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都是為了爸爸，沒什麼可惜的

  那天田玉玲的話縈繞在腦海中，攪得程十鳶精神恍惚。一連兩天，她都沒有再去找沈雲澹。

  可父親的事情刻不容緩，她到處找關係，終於有一個在法院工作的人願意幫忙。

  見面的地點是一間咖啡廳。

  程十鳶帶上準備好的檔案袋出門，抵達咖啡廳後等了一會，就見一個四十多歲微微發福的中年男人朝她走來。

  

  「劉主任您好，快請坐！」

  她站起來伸出手，對方用力地握住，見她長相漂亮，那雙眯縫眼明顯的亮了亮。

  程十鳶被他的火熱的目光看得幾分不自在。

  奈何有求於人，隻能先忍耐。

  點了咖啡，又聊了一會後，程十鳶取出早已準備好的檔案袋遞過去。

  「您在電話裏說，認識跟這件案子有關的人。我準備了一些材料，勞煩您轉交……」

  她心知這件案子裡有很多牽扯的細節不為人知，可即便她心裡清楚，但法院是根據調查出的證據作為證據的。她沒辦法直接拿到證據，隻能提供一些線索，希望法院能根據線索去搜查到相關的證據。

  「程小姐別這麼心急啊。」

  劉主任一把將檔案袋推到一旁，看都不看，眼睛隻管盯著女人憔悴中楚楚動人的面龐，「程總人都進去了，這件事沒那麼簡單，要慢慢來……」

  直勾勾的視線黏膩地落在身上，程十鳶忍著不適，擠出一絲笑容。

  「勞煩劉主任幫忙，我也過意不去。」

  她說著，側身從包裏取出一個盒子，推到劉主任的面前，「這是答謝劉主任的，小小心意，還請您收下。」

  平平無奇的黑色盒子打開，躺著一塊沉甸甸的金子。

  劉主任小眼睛一亮：「程小姐也太客氣。」

  話雖如此，他一邊客套著，一邊卻毫不客氣地把盒子收到自己的口袋。

  程十鳶看得一陣心疼。

  這塊金子是為了給爸爸做一個香薰爐，她練了好多次終於能成型，還沒正式開始做，家裡就出事了。

  算了，都是為了爸爸，沒什麼可惜的。

  如今，她除了一家平安這個願望，再也不奢求其它了。

  愣神之際，忽然餘光一瞥，她怔住了——

  靠窗處一張雙人座。

  沈雲澹喝了一口咖啡，放下杯子。

  而他的對面，坐著一個衣著鮮亮的漂亮女人。

  兩人似乎早就來了，隻不過程十鳶剛才隻顧著見劉主任，並沒有注意到他們。

  正在這時，沈雲澹似乎注意到來自這頭的注視。

  他微微側頭，朝著這邊瞥來一眼。

  程十鳶不及迴避，就這麼猝不及防和他的視線對上。

  沈雲澹微微一愣，視線自然地掃向她對面的男人，接著，便露出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

  一瞬間，程十鳶從他的眼神中讀出一絲輕視。

  轟的一聲。

  一股強烈的羞恥感湧上來，程十鳶仿佛被人重重敲了一下。

  她避開目光，努力裝作平靜的樣子，和劉主任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可心裡，那道視線卻猶如一根刺紮下，讓她如鯁在喉。

  「程小姐——」

  劉主任的聲音把她從走神中喚回。

  程十鳶回過神，卻聽見劉主任嬉笑著，用曖昧的語調說：

  「這裡人多眼雜，不如，我們到一個安靜的地方，慢慢聊……」

  一瞬間，程十鳶後背上的寒毛豎起，他這話的用意不言自明。

  她終於忍不住，寒著臉說：「這裡很適合聊天，劉主任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講！」

  劉主任見她不上道，有點不悅，但看著她清純動人的臉蛋和嫩白如水煮蛋的皮膚，頓時心裡的不悅被一股熱火壓下去了。

  「程小姐，你爸爸的事情說難不難。」說著，一隻肥膩的大手就一把握住了程十鳶，他嘿嘿笑著，「你還這麼年輕漂亮，哪能讓嬌滴滴的小美女到處奔波，不如找個人依靠……」

  「你幹什麼！」

  他話沒說完，程十鳶就猛地站起來，一把甩開那隻噁心的手。

  尖利的聲音惹得咖啡廳的人朝這邊看過來。

  見她不識相，劉主任惱羞成怒，猛拍桌子罵道：「少在這當了婊子立牌坊，都出來買了，還在這裝什麼貞潔烈女！」

  沒想到他會倒打一耙，程十鳶氣得臉色發白。

  周圍的視線落在她身上。

  那些探究、鄙夷的目光，讓她越發羞恥了。

  「你、你……」程十鳶氣得發抖，可對著無恥挑釁的劉主任，卻說不出話來。

  這時，原本坐在窗邊的沈雲澹站起來。

  不急不緩地整了整衣服，便提起長長的兩條腿，正是朝著這個方向走來。

  一瞬間，程十鳶的呼吸一窒。

  她捏緊了垂在身側的手，心底，卻湧出一股說不出的期盼。

  這種時候，即便對方是沈雲澹，她也希望有個人能替她解圍。

  然而，希望落空。

  經過這張桌子時，男人的腳步頓了頓，不過，接著便繼續往外走，直至離開了咖啡廳。

  在外人看來，他似乎隻是路過。

  隻有程十鳶清清楚楚地聽到，他走過時嗤笑著，低低說了一句話——

  「程小姐還真是飢不擇食。」

  話語隻是短短一句，卻在程十鳶腦中炸響。

  連他也信了劉主任的那句話，認定她是出來賣？

  一時間，失望、羞恥、難堪占據了心房。

  男人身上淡淡的青鬆氣息還殘留在空氣中，程十鳶卻灰敗著一張臉，那股難堪的感覺再也壓制不住了。

  終於，在店內各色視線中——

  程十鳶低著頭奪門而出，幾乎是落荒而逃。

  出了咖啡店，頭頂著烈日，街道上人來人往。

  程十鳶漫無目的地走著，擡頭看了看天，眼睛被陽光刺得幾乎落下淚。

  這些天，她找了很多的關係，想了很多辦法，可一次又一次希望落空。如今，她真是毫無辦法了。

  拖著疲憊的腳步，剛要拐彎之際，旁邊一隻手卻牢牢抓住了她！

  「你幹什麼？」

  程十鳶一擡頭，隻見劉主任一臉猙獰地擋在面前，用力把她往路邊的車上拉。

  「放開我！」她猛力掙紮，可細細的手腕被緊扣住。

  「我告訴你吧，程總這趟進監獄是有人要整他，你這麼漂亮不如跟了我，我一定會好好疼你的！」

  縱然早有猜測，可從劉主任口中證實了，程十鳶還是難掩震驚。

  「是誰要害我爸，你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