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同理可證
2024-10-03 00:19:28
作者: 鹿可可
聽到他不玩了之後,方子旭和楚茵兩個人長舒一口氣。
有沈隨在這裡,他們的遊戲體驗感極差。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沈隨格外『照顧』陸弋青,問的問題都毫無殺傷力。
有好幾次方子旭都恨不得讓沈隨收回問題,放著讓他來。
幸好沈隨丟牌丟得早,不然他遲早要把這破牌給撕爛。
所以此刻看到姜承,方子旭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熱情。
大家實力旗鼓相當,玩得其樂融融。
他們四人,除了陸弋青之外,一片歡欣的模樣。
沈隨看著坐立難安的陸弋青,嗤笑一聲,轉身拎起湯圓,去了陽台外面,將房間裡面的聲音都隔絕開來。
桑硯總覺得大事不好,即便被拎著後頸也一副乖巧的模樣,任由沈隨將它放在陽台的躺椅上面。
沈隨低頭看了好一會兒,用手指撓了撓它的下巴。
雖然很舒服,但桑硯心虛地連唧唧都不敢叫。
從剛剛沈隨那古怪的問話當中,她總覺得沈隨似乎知道了什麼。
她開始反思自己究竟哪裡出了問題。
但即便內心慌得一批,此刻她仍舊正襟危坐,決定敵不動我不動,絕不做率先暴露自己的事情。
原本等它主動坦白的沈隨失了耐心:「你自己說,還是我來說?」
「……」
敵動,我仍舊不動。
「好得很,」沈隨閉了閉眼,「那不如我們先來討論一下稱呼問題。我該叫你湯圓,還是桑硯?」
「……」
這回桑硯不是不動了,她是真的嚇傻了。
她原本以為沈隨只是有所猜疑,卻沒想到他直接猜到了真相。
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沈隨,見對方沒有真的生氣後,她才輕聲唧唧叫了兩聲,討好意味十足。
沈隨冷笑兩聲:「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其實他說出那句話的時候,有試探的意味在裡面。
而她的反應,才讓他最終確認那荒謬的事實。
他之前一直以為湯圓有精神分裂,體內有兩種貓格,所以才一會粘人一會傲嬌,卻萬萬沒想到會是這種離奇的情況。
現在想來,桑硯的很多舉動都有理可循。
先是她第一次看見湯圓的照片,那明顯是震驚的眼神;這之後她又莫名其妙地去舔他手指上的血;還有那次在醫院的時候,她脫口而出的『主人』。
最令人起疑的是上次江岸邊,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她『睡』過去的時間也恰好是十點,因為江心有一座鐘樓。
他們唇畔相碰時,鐘聲響起。
而今天桑硯說很困的時候,他下意識看了一眼腕間的手錶,也正好是十點。
每個人的確會有不一樣的生物鐘,可從沒有人的生物鐘能如此精準,分秒不差。
之前這些疑點因為她從來沒有一次在晚上和湯圓同框,而被他從心底強行抹去了。
要不是今晚陸弋青和她的演技太過尷尬,可能他也不會往這個方面想。
湯圓黏人且護主,今天晚上一直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身後,中間方子旭也想過要抱它,卻被它靈活地避開了,如果沒有蝦仁來騙它,它只願意讓他一個人抱。
這件事情,沈隨曾經還在朋友圈裡炫耀過。
然而今天晚上,在桑硯剛剛昏迷後,湯圓就被陸弋青給抱了起來。
沈隨當時還特意往陸弋青那邊看了一眼,他手中並沒有給湯圓餵的零食。
他想了一路,雖然一句話沒說,卻一直留意著陸弋青和桑硯之間的舉動。
陸弋青有時會低聲跟湯圓說些什麼,湯圓便舉著爪子在他掌心裡撓。
看起來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但如果細心去看,便會發現湯圓撓動的痕跡——像是漢字。
所以他才會一反常態,選擇跟他們一起去玩鬥地主,還積極地制定遊戲規則,就是為了能成功套出陸弋青的話。
桑硯自知瞞不過去,仗著自己現在是毛茸茸的湯圓,討好地蹦進沈隨懷裡:「唧唧。」
「現在討好我?晚了。」沈隨冷哼一聲,「如果不是我猜到這件事,你還打算瞞我多久?」
「……」
瞞到天荒地老,瞞到她成功找到解除變身湯圓的方法。
但是她不能這樣告訴沈隨,她只是討好地舔了舔他的下巴。
本來很稀鬆平常的一件事,卻在此刻她掉馬後,變得有些奇怪……
沈隨現在無法將她當做平常的湯圓來看。
在湯圓粉嫩的舌尖舔上他的下巴時,他的腦海中開始不斷閃現出過往的回憶——
他跟湯圓同床共枕,他跟湯圓一起洗澡,他還親過湯圓……
沈隨的表情一瞬間變得極其僵硬。
他僵硬地把湯圓從自己身上扒拉下去:「你是不是覬覦我?」
桑硯:「?」
等等。
誰覬覦誰?
*
可沈隨已經沒有心情再跟她用眼神來對腦電波了,他同手同腳地回到了房間,覺得今晚受到的驚嚇不小。
姜承看到他進來時,還樂呵呵地跟他打招呼:「隨哥,我們現在在玩炸金花了,你要玩嗎?」
「不玩,我有點累了。」他隨口找了一個理由,想睡一覺緩緩。
但他剛剛掀開被子的時候,就發現床的另一邊,睡著桑硯。
還是他自己抱上去的。
沈隨:「……」
他抹了一把臉,翻身下床:「你們在玩什麼?我也來。」
這一晚上,他們從鬥地主玩到炸金花,又從炸金花玩到小貓釣魚,幾乎玩到天亮才東倒西歪地睡去。
桑硯從昏迷中醒來後,見到的就是除沈隨之外,各個四仰八叉的模樣。
夏季的天光總是亮得格外早,五點鐘就已是黎明。
桑硯躡手躡腳地走到陽台外:「怎麼不睡?」
「睡不著。」
他偏頭看了桑硯一眼,又看了看趴在軟墊上睡得正香的湯圓:「所以現在,你是変回來了?」
她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小聲『嗯』了一聲。
「到底是怎麼回事,現在能說嗎?」
這件事到底還是荒謬,他雖然現在心情已經平靜了下來,但仍舊有些無法接受。
「其實我也不清楚。」桑硯猶豫了一會兒,決定還是和盤托出,畢竟沈隨也是當事人,「你還記得上學期剛開始的時候,你在小巷內救過我一次嗎?」
「記得。」
那天他躺在圍牆上閉目養神,正在糾結自己養貓的決定是否正確,就聽到一群人吵吵鬧鬧的聲音。
結果他睜眼一看,發現是對面職高的小混混在欺負一個小姑娘。
聽到小姑娘要將輔導資料給對方的時候,他不自覺笑了笑,決定管管這個閒事。
那幾個小混混的戰鬥力都不強,可他卻沒想到他們堵一個小姑娘身上都要帶著刀。
他為了護人,身上被劃了一刀,傷口還被湯圓給舔了一口。
然後兩人雙雙去醫院,結伴打狂犬疫苗。
「當時湯圓舔了你傷口上的血,可在此之前,你的血也淋進了我的嘴巴里。所以我一直在想,你的血或許就是契機。」
「原來如此。」
這樣一來,那些他想不通的小細節也都有了理由。
桑硯為什麼會舔他的手指,是因為當時手指被劃破,指尖有顆血珠,在寵物醫院那次藏著紙巾恐怕也是為了舔上面的血。
沈隨:「在寵物醫院那次,湯圓也舔了血嗎?」
「陸弋青說讓它舔過了。」
不管是她自己舔血,還是她和湯圓一起舔血,最終她都沒有變回原樣。
這就說明她最開始的猜想不對。
她看著沈隨慢慢蹙起眉頭,剛想再討論一下有沒有什麼新的角度,就聽到他低聲開口:「陸弋青也知道這件事?」
「?」
「啊?」
沈隨又重複了一遍:「他知道這件事?」
「是啊,」桑硯不明所以地解釋道,「他之前發現了端倪,我又需要有人幫我打掩護,所以就告訴了他。」
他哼笑一聲:「你對他還真是信任啊。」
青梅竹馬那麼多年,當然是信任的。
可這句話桑硯沒說出來,因為她總感覺沈隨現在在……吃醋。
沒等她細想,沈隨就傾身而至:「那除了他之外還有沒有人知道?」
「沒了,」她趕忙擺手,「除他之外,就只有你知道。」
「下次不可以。」
「什、什麼?」眼看著沈隨越靠越近,桑硯磕磕巴巴地問道,「什麼不可以?」
「下次遇到事情,」他伸手從她耳邊揪出一團不知道從哪蹭到的絨絨,「只能第一個告訴我。」
她乾巴巴地開口:「哦。」
得了保證,沈隨才重新直起身,將那團絨絨拿出來給她看:「好了,拿掉了。」
「……」
原來只是幫她整理頭髮。
桑硯恍然大悟,內心卻有點悵然若失。
「你還站在那裡,是想等什麼?」
「!」
桑硯:「沒等什麼!聽說這家酒店的自助早餐很好吃,要不要去嘗嘗?」
沈隨不置可否地聳聳肩:「好。」
聽到話題被成功岔開,她鬆了一口氣。
她轉身朝門外走,沒看見在她身後,沈隨不著痕跡地勾了勾唇角。
桑硯=湯圓
在接受了這一荒誕的設定後,他居然覺得前所未有的愉悅——
湯圓是他的。
同理可證,桑硯也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