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顧冉的地位被顛覆

  容微在曬太陽，容城到海邊去了，這幾天他拉著容微四處閒逛，還挺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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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微躺在躺椅上，陽光暖暖地照在她身上，她舒服得眯起眼睛。

  就這麼躺了一會，她覺得無聊，拿出手機來看。

  朋友圈好幾天沒看了，她翻開來，一條條走馬觀花看下去。

  突然翻到一個熟悉的名字，她手一頓，停下來。

  是顧冉的。

  一張圖，和一句話。

  容微點開大圖來看。

  圖片是一個欄杆。葫蘆形，上面刷著白色的漆，漆面上刻出三個小字：留崖台。

  那是她的欄杆。

  容微看向圖片上方的那行字，簡單，僅四個字：

  月露留崖。

  容微盯著這字，默不作聲，那天晚上的寂靜濃稠好像隨著這四個字飛到了她的身邊，容微覺得周身的空氣變得濃厚起來。

  她清晰地記得那天晚上發生的一切。

  她把他帶到那個小平台，讓他關上門關上燈躺在自己身邊，讓他抬頭看星星，告訴他自己從未告訴過別人的秘密；告訴他自己小時候喜歡取名字，這個小平台叫做留崖台，是自己取的名字，誰都不知道；告訴他，她還為「留崖台」刻了字，她邀請他去看她的刻字，但他沒去，他抱著她親了起來。

  那天晚上是她唯一一次，毫無保留地，讓別人分享她的秘密，占據她的保地，窺視她的內心的晚上。

  後來，她睡著了。

  第二天醒的時候，顧冉已經走了，她沒有機會問他的想法。

  容微靜靜看著這四個字。

  月露留崖。

  此時明明是艷陽天，但她好像感覺不到陽光，她覺得自己又回到了那個晚上。

  她覺得此時的熱氣好像全進了胸腔，她心裡發熱，這熱意迅速擴散，堵得她四肢發燙，她突然呼吸不過來，周身的空氣變得稀薄，她大口大口喘氣。

  喘著喘著，眼眶漸漸紅了。

  容城回來的時候，容微正在房間裡吹空調。

  他走過去在容微身邊轉了一圈，盯著她的臉看。

  容微看了他一眼，撇過頭，「你看什麼？」

  容城雙手叉腰，「沒什麼。」說著又繞著容微周圍走起來。

  容微沒理他。

  他走了幾步，停下，在容微對面坐下，一手放在茶几上，一手撐著下巴，懶懶道：「顧冉給我打電話了。」

  容微眼神突然一凜，但很快恢復神色，她看向容城，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容城觀察容微的神色，見她沒有情緒，繼續道：「他問我們什麼時候回去。」

  容微低頭，「嗯」了一聲。

  容微看著她，柔和了口氣，問道：「想回去了嗎？」

  容微沒有答話。

  容城等著。

  過了幾秒，容微緩緩抬頭看著他，「明天就回去吧。」

  容城撐著手，看著容微臉上的微笑，輕輕點了下頭。

  看到容城朋友圈的時候，顧冉正在開會。

  容城的朋友圈也簡單，只有一張機場圖，配上兩個字：回國。

  顧冉坐在主座，靠在椅背上，一手捏著眼垂下，另一手拿著手機。

  他看了眼這條朋友圈的發送時間，是半個小時前。

  顧冉收起手機，有人正在發言，他握著手機慢慢摩挲，不知聽進去多少。

  又坐了幾分鐘，顧冉突然抬手，那人正講到興頭上，見顧冉動作，遲疑了一下停下來。

  顧冉把手機揣進口袋裡，站起來道：「今天先開到這裡，你們回去吧。」

  突然散會讓大家都莫名其妙，但沒有人敢提出質疑，他們一個個收拾起電腦筆記本走出會議室。

  顧冉看著他們一個個走掉，又靜站了一會，幾秒後大步走出了公司。

  他先回了趟家。

  洗過澡後他披著浴袍站在鏡子面前。

  頭髮還濕著，被他用手指全往後撥，鏡子裡的人影額頭光潔，膚色白皙。顧冉默默下巴，鬍子還是濕的，軟軟地貼在皮膚上。

  這鬍子是他心血來潮想留的，他原本的臉頰乾淨白皙，像是書生，留著鬍子給他增加了不少男人味和滄桑感。

  顧冉再摸了摸鬍子，放下手，擠了點剃鬚泡沫抹到下巴上，拿起剃鬚刀往鬍子上剃。

  從衛生間出來，顧冉在衣帽間站了一會，最後選出一件阿瑪尼的黑色休閒西裝和一件黑色內搭，隨後換上了一雙黑色皮鞋，整體看起來莊重但不隆重。

  出來後他看了眼時間，離他們落地應該還有三個小時，還早。

  顧冉在沙發上坐下，坐了幾秒又站起來走進房間，拿起瓶香水往身上噴了噴，隨後又回到客廳，他不想坐，穿著皮鞋在客廳里走來走去，手下意識往褲袋裡摸，沒摸到煙，於是又轉身進房，拿出一包煙和打火機。

  第三次回到客廳，他手裡攥著煙，想點又不想點，仍舊在客廳里來回踱步，皮鞋敲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咚咚」聲。

  走了幾步，顧冉終於一咬牙，拿著車鑰匙出了門。

  顧冉開得慢，平時只要幾十分鐘的路程，他硬是開了一個小時，到機場他把車挺好，沒下來，坐在車上抽菸。至少還有兩個小時要等，顧冉點燃煙覺得自己有點可笑。

  他降下車窗，讓煙霧飄向窗外。

  後視鏡里能看到他此時的樣子，一手夾著煙搭在車窗上，面龐乾淨白皙，鼻樑挺，嘴唇薄，沒了鬍子的他看起來年輕了些，他本身氣場風流，但此時他眉頭皺著，加上一身黑色，看起來十分禁慾嚴肅。

  顧冉在想，等會見到容微要說什麼。

  他們現在的狀態很奇怪。

  他們沒有吵架也沒有分手，但她一聲不響去了菲律賓，連著一個星期也沒有和他聯繫。

  顧冉摸不准容微的意思，他不知道見面之後是要哄她，還是當做沒事發生。

  顧冉一根接著一根地吸菸，西裝外套上沾染了濃厚的煙味，不知過了多久，他看了眼時間，他們應該已經落地了，顧冉收了煙盒，拿了副墨鏡開門下車。

  他在車外靜站了一會，散散煙味，隨後帶上墨鏡往前走。

  等會見到容微要說什麼他依舊沒想好，但誰管呢，先見到了再說吧。

  到到達區，顧冉沒進去，站在其中一個門口等。

  門口人來人往，顧冉站到旁邊靠在牆上，他比來往的大多數人高出一大截，且他今天穿著一身黑，戴著墨鏡，氣質神秘莫測，就算僅靠在一側的牆上，也足夠引人注目。

  顧冉注意身邊經過的人，看了一會，沒看到容微，他於是往前走了幾步，另一個門口離他不遠，他站在這裡能清楚地看到那邊的動向。

  他看到一個女人。

  和旁邊的男人比起來，她身形算嬌小，穿著一條白色緊身褲，黑色低幫靴，上衣只穿了一件嫩黃色薄線衫，外面套了件白色的薄羽絨服，她臉上架著個黑色墨鏡，皮膚很白，鮮亮的衣服和黑色的墨鏡襯得她皮膚更白，此時她手上拿著幾張紙，另一隻手握著行李箱，腰背筆挺，及肩的秀髮披在肩頭，脖頸纖細，鎖骨優美。

  顧冉看了一會，摘下墨鏡往前走。

  走了幾步他突然停下來，從他們倆的後方突然竄出來一個人。

  那人和容城差不多高，金髮碧眼，穿著一身休閒服，沒有行李，背上背著一大背包，他正面朝容城說話，容微站在一旁靜靜等著。

  過了一會他好像和容城說完了，轉頭朝著容微笑了一下，容微同樣微笑回應，白人夾在兄妹中間，三人並排往前走。

  顧冉皺起眉來，他再往前走了幾步，叫了聲：「容微。」

  容微腳步遲疑了一下，邊走著邊轉回身看，一個黑色的身影進入她的視線，她停下腳步。

  顧冉已經走到她身後，黑衣黑褲，一雙腿在黑色襯托下更加細直且長，此時他一手插兜一手拿著墨鏡，皺著眉頭靜靜看著他們。

  容微先是看到了他的臉。

  鬍子剃了，此時下巴白皙光潔，往上，薄唇緊抿，一雙眼銳利如刀，看起來心情不是很好。

  容微摘下末墨鏡看他。

  兩人對視，顧冉始終皺著眉頭不發一言。

  容微看著看著，突然露出一個笑。

  她的嘴角像是牽引著一道細線，一彎，就把陽光扯到了她臉上，明艷的陽光傾瀉，她的臉上好像有細細的珠光在跳躍，她的臉很白，此時更白，她的嘴唇很紅，此時更鮮嫩，她微微睜大眼睛看她，她的眼裡好像有太陽光在跳動。

  顧冉的心狠狠一抖，臉上不自覺地跟著笑了一下。

  他以為見面的時候她會發脾氣，會哭，或者會幹脆不理他。

  但都沒有。

  她沒有，她就是挺直腰背，挺直她優美的脖頸朝他笑了一下。

  顧冉左手中指突然下意識輕輕一跳，手上的墨鏡慢慢收緊，他暗自深呼吸。

  防線崩塌，全面地。

  回家的時候容微坐的是顧冉的車，兩人一路沉默。

  到家，容微先上樓，顧冉拎著容微的行李箱。

  容城他們先到一步，放好行李就下樓來了，到樓下見容微剛剛到，晃晃車鑰匙拉著容微就要再下樓。

  顧冉眼疾手快，一把攬住容微的肩膀問道：「幹什麼去？」

  容城瞥他一眼，「買菜去啊幹嘛！」

  顧冉一把把容微拽到自己這邊，把手中的行李箱往容城手上一塞，攬著容微就往電梯走，「我們去。」說完不等容城反應，直接關上電梯門按了負一樓。

  顧冉仍舊攬著容微，電梯門是面鏡子，顧冉從鏡子上觀察容微的神色。

  但她只是直直地站著，看不出神情。

  顧冉看著電梯中的他們，都站得筆直，面無表情，像是兩根不高興的筷子，絲毫沒有依偎感。

  顧冉不動聲色放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