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鋒刃之城的變化

  與此同時，在他們的目的地，遙遠的灰矮人王國的首都，鋒刃之城格萊斯圖格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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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是一片漆黑的石頭隧道，幾乎看不到任何光亮。矮人們是喜歡居住在地下的生物，這些生靈自從誕生以來，便沉迷於在山體之中挖掘岩石，開採礦物。

  他們在山體和岩層之中開鑿出無數的通道，在這些通道裡面建立自己的聚居點、城市乃至於王國。灰矮人作為矮人的亞種之一，自然也不例外，他們每日每夜地都在這裡沉迷於開鑿礦石，冶鍊金屬，將岩層鑿穿，也讓幽暗地域的面積變得更加廣大。

  當然，有時候，他們也會從神秘幽邃的地底挖掘出不可言說的恐怖事物，為自己的王國乃至於整個物質世界，都帶來一場難以估量的可怕災難。

  而今天，年輕的石頭守衛領袖厄迪·黑顱走在漆黑的隧道之中，步履穩重，目光堅毅，緩緩走向王宮的方向。

  作為一個女性的灰矮人，她的個頭雖然比男性們還要更矮一些，但強悍的體魄和過人的武藝，讓她擊敗了所有的競爭對手，在最近坐上了這個保衛王都安全的最關鍵位置。

  只不過，畢竟她還年輕，資歷尚淺。她身上穿著的這身漆黑厚重的板甲雖然能讓她擊敗所有的挑戰者，卻不能如戰場上的功勳一般讓反對者們心服口服，因而此刻，為了坐穩自己的位置，她必須儘快拿下足夠的功勳。

  也為讓她能夠給自己的姐姐，如今的王妃，提供更多的助力。

  逐漸地，她走到了灰矮人的王宮，深地王要塞的外面。這是一座外表黑暗而森嚴的巨大建築，它建在兩根高聳至洞窟石頂的巨大立柱之間，上空盤繞著濃煙積聚成的雲霧。

  巨大的玄武岩火盆裝滿熔岩，然後沿宮殿外牆往下傾淌，閃耀出地獄般的紅光。厚重石牆上豎立著一座座城垛，其上安裝著鋼鐵製的炮塔。

  顯然，這是一處戒備森嚴的要塞，然而這種機關重地的外面卻空無一人，無論石牆上的城垛里，還是要塞外面的大道上，都沒有任何衛兵存在，仿佛這裡當真無一人防守。

  但厄迪知道，這一切都不過是瞞過外人的假象。實際上，鎮守在這裡的禁軍士兵們每一個都是久經訓練的靈能衛士，他們能夠嫻熟使用從奪心魔那裡得來的心靈魔法，長久而且持續地為自己施展「隱形術」和「變巨術」，以無形的姿態守衛他們的國王。

  厄迪當然了解這些，甚至某種程度上來說，她就是這一代所有的靈能衛士之中，最為優秀的那一個。

  沒有什麼額外的表示，厄迪走到宮殿外面的指定位置，站定，並出示自己的令牌。立刻，一個隱形的衛士走上來，取走她腰間懸掛的長劍，隨後輕輕扣了三聲她的令牌，示意檢查通過，可以進入。

  於是她邁開步伐，卻並未從要塞的正面進入，而是走向側面。畢竟此行，她要面見的並非深地王，而是他的王妃，自己的姐姐。

  石質的側門自動打開，是隱形的灰矮人衛士在暗中推門。厄迪·黑顱邁步走進這方形的通道，一路向前。縱然周身沒有任何聲音，但她能夠感覺得到，隱形的靈能衛士們正如影隨形，寸步不離地跟著自己。

  她對此不動聲色，任由他們無聲無息地跟著。很快，她走到走廊的盡頭，一個雕刻著錘頭形狀花紋的石質房門前面。

  當她的步伐在這裡站定，房間門便被打開，從裡面走出一位穿著絲綢面料女僕服裝的灰矮人侍女。她對厄迪微微低頭，表示恭敬：「黑顱大人，王妃在裡面等您。」

  厄迪點頭，接著邁步走入其中，隨後就看到，這房間裡點著溫暖的燭光，一位穿著白色華美絲綢長裙，裙面上還貼著金片，看上去雍容華貴的中年灰矮人女性，正坐在床邊，等待她的到來。

  此人，便正是厄迪要見的，深地王的王妃，謝爾·黑顱。白色的布料襯托得她的肌膚更為漆黑，然而這種深沉的膚色，在這深不見光的地底里，是「美」的代表。

  厄迪走入房間之中，接著單膝跪地，沉聲道：「石頭守衛指揮官厄迪·黑顱，參見王妃！」

  謝爾王妃主動起身，走到她的身邊，彎腰攙扶住她的肩膀，將她扶起，同時柔聲道：「你我私下裡就不必這麼見外了，我的妹妹。」

  厄迪沒有抗拒，順應著起身。後面，侍女已經將門關好，並開始為她們二人倒酒。於是她的表情放鬆，也鬆了一口氣：「嗯，姐姐。」

  謝爾挽著她的胳膊，一起在旁邊石質小圓桌兩側的木椅上坐下，隨後端起酒杯，輕輕碰了一碰。酒是矮人們共通的飲料，無論是地表的山地矮人、丘陵矮人，還是地底的灰矮人，也無論男女，都對此極為喜歡。

  唯一的區別，可能也就是飲用的品類和劑量不同而已。

  厄迪也端起自己的酒杯，火苔酒的香味讓她頗為享受。但她也並未忘記這一趟過來的正事，隨後開口道：「姐姐，你這次找我來，是有什麼事？」

  謝爾王妃捋了捋自己的頭髮，隨後道：「確實是有一些事情，需要用你的力量，才能去完成。石頭守衛最近還好麼？有沒有清閒著的多餘力量？」

  厄迪點頭：「自然有，渦石地道最近十分平穩，迪洛矮人們也沒有怎麼鬧事。這說明在偉大深地王的治理下，人民各司其職，格萊斯圖格正在越來越好。」

  她說的也是實話，自從和紅龍希博恰德達成協議，由後者來為鋒刃之城提供爐火之後，城市裡的鐵匠鋪幾乎以一年一個的速度飛速增加，鍛造出來的鐵器質量也越來越高——而這一切，都讓城市變得越發富足。

  聽她這麼講，謝爾王妃頓時莞爾：「確實，但這也就意味著，鋒刃之城現在的面積，有些不太夠用了。」

  厄迪表情一動：「所以，我們要對迪洛矮人們動手了麼？」

  迪洛矮人，一種名為矮人，其實更近似於侏儒的類人生物。在舊時，他們曾和灰矮人一起被奪心魔奴役，並且因為沒有如灰矮人們一般堅定的意志，所以最後無可挽回地全族都陷入了半瘋癲的狀態。

  因為一起對抗過奪心魔的奴役，所以雙方勉強算是盟友，共同生活在鋒刃之城當中。但隨著歲月的流逝，生活方式不同的兩個族群之間積攢的矛盾越來越多，所有有識之士都表示，雙方爆發戰爭，只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厄迪作為一個軍人，她是堅定的武鬥派，因此對這一件事，她隱隱有所期待。她這段時間高強度派人搜索名為「渦石地道」的地下空間，便是在為開戰做著準備。

  不過，那些迪洛矮人們卻看上去很是老實，似乎並沒有什麼多餘的動作——當然，也有可能是在經過了幾輪抓捕之後，他們的行動更為隱秘，以至於厄迪無法發現。

  而面前的謝爾王妃卻完全不同，她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微笑，聽著自己妹妹的猜測，她苦笑一聲，搖頭，道：「哪有守衛屠殺自己的國民這種道理，我的打算，是讓你去清掃魔物危險，收復那些廢棄的土地。」

  厄迪收斂臉上的表情，正色道：「您是指，城市西南外側那一片，之前因為地震而廢棄的工業區，還有那座港口？」

  謝爾王妃點頭：「是的，據我所知，即便發生了地震，如今各類魔物、異怪橫行，但那地方並非不可以開發居住。」

  「事實上，在我們放棄那塊地的這些年裡，便有一些走私商人和流寇盜匪藏在那裡，和那裡的魔物們為伍，並利用那座廢棄港口進出暗湖，完全不受管制。」

  「甚至，根據我所查到的一些信息，在那片荒地上的礦脈，並未如歷史中記載的那般早已枯竭。有一些走私者便在那裡盜採礦物，然後將其運輸到格萊斯圖格之中，牟取暴利。」

  「但現在，這種情況應該結束了。那裡是格萊斯圖格的領土，應當回到王室的懷抱。」

  厄迪懂了自己姐姐的意思：「原來如此，我明白了。我會親自帶隊，前往那裡清掃那些盤踞著的勢力，最後將一塊乾淨的土地還給深地王。」

  謝爾王后滿意地點頭：「嗯，靠你了，我親愛的妹妹。我們的家族能否興旺，也要看在你這一次的行動是否順利。」

  矮人們實行的同樣是貴族制，只不過不像人類分封的是土地，矮人們分封的是鐵匠鋪，是燃燒的鋼鐵鍛爐。

  而若是厄迪能夠順利收復那片含有未枯竭礦脈的土地，深地王便一定會在那裡建造一座全新的鍛爐，而作為清掃那裡邪惡力量的功臣，厄迪極大概率，會被封為新的鍛造貴族。

  想到那個未來，年輕的女性石頭守衛指揮官的眼眸之中，燃燒起了熊熊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