，但只要我想，我有的是辦法對付你！」

  哪怕知道刑啟明已經不是普通人類，但是姜孝天一點兒也不畏懼他。

  作為狼血清研究的發起人之一，姜孝天很清楚這種血清有哪些副作用，更知道作為參照副本的狼，在與人類血清融合後會有怎樣的弱點。

  刑啟明的臉色不著痕跡的僵了幾分，身側的手也一點點攥緊，不過語氣還是很隨和，「孝天，我想取一點那個狼少年的鮮血，只要一點點就夠了！我保證絕不傷他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