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局外人」

  午飯鈴聲響起，所有人蜂擁而上，去食堂的路上擠滿了人，宛若古時候攻城的將士，摩肩接踵。

  時稚九不慌不忙，等人都走完了，她才打開席修的桌子，三明治和水煮蛋早已不見蹤影，連她留給他的紙條也消失不見。

  沒有預想中的開心，時稚九皺了皺眉，直到早上第二節課她都沒離開過座位，而他出去時也沒打開過抽屜，她隱約覺得有些不對。

  越想越煩躁，索性午飯也沒去吃。

  叮，一聲消息提醒的脆響，時稚九解開指紋鎖。

  顧夕：這周六晚上體育館有五月天的演唱會，上回我和陳搶了十張！驚喜不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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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稚九：驚喜！！！嗎？這周六學校補課耶，不知道的以為你們是兩黃牛...

  顧夕：......所以你要慫？

  她卻是有點犯慫，畢竟周六晚上補得是滅絕師太的數學，她內心也是極不願意惹她的，但是...她骨子裡最後的那點倔強不允許她犯慫。

  時稚九催眠自己高考年年有，五月天就這一次，更何況離高考百天都不止，什麼師太也阻止不了她。

  時稚九：不慫。

  顧夕：2點體育課操場見。

  縱使期待已久的演唱會也沒能轉移她的思緒，她斷然不會相信席修吃了她做的早餐，她的字跡他不是已經認識了嗎？連許安然都沒搞定的人，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被她收入囊中。

  席修一行人吃完飯還去球場邊的樹蔭下打了幾局遊戲，隨後才慢慢悠悠的盪回教室。從他們身上完全看不出半點學習的緊張，看似不用功卻穩穩的坐著理科前三的交椅，這樣的學生，老師對他們而言毫無震懾力。

  時稚九慢慢察覺到飢餓感，但一想到現在還有一大批人在食堂擠得頭破血流，又不想動了，訕訕的坐了回去，買吃的這種重任還是交給陳思卓吧。

  每到飯點，學校廣播站就會開始放歌，播新聞......

  時稚九也懶得另外戴耳機。

  打完遊戲回來的席修，遠遠走來就看到這樣一幅畫面，少女穿著一條粉色的魚尾連衣裙，整個人懶散的趴在桌上哼歌，時不時還拿手在桌上敲著節奏，一頭微卷長發鋪散在背後。這是席修第一次留意她，白嫩的皮膚在微熱的空氣中泛著淡淡的紅，長睫毛像蝴蝶翅膀般撲扇。

  席修想她確實算不上什麼乖乖女，趕不穿校服還燙髮的女生，學校里真抓不出幾個。

  不知時稚九是不是注意到窗外的某人，朝著他的方向明媚一笑，柔軟的笑容驚擾了不少同在窗外的男生。

  席修與那些男生不同，在他眼裡看不到驚艷與波瀾。

  他一如既往杵著張臉回到座位玩手機，時稚九扭頭看了他一眼，在看小說？

  扭身一瞥，發現他在看加繆的《局外人》，她特地上網百度了這本小說，講述的是一個行為驚世駭俗，言語離經叛道的「局外人」，揭示了這個世界的荒謬性及人與社會的對立狀況。

  時稚九繼續往下看...

  「大部分人表里不一，他們做的往往並非他們內心真正渴望的。他們都有一種群居意識，懼怕被疏離與被排斥，懼怕孤單無依靠。』但是主人公莫爾索卻有意無意地要跳出這個世界的既定模式，保持和芸芸眾生的距離，完全遵照內心本性，做一個冷眼旁觀、我行我素的局外人。」

  「今天，媽媽死了。也許是昨天，我搞不清。」這是小說驚世駭俗的開篇。

  時稚九斂神，渾身冰涼，不知道是空調開太低還是什麼緣故...

  他越專注於這本書，時稚九越難受，像被人扼制住喉，無法喘息。

  「媽媽」這個詞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時稚九的生命里，久到她早已習慣了一個人上學、一個人洗衣做飯。她一直都不願意去回憶，儘管那一段歲月無比美好且幸福。

  屏幕里的那行字，刺眼、突兀。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即便她很早就知道他是個什麼都看的清的人，瞭然他較為成熟的心思。可能她只是害怕，害怕有一天他會變成小說主人公那樣。

  無論檸檬多麼酸苦，時稚九總能把它們做成甘甜的檸檬汁，就像她喜歡席修，希望他變成溫暖的人。

  身後的洛陽發現了她有些不對勁，欲開口輕喚她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