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冷漠

  「顧情深，你快給我講講唄，我不知道哪裡錯了。」沐紅顏仰著一張小臉，可憐兮兮地望著他。

  顧情深挑挑眉，合上腿上的課本，身子微微往前靠了靠，「卷子拿過來。」

  沐紅顏嘿嘿一笑，忙遞給他。

  顧情深粗略地看了一遍她做錯的題，其實也沒有什麼大問題，同一個錯誤犯了很多次而已。

  而且還是很簡單的題。

  從這點可以看出，沐紅顏的基礎還是很薄弱，雖然最近進步挺大，但是如果基礎不穩的話，那成績肯定不會穩定，忽高忽低。

  「看著，這道題裡面的詞性需要發生變化，題目上給的是形容詞，但是你要變成副詞。」

  顧情深把卷子橫著攤在桌子的正中間，挑了一個最典型的錯題給她分析。

  沐紅顏歪著腦袋，目光專注地看著試卷，真誠地問：「為什麼要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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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情深眼角一抽，耐著性子引導她，他問：「形容詞要修飾什麼詞？動詞要修飾什麼詞？」

  沐紅顏一臉茫然，眨了眨眼，說：「老師講過嗎？」

  顧情深吸了口氣，淡定地道：「沒有。」

  「那我怎麼會知道嘛！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顧情深終於忍耐不住瞪了她一眼，輕描淡寫地打擊著她的自信心，「因為這麼簡單的問題老師根本不會講。」

  沐紅顏如遭雷劈。

  顧情深繼續補刀，「我記得這麼簡單的問題老師應該在初中就講過吧，你不會不記得了吧？」

  沐紅顏內心唏噓不已，她何止是不記得了，是根本沒有記得好嗎？

  當初中考考的一塌糊塗，還是她老爸費了好大的勁才把她塞進清泉高中。

  沐紅顏心虛一笑，扯開這個話題，「那你給我講一下這個知識點吧？」

  顧情深拿起沐紅顏的水筆，緩緩在試卷上寫下一行字：

  形容詞修飾名詞；副詞修飾動詞。

  他的字遒勁有力，卻又不失文雅，鋒芒畢露，俊逸飄逸。

  漂亮的讓她這個練了三年書法的人都自愧不如。

  顧情深的字和他的人一樣讓她捉摸不透，時而霸氣側漏，囂張至極，時而溫潤親和，富有耐心，時而心思深沉，讓她看不穿。

  一抬頭，顧情深看見沐紅顏正目光死死地盯著他的字發呆，也不知道是什麼開始走神的。

  顧情深再次伸手敲了敲沐紅顏的腦殼，比上次還要用力一點，「好好聽講，不許發呆。」

  沐紅顏嘟了嘟嘴，隨口應道：「好了，知道了。」

  可是接下來卻輪到顧情深走神了。兩個人的距離本來就有些近，再加上沐紅顏為了能夠看的更清楚，身子微微向前傾了傾，兩個人的身子幾乎都快貼在一起了。只要誰稍稍抬頭，他們的頭就會碰在一起。

  更要命的是，沐紅顏耳後的碎發有一些搭在顧情深的額頭上，酥酥痒痒的感覺讓他有些經受不住，再加上沐紅顏那懵懂無知，滿是求知慾的眼神，讓他覺得不能坐下去了，否則就要原地爆炸了。

  可是沐紅顏自己卻毫無察覺，全部的心思都放在那道題上。

  「我去個廁所。」顧情深忽然起身，踢開凳子要就往外走。

  「不行！」沐紅顏拉住他的衣袖，哀求道：「你給我講完再去吧，浪費不了幾分鐘的。」

  顧情深瞥了一眼那雙扯著他衣服的嫩白的手，淡聲道：「你放開。」

  沐紅顏不甘示弱，「不放，你不同意我不讓你走！」

  顧情深頗為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問：「你不放開讓我怎麼給你講？」

  沐紅顏微微一愣，然後快速縮回了自己的手。

  難得有一次這麼好說話，真是讓她猝不及防。

  這次距離拉大了一點，顧情深覺得好受多了，起碼心怦怦跳的速度減慢了，心神也慢慢定了下來。

  許南音一回教室，看到的就是這幅畫面。

  身形俊美的紅衣少年弓著身子，正耐心十足地指著卷子說些什麼，距離他很近的女孩認真地聽著，時不時點點頭或仰起頭問他問題。

  少年沒有絲毫不耐煩，一一解答，甚至眸光中都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許南音身體瞬間僵在原地，渾身的血液都失去了流動。

  更讓她憤怒的是，女孩肆無忌憚地霸占了顧情深的整張課桌。她知道的是，顧情深有著很重的潔癖，絕對不會允許和容忍別人碰他的東西。

  可是沐紅顏卻是例外，這其中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許南音頓覺手腳冰涼，連呼吸都止住了。她依舊清楚地記得剛開學的時候有一次沐紅顏碰了顧情深的手，顧情深是怎樣羞辱她的。可是這才多久，不過一個多月的時間，為什麼事情會發生如此大的變化？

  她不會理解，也絕對不會接受。

  顧情深是她的，只能是她的。

  終於給沐紅顏這個榆木腦袋講完了問題，顧情深為了圓謊，邁步往前走，還是上個廁所比較好。

  教室門口站了個人，因為站在正中央，嚴嚴實實擋住了出來進去的路。

  顧情深看了她一眼，恰巧許南音也在仰著頭看他。

  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許南音只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出了冷漠，那和是他對著沐紅顏時截然不同的眼神。

  很快，顧情深移開了視線，他認識這個女生——沐紅顏的好朋友，程微木的心上人，但是，他很不喜歡她。

  那雙眼睛很複雜，有陰鬱，有污濁，讓他覺得她不是一個簡單的人，和單純天真的掉渣的沐紅顏相比，沐紅顏根本討不到任何便宜。

  顧情深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語氣冷淡地說：「同學，麻煩讓一讓。」

  他已經算是很客氣了，因為顧忌著他的好兄弟程微木。

  許南音面色慘白，條件反射地往後退了兩步，讓出路。

  中午食堂，沐紅顏三個人依舊坐在一起吃飯。

  許南音食之無味地吃著飯碗裡的米飯，機械地咀嚼，只憑著本能往嘴裡不停送著飯。

  沐紅顏到是很開心，嘰嘰喳喳和郭豆豆說著話，兩個人笑鬧成一團。徒留許南音在那裡發呆走神。

  其實也不是沐紅顏她們故意忽視她，許南音的存在感一向很弱，不喜歡說話，要刻意問她才會說上一兩句話。久而久之，許南音也就漸漸被忽視了。

  「紅顏，最近怎麼都沒有聽到你提到程微木了？」許南音右手握著勺子，狀似不經意地開口問道。

  沐紅顏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最近只顧著學習了，我都快要忘記他了。」

  少女心思本就朦朧，再加上繁重的學業，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再說了沐紅顏一向馬馬虎虎的，可能連喜歡是什麼都不知道，又怎麼能說喜歡呢？

  許南音握著勺子的手滯了滯，心裡亂成一團，她輕輕笑了笑，說：「學習更要緊，忘了也好。」

  郭豆豆驚叫一聲，不滿地指控她，「紅顏，你怎麼能這麼渣呢？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你之前可是暗戀了人家兩年呀！」

  沐紅顏哼了一聲，「我才不渣呢！我又沒有喜歡上別人，再說了，我也沒有說我不喜歡程微木了呀。」

  許南音聞言心裡鬆了口氣，但是內心依舊心慌難受的厲害，她問：「紅顏，你不是說你要都快忘了他嗎？」

  沐紅顏自己也頗為不解，「我也不知道，就是有的時候特別特別喜歡他，恨不得和他馬上結婚，可是有時候又經常忘記自己喜歡他。」

  「但是一想到或者看到別的女生和他在一起我就氣的像吞了火藥一樣，恨不得衝上去分開她們。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可能是我的記性不太好吧？」

  郭豆豆也給她理不清她亂糟糟的感情線，隨口道：「可能是你用情不深？」

  沐紅顏自己也不知道，「可能是吧。」

  許南音放下手中的勺子，笑著說：「紅顏，你要對自己有信心呀。我覺得程微木最喜歡你這種類型的女孩子了，活潑可愛型的。」

  沐紅顏被激起了興趣，她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眨巴著眼睛問道：「真的嗎？」

  許南音用力點點頭，說：「真的，我還能騙你不成？」

  沐紅顏十分開心地笑了兩聲，大放厥詞道：「等著吧，等這次一模考試結束了之後本仙女就要拿下他，一定會一擊而中，到時候請你們吃喜糖。」

  郭豆豆朝著她猛翻白眼，十分不相信地說：「你可拉倒吧！你要是能追上他我就跟你姓！」

  許南音拍了拍郭豆豆的手背，聲音嬌俏道：「豆豆，我們要給予紅顏十足的自信，絕對不能打擊她。」

  郭豆豆呵呵一笑，「南音，你放心，我絕對打擊不了她，一個吹了滿天飛牛的人怎麼可能會被我輕易打擊到。」

  「是吧？紅顏？」郭豆豆特意頓了頓語氣，對著沐紅顏問道，口氣揶揄味十足。

  沐紅顏無視掉郭豆豆，轉頭看向許南音，想問一問關於程微木的事。

  「南音，你前一段時間不是在籃球隊過嗎？肯定和程微木接觸比較深，你能不能跟我說說關於他的事？」

  許南音：「好呀。」

  許南音撿了幾件特別有意思的事和她們分享了些，逗得兩人咯咯笑個不停。

  她一個字都沒有提到顧情深，那個她在籃球隊期間一個眼神都沒有給過他的顧情深，從來不讓她們碰他衣服，不接她們遞的水的顧情深。

  許南音嘴裡說著有趣搞笑的事，眼睛裡卻是一片寒冰，冷漠的不像樣子。

  兩個神經大條的人卻絲毫沒有注意到，只關心著那些笑點。

  午飯時間就在一片笑聲中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