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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愛一朵生病的蒲公英3

2024-10-03 01:08:06 作者: 花拉拉

  徐老師一鼓作氣說出心中想說的話:「辛儀,把你媽媽接到家裡住,今明兩天就接過來。不然你這樣不顧家,不顧娃,算怎麼回事?」

  辛儀平靜地說:「我沒有不顧,宇航每一天都對我說寶寶的情況呢,也在微信里傳照片發視頻。再說,宇航也沒有去我媽媽那邊幫忙,就是專意留他在家看劉寶寶、幫您分擔的。我們兩個是有分工的。」

  徐老師說:「這就夠了是嗎?你要這樣遙控當媽,我這個當奶奶的也要遙控當奶奶啊。趕快把你媽接過來,家裡雖然只有兩室一廳,但這麼大的沙發呢?多少人睡不下?」

  辛儀「忽地」看了徐老師一眼,像夾著肅殺的秋風,把徐老師嚇了一跳。

  有時候對待關係敏感的人就是這樣,說也不是,罵也不是,打也不是,這個時候眼神就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身為婆婆她總不能拉著她兒子或老公的衣角告狀,「她瞪我!她惡狠狠地瞅了我一眼!她看我眼神來者不善……」畢竟眼神這種東西是飄忽的,短暫的,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不能拿來做鐵證的。

  見起到效果,辛儀將劉寶寶放到小枕頭上,拍拍褶皺的衣襟,說:「好,照您說的辦,明天我和我媽就過來住。到時候,您可別煩。」

  徐老師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其實,辛儀早就想把辛媽媽接到自己家了。

  她當然想念劉寶寶,但是她不能丟下媽,媽沒人管,但劉寶寶前呼後擁有一大群人管。

  主要的是,她不想這麼早就讓媽去劉家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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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受氣。

  毛主席說了,有人的地方就有階級鬥爭。一家人還難免口角呢?最開始在月子裡,徐老師是怎麼對待她的她沒有忘,所以她可以想像徐老師會怎樣對待媽。你看,媽還沒進家門,就已經被「安排」去睡沙發了。

  而就戰鬥而言,媽沒有任何優勢。

  媽一個人;公公婆婆兩個人,公公很大義,但是他的身份畢竟是公公,他存在就是為婆婆助膽的。

  媽裁縫出身,因病而軟弱;婆婆語文老師出身,生性好鬥,和人吵架時都講究論點鮮明、論據支撐、首尾呼應的,必要的時候她甚至可以引用四書五經。

  即使辛儀牙尖嘴利,她自己與婆婆吵架,也是不敢貿然說話的,她早找到訣竅了,不和徐老師吵,只和每吵必勝的劉宇航吵,讓劉宇航去找她媽溝通、曲線救國。

  實在被徐老師逼急了,就像上次,辛儀也不動用語言,而是用眼神。那種冷冷地看一眼,讓徐老師看不出深淺卻怯了場。

  辛儀的斗婆妙招之所以管用,只因沒有進入任何一場白熱化的實戰。

  可是,如今不能再拖了。姨姐已經走了,媽和婆婆也都催著搬家。

  辛媽媽當然沒有睡沙發,考慮到老人需要安靜。宇航請了一天假,在小區外面的窗簾店為大陽台的定製了美麗的窗簾,又打車去家具市場買了一張一米二的單人沙發床,仔細鋪展開,鋪上乾淨的被褥和好看的床單。想來想去,宇航又將自己在床上用筆記本時用的摺疊桌子拿來,放在辛媽媽的床上,吃飯時很好用,窗台上擺上淨化空氣的虎皮蘭和綠蘿……

  舉目一望,還真是一個私密性很好的小房間,且陽光充足。最重要的是,此時的A城正是好氣候,淺淺的秋,天氣已微涼,樹葉尚未落下,時時有西風溫柔地吹來,送來涼爽。

  弄好這些,劉宇航對爸媽說:「爸,媽,辛儀的媽媽得靜養,我在陽台給她弄了個小房間,咱家庭條件一般,沒有這麼多房間,所以以後啊,咱們得把這裡當成一個房間看,堅決不能再來這裡掛衣服,所有的需要晾的衣服統統拿到飄窗晾。咱們得爭取讓老太太雖然住了陽台,卻不像陽台,倒像豪華酒店的標間。」

  徐老師一撇嘴,傲嬌地說:「什麼叫咱們家條件一般?難道咱還高攀了她家不成,這房子可是咱們家買的,她家出過一分錢嗎?有個陽台住就不錯了。」

  此刻的徐老師有一種密不可宣的吃醋心理,生了一個兒子,被媳婦搶走也就算了,畢竟兒子長大了,要成家立業,要為人夫、為人父!可是如今,他竟為了媳婦的媽媽忙得滿頭大汗,像個孝子一樣為她鋪床疊被,徐老師的心中像擰開了煤氣灶的開關,嘭,火苗帶著怒氣就著起來了。她簡直覺得自己的兒子要認賊做母了。

  劉宇航雖然不明媽媽為什麼生氣,但他一聽語氣就知道不對勁,趕緊發揮他消防栓的職能,笑著說:「媽,咱家娶媳婦,不得咱家買房子嗎?辛儀家給我百八十萬,讓我倒插門,您樂意呀?」

  徐老師說:「當然不樂意,我養大的兒子,憑什麼給別人倒插門。我是什麼人,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啊也不能屈。」

  劉宇航趕緊上去揉肩膀,為其洗腦:「所以說嘛,我們親愛的徐老師是視金錢為糞土的,您是老劉家的主人,辛媽媽是客人,您得好好地招待好客人。再說,您是多有同情心的一個老太太啊,還資助過失學兒童呢,辛媽媽是病人,你更得照顧著了。」

  宇航爸爸說:「放心吧,你媽就是一張嘴厲害,心比誰都紅。對辛媽媽肯定錯不了。」

  徐老師難得聽宇航爸爸表揚自己,開心得不行,心中的火苗立刻隱身了,第一次笑呵呵地說:「你爸最了解我了。」

  所以當辛儀扶著媽媽入住在劉家,徐老師表示了自己虛假的歡迎和隆重的同情心。

  寒暄過後,徐老師關起門來對宇航爸爸說:「咱們上次見辛媽媽是一年半之前吧?」

  「嗯,有一年半了。」

  「辛媽媽得的是什麼病啊?這也太嚇人了,怎麼把人折騰成這樣?」徐老師似乎驚魂不定。

  「你現在覺得嚴重了?前幾天不還說人家是嬌氣,小題大作嗎?」宇航爸爸揶揄她。

  「人怕見面,樹怕扒皮。我哪知道她病成這樣了?上次見面不還有精力做旗袍呢。」

  「看人家可憐就對人家好一點,不要什麼事都斤斤計較。」宇航爸爸說。

  徐老師對辛媽媽的好體現在經常找她聊天。

  用徐老師的話說:「她一個人多寂寞啊,我陪她聊聊去。」

  她忘了,像婆媳、親家這種敏感的關係最忌諱的就是聊天。

  辛媽媽一見徐老師敲門進來,趕緊掙扎地坐了起來。

  徐老師說:「劉寶寶睡了,我來陪你聊一聊。」

  此刻,辛媽媽的後背心正在灼熱,但硬強笑著,表示歡迎。

  徐老師就說:「噯,你這床單很好看啊!新買的啊?還買啥新的啊,我那有好幾床呢,早知道給你拿過來一床。這倆孩子什麼事也不和我商量,太不會過日子了。」

  辛媽媽附和:「可不是嗎?」

  徐老師說:「說到不會過日子啊,你家也是給別人隨了好多的禮吧?他們結婚沒回老家辦,後來劉寶寶辦雙滿月酒,當時被辛儀的月子病和找保姆弄的,也給耽誤了。」

  辛媽媽的注意力從病痛上轉移了,緊張地問:「辛儀得了月子病?」

  徐老師自覺說漏了,很尷尬地解釋:「就是……就是一點小毛病,已經好了。對,我剛才說到哪了?哦,對,份子錢。他們這些不會過日子的年輕人,就不能體會我們這些老年人的不易,我們給別人隨了一輩子的份子錢了,我們容易嗎?光我家就損失了十萬塊呢,你家也損失不少吧!」問完,忽然自己找到答案了:「哦,對,你家親戚少。聽說你離婚以後,父母兄弟都不咋走動了。」

  辛媽媽很尷尬。

  徐老師也覺得說錯了,自己為自己打圓場說:「等劉寶寶一歲,我們一定要回老家辦場喜酒,來而不往非禮也,咱這光往不來,也不是個事兒啊!只是,不曉得這些親戚還認不認掏腰包。」

  辛媽媽的思維還糾結在辛儀得月子病的事情上呢,一著急後背加重了灼熱,她對徐老師說:「辛儀坐月子,你不是在嗎?怎麼會落月子病呢?」

  徐老師不樂意了,心想你這是興師問罪嗎?提高聲音說:「不是和你說早好了嗎?早就好了。」

  辛媽媽有些煩躁:「當女人的哪個不知道月子病呀?哪有那麼容易好?」

  徐老師犟起來:「嘿,你還不信?辛儀現在的身體要多好有多好,她坐月子,我可是累壞了的。不像你命好,女兒坐月子,自己卻在家裡享清福。」

  辛媽媽擰著眉毛傷心:「都怪我身體不好,不然辛儀坐月子我肯定要來的。」

  徐老師安慰道:「你也別太自責,『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你雖然病了,這不也沒有挨累嗎?而且也沒人怪你。」

  辛媽媽面色冷冷的。

  徐老師轉換了話題,兩眼冒光地嘆口氣:「唉,你怎麼就病了呢?你做旗袍的手藝真好,我看到辛儀結婚時那件旗袍,就想啊,自己要是有一件類似的就太好啦!你知道,像咱們這個歲數的人,都喜歡手裁的衣服,合身又能襯托氣質。看到你病成這樣,現在也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等我好一些了,可以給你做。」辛媽媽壓抑著自己想發脾氣的衝動。

  「真的嗎?不然這樣,我馬上去找米尺,你先幫我量好尺寸。」徐老師大喜。

  「不急吧?」辛媽媽遲疑。

  徐老師幾乎把自己的笑容當成一朵花摘給辛媽媽,急切地說:「怎麼不急?量尺寸又不費時間精力。」

  辛媽媽說:「即使量了,我也做不了,我不知道A城哪裡有賣綢緞的啊,旗袍得用整塊的雪紡或綢緞裁剪出來才做得好看。」

  徐老師欣喜若狂地拍著徐老師的手:「這個不用你操心,我上網買,網上啊什麼都有。」

  辛媽媽苦笑一下,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徐老師幾乎是跑步去找米尺的,辛媽媽坐在床上吃力地為半蹲的徐老師量肩寬時,辛儀正好下班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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