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德蘭克苦啤
2024-10-03 02:00:24
作者: 青丘山小花
蔣心怡一早被電話吵醒,抓著頭髮坐起來,就聽同事在電話里咋呼。
「老大,出大事了!那個Fly酒吧的老闆是你閨蜜吧?你趕緊上網瞅瞅,酒吧上熱搜了,而且關注度甩開第二名幾條街!」
她聽完一樂,「好事啊。」馬上掛斷電話打開app,沒注意到同事話沒說完。
她一邊踹著溫暖的屁股,一邊劃拉手機屏幕,「聽說你的酒吧上熱搜了,你這是要變豪門的節奏嗎?」
溫暖卷著被子打個哈欠,「有人在酒吧鬧事了吧?」她淚眼婆娑的拱起來,心道,新酒要到下個月才上,能有什麼好事?
「鬧個事兒不能上熱搜吧?」蔣心怡一臉的樂天相,「啊,這裡,我看看……」她說著,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像被什麼一巴掌抽在了臉上,從笑逐顏開變成了呆若木雞。
「出什麼事了?」溫暖看著她的臉一下緊張起來,忙不迭搶過手機。
S市知名酒吧老闆背景起底,靠皮肉獲得的成功。
生於北方三線小城的農村,家境普通,卻在大學畢業當上了酒吧老闆,甚至拿到了國內知名酒廠的特供,而且酒吧迅速聲名鵲起。
文章配了很多她跟秦海、李白在一起的照片,以及她的單人不雅照。照片中的男人都打了碼,只有她,被堂而皇之的曝光在公眾的目光之下。
想必原圖已經被和諧,現在掛出來的都是網友截圖,如果不是有暗示這麼明顯的文字,溫暖本人都很難認出那是自己。
用P圖大法給明星製造點黑新聞什麼的,已經見怪不怪,可對溫暖這樣一個素人用,而且直接推上了熱搜,不得不說對方也是下了血本。
蔣心怡在震驚之後很快冷靜下來,對待這種東西,直接無視就可以了,但見溫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她心裡有些小嘀咕。
從截圖里能看見原po聲稱還有很多素材,直接郵箱索取即可,難道不雅照都是真的?
她深吸口氣,努力扯出笑,「這照片P得也太菜了,一點都不像你。」
「不是P的。」溫暖扭頭眼眶已經紅了,「是秦海拍的,可……」她的聲音有些抖了,「可我都已經刪了,明明看著他刪的。」
當年的她,為了滿足他的惡趣味努力配合,全然不了解戀愛也要保護自己。懵懂無知的姑娘,以為愛情中必然要有偉大的付出,而那些自己不喜歡的事,如果能夠取悅他又有什麼不可以呢?
「我真的,看著他刪掉的。」她驚慌失措的抱著手機,被名為回憶的大手攥住了心尖。
蔣心怡抱抱她安慰道:「你先別著急,我馬上同事打電話先把這些新聞撤了,你也找一下周梓翔看他能不能幫上忙,然後讓高磊去酒吧看看別再出什麼亂子。」
在媒體圈混得時間長了,這點事在蔣心怡眼裡不過毛毛雨。溫暖的酒吧再出名,受眾也比不過一個十八線小明星,這點風言風語很快就會被其他頭條頂掉。
「我要給他打電話問清楚。」溫暖像是沒聽見她的話,自顧自調出通訊錄,翻了半天才想起跟他的通話記錄早被自己刪了,便馬上打給李白要秦海的手機號。
李白已經知道這件事,連帶背鍋的D白同樣遭到了熱心網友的問候,兩人的師徒關係也如當年一樣,再度被質疑。
「我已經讓他幫忙處理了,你放心。」他說完想掛電話。
「我想知道這事是不是他幹的!」溫暖對著手機大吼,身體止不住地戰慄。
李白愣住,好一會兒才說:「我這就發給你。」
蔣心怡扶住溫暖的肩膀,覺得她這個時候給秦海打電話並不明智,可她看著她眼底的慌亂,抿住下唇猶豫再三,還是將勸解的話咽回肚子。她起身,一邊去衛生間一邊打電話找人幫忙處理。
李白的信息隨後就到了,溫暖馬上給秦海打了過去,卻沒人接,連播了幾個之後,對方直接關機。
溫暖氣得緊緊攥住手機,直到凸起的骨節都發白了,才將砸了手機的衝動忍住,長出口氣,像把身上所有的勁兒都卸了,屈膝抱成一個大慫球。
她不能再像幾年前一樣,生氣只會砸東西傷害自己了,她不能再給那個男人傷害自己的權力。
她想到剛才蔣心怡的囑咐,緩了口氣,拿出手機,先給高磊打了電話,然後又通知了周梓翔。
一向喜歡問東問西的師兄這次卻異常利索,聽完馬上掛斷電話,一個字都沒多問,只說有認識的人,讓她放心。
幾分鐘後,溫暖送蔣心怡到門口,一時間又是感動,又是覺得自己沒用。
「傻丫頭,別瞎想了,等我們消息。」蔣心怡捏捏她的臉,看著她乖乖點頭,才走了。
高磊趕到酒吧,見門口被潑了油漆,馬上報了警。
據監控顯示,潑油漆的是三個人,都戴著帽子和口罩,完全看不見臉,選在了凌晨四點多,基本沒什麼人的時間,暫時不能確定是不是跟爆料的人有關。
在不知道是誰搞鬼之前,大家都擔心溫暖會有危險,讓她在家不要出門。
溫暖換了身家居服,把被子搬出來,在陽台上曬好,然後開始大掃除。
她不能讓自己沉溺在煩躁了,她是受害者,做錯的不是她。
喬煦璟來敲門的時候,她正跪在地上擦地板,索性假裝家裡沒人,聽不見敲門,然後這小子就瘋狂的給她打電話,逼著她把他的手機號拉進了黑名單。
然而,不到兩個小時,那小子又開始在樓道里彈吉他唱歌。正是午休時間,對門的大爺忍無可忍,衝出來好生把他教育了一頓。
喬煦璟各種賠禮道歉,老人家才罷休。
溫暖貼在門上將這一切聽得清清楚楚,捂著嘴笑了半天,直到笑出了眼淚才罷休。
她不想見他,要怎麼見呢?兩個人坐下來開誠布公的聊一聊,她之前的戀愛史嗎?
記得有一次,她經蔣心怡介紹去相親,對方是個服裝設計師,外形完全符合外貌協會的高段位標準,穿著阿瑪尼的窄身小西裝,噴著大衛杜夫的香水,微微一笑,都帶著三分禮貌七分涵養。
張口便是「容許我冒昧的問一下,吳小姐,是處女嗎?」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愣了三秒鐘才明白過味來,尬笑著回了一句,「大清都亡了,您知道嗎?」說完起身離開了餐廳。
她把這事當笑話跟蔣心怡說,她卻很惆悵的說:「其實,現在挺多男人都在乎這個,甭管女性的地位提升了多少,這到底是個男權的世界啊。」
她還記得蔣心怡當時感慨了半天,說羨慕她這個母胎單身,那時的她,只能笑著扯開了話題。
所以現在,她面對喬煦璟要說些什麼做些什麼呢?她假象了一下,可能出現的質問、八卦以及安慰,不管哪一項,此刻的她都有些難以承受,所以,還是不要見面吧,免得大家都尷尬。
等把玻璃都擦得乾乾淨淨,她洗了個澡,打算睡一會兒,結果卻怎麼都睡不著,便窩在沙發上看電視,可電視裡在演些什麼卻完全不知道,有時候一個回神,才發現竟然在看中老年的健康講座。
忽然聽見手機響,才發現窗外已經是日暮時分。
「網上說的那些是不是真的?」媽媽的聲音傳出來,仿佛隔空都能把唾沫星子噴到她臉上。
不等她說話,媽媽已經開啟大罵特罵模式,好像她做了什麼窮凶極惡的事,丟了祖宗八輩的臉。
她真想告訴她,她跟列祖列宗不熟,就算丟臉也不過是丟了自己的。
可那到底是她媽,她什麼都不能說。
等媽媽終於累了,好半晌都沒再出聲,她才緩口氣問:「說完了吧?」然後不等回答掛斷電話。
被罵一通,她反倒平靜了,如果連媽媽都覺得她是罪人,那別人罵她詆毀她也沒什麼問題吧?
可憑什麼呢?
憑什麼認定她是去破壞了別人家庭的那個?為什麼沒人跳出來,指著秦海的鼻子說他不要臉,誆騙人家小姑娘,耽誤了人家的青春呢?
因為她收了他的錢,用那些錢開了酒吧?所以她跟他之間的一切都變成了有償交易?
難道就沒人覺得,她的青春,她的懵懂歲月,用多少錢都買不到嗎?
難道就沒人覺得,就算秦海傾盡全部,也不足以彌補對她的傷害嗎?
難道都是她自說自話,為自己的貪婪找出了合理的措辭,好讓這一場世俗的交易變得優雅,好讓她可以昂首挺胸理直氣壯?
她找不出答案,可為什麼要找出答案呢?難道這些不都該是她的私事嗎?她做了怎樣的選擇,都是她的事,為什麼要給旁人一個解釋呢?
「啊!」溫暖忽然歇斯底里,到底還是把手機砸了出去。
吊在牆上的電視屏幕裂開了一個瘮人的蜘蛛網,屏幕上穿著白大褂的專家在裂縫中,透出詭異的笑,好像在諷刺她的幼稚。
是啊,全世界都在笑她,當年不是還在吹捧什麼年輕的美女酒吧老闆嗎?根本就是個笑話嘛!
忽然,響起了開門的聲,她一驚,還沒轉過身,就聽一個柔和的男聲可憐巴巴的說,「我屁股都坐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