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規矩，你再罵我一句小賤人試試

  彼時，端王府鳳鳴殿，李嬤嬤正跪在九千歲面前，頭都不敢抬。

  「她讓你來的？」九千歲慵懶地斜躺在美人靠上，那姿勢，如同一隻高貴的吃飽了的雄獅。

  李嬤嬤頭皮有點發麻，小心翼翼道：「郡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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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說了三個字，便聽九千歲嗤笑一聲：「她倒是將你 得好，才短短半個月，你都開始替她當說客了。」

  李嬤嬤嚇得一身冷汗，將額頭緊貼在地板上一疊聲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不料，九千歲焦尾天籟般動聽的嗓音卻又響起，竟沒有絲毫怒意：「來都來了，該死有什麼用？起來說話吧！」

  李嬤嬤大喜：「謝千歲爺！」

  「說吧！這回她又想讓本座幫她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可是搞不定林安國那個老娘？」

  「千歲爺明鑑！郡主說她現在和千歲爺是一體的，她的事兒就是千歲爺的事兒……」

  「行了行了……」不耐煩地打斷李嬤嬤，九千歲道：「她到底想做甚？」

  「郡主說不用太麻煩九千歲，只要千歲爺從芮城弄一份衙門出的文書，就說真正的林老夫人早在多年前已經過世了便可。」

  「嗤……」九千歲冷笑：「這還不麻煩，直接把活人弄成死人，她倒是越玩越大。」

  一聽見九千歲這種只有聲音沒有表情的冷笑李嬤嬤就覺腿肚子抽筋，她承認，林若溪這回玩兒得確實太大了。可是，她又不得不承認，林若溪這種即便沒有小辮子也給裝一個，然後往死里整的法子很實用，甚至隱隱覺得有幾分九千歲的行事風格。

  「老夫人此番來勢洶洶，郡主可能鬥不過她……」

  「不過一個老虔婆，小貓兒會鬥不過？她這是想徹底扳倒林安國一勞永逸啊！」

  李嬤嬤頓時恍然大悟，怪不得林若溪由著林安國大張旗鼓地迎接老夫人，一旦消息傳到軒轅帝耳朵里，勢必會引來皇室重視。屆時，若爆出老夫人的身份是假的，林安國便犯了欺君之罪，那時候，恐怕天王老子也救不了這位丞相爺了。

  好狠的計謀，好縝密的心思，好隱忍的性格，好叫人喜歡的大小姐。這樣的人，才能助九千歲成大事啊！

  像是十分不滿李嬤嬤興奮的表情，九千歲微蹙了眉：「你也一大把年紀了，怎麼跟了小貓兒幾天反倒變笨了？」

  李嬤嬤心頭一凜，趕緊收斂的表情，「千歲爺教訓的是，是老奴忘形了。」

  「她打算什麼時候要？」

  「郡主說，兩個月之後爆出來便可。眼下，先讓林安國和劉氏高興幾天。不過，最好也別一點動作都沒有，總得給二房和三房一點甜頭他們才有興趣繼續查下去。」

  「嗤……」這回九千歲是真的笑了：「這性子，當真越發叫本座喜歡了。」

  看著九千歲的笑容，李嬤嬤心頭五味陳雜，多少年沒見過千歲爺笑了啊？可是最近這段日子，倒常常會瞧見九千歲笑。她突然有點感激林若溪。

  才感性了不到兩秒鐘，九千歲話鋒一轉：「木瓜湯每日要喝，其他補品也要吃。本座瞧著她豐滿了不少卻沒怎麼長個兒，以後可千萬別長成了矮冬瓜。」

  李嬤嬤的臉一抽，千歲爺？您太悶騷了點吧？不過調理了半個月，郡主就長高了一大截，您怎麼只瞧著人家的胸，其他什麼都沒看到啊？

  「回去告訴她，讓她有空就來看看本座，陪本座喂喂鱷魚聊聊天。哦！也讓本座查驗查驗，她的鎖骨有沒有長胖長長。」

  這一回李嬤嬤的表情終於繃不住了，害怕被九千歲看見，趕緊低著頭道了聲萬福往外退。快要跨出門檻時，李嬤嬤又停住。

  「還有事兒？」九千歲的聲音懨懨的，比焦尾之音還要動聽。

  「郡主……她還說……說……」

  「你的舌頭也叫小貓兒叼去了？」

  李嬤嬤一狠心，「郡主說她現在好歹也是九千歲的人，身上卻連個九千歲的物件兒都沒有。可否請九千歲賜一塊腰牌名碟之類的，關鍵時刻，郡主也好給九千歲長長臉。」

  「她給本座長臉？嗤……」九千歲又笑了：「好一個是本座的人，既然與本座是一體的……」素手一揚，李嬤嬤手裡已多出一塊團龍玉佩，「叫她寸步不離身地帶好，若丟了，不然，嗤……」

  看清楚手心裡的團龍玉佩李嬤嬤大驚，再連續聽見兩聲「嗤」，李嬤嬤的心臟都要蹦出來了。一連咽了好幾口口水，才穩住身形悄悄退出去……

  此時在左丞相府前院正廳內，正在上演一幕敬茶的好戲。

  這一回林若溪沒搶先，她悠哉哉地坐在角落裡瞧著其他人敬茶，心中默念：「老虔婆，這麼多人敬下來，咋不撐死你？」

  第一個大獻殷勤的當然是劉氏，仿佛她還是當家主母一樣。

  緊跟著，二夫人要敬，老夫人卻道：「雲兒？祖母特別想喝你敬的茶，你來吧，等你敬完讓倩兒敬。」

  這話直接把林若雲和林若倩的地位抬得比二夫人還高，二夫人端著茶登時僵住，而二房眾人的眼眸中，已顯出憤怒。

  到底二老爺比較沉得住氣，打哈哈道：「母親與雲兒、倩兒投緣，還是長房先敬吧！」說完，趕緊把二夫人拉了回來。

  二房受到這樣的待遇，三房立刻惴惴不安起來。尤其是三夫人的一雙兒女，索性跑到林若溪身邊，眼巴巴地一人扯住了林若溪一隻袖子。

  林若溪原本不想太早出頭，可鳳晟的事情弄得她心情太好，架不住兩個小人萌寵萌寵的樣子。於是她笑著拍拍他們的頭安慰道：「不怕！一會兒大姐姐先來！」

  兩個小人立刻有了主心骨，腰杆子都在瞬間挺直了。

  待林若雲、林若倩都敬完茶，老夫人才極其傲慢地掃了二夫人一眼，「你來吧！」

  「慢著！」二夫人端起茶還沒走到老夫人面前，一人便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眾人望去，正是林若溪。

  二夫人一掃之前的糾結鬱悶，二話不說，直接將茶放下又坐了回去。

  這一下不但林安國、劉氏繃不住，也老夫人也繃不住了。

  「大膽！好個沒規矩的賤蹄子，長輩面前……」

  「老夫人這話可說得真奇怪……」林若溪端著茶慢悠悠地走到老夫人面前，清澈的眸子含了笑緊緊盯著老夫人的眼睛，「論親疏，若溪乃長房嫡長女。二妹妹和三妹妹不懂規矩，搶在若溪前面敬茶倒罷了，畢竟小孩子家家有爹娘生沒爹娘教也很正常，若溪不跟她們一般見識。可若溪的茶還沒有敬，如何就輪到二房了呢？論尊卑，若溪乃是皇上親封的二品慧敏郡主，食千戶，老夫人無品無階，當最先給若溪敬杯茶，才能受若溪敬的茶。可如今大房都敬完了，卻獨獨將若溪跳過去，老夫人一大把年紀，難道連這點規矩都不懂嗎？」

  這番言語狂妄至極，登時將所有人都驚到了，偌大的花廳，黑壓壓地坐了幾十個人，竟安靜得連喘氣聲都聽不到。

  老夫人也被林若溪的膽大妄為震住，愣了十幾秒鐘才騰地站起來怒道：「反了反了，左丞相府何時出了這麼個沒規矩的小賤人……」

  「你再罵我一句小賤人試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