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不剁了它，就不是卓天

  話音落下，倒是鴉雀無聲，卓天從沙地上爬起來，他即便是不想吃虧，可是這裡是沙漠，為了保存體力此時動武肯定不行的，他揉了揉腮幫子，吐了一口唾沫。

  再蠢得人也能聽得懂，不過現在最不好受的肯定是羅莉亞了，所以趙聽風也只能悄悄的不說話。

  沒有一個人會覺得這個不是麻煩，可又不能改變，所以羅莉亞吸了口氣對他們說：「我是走不動了，要不，你們繼續走吧，即便是帶著我也是累贅。」

  她的聲音很柔和，沒有了剛才的硬氣，又說：「我沒有受傷，但是我知道如果繼續這麼流血，我會拖累你們的行程，也很有可能索取的水更多，現在咱們的糧食不多了，水也不多了，我不想看見因為糧食引起內戰。」

  趙聽風和卓天都沒有說話回應她的提議，在內心裡她是不想獨自一人留在沙漠裡，不想最後孤獨一人死在這裡，面對恐懼，她想跟著他們離開，回到家鄉。

  「我們……。」趙聽風最終強忍著哽咽的嗓子，他抓住她的肩膀，皺了皺眉頭，咽下奪框的眼淚說：「我們明明一起走到了現在，眼看再堅持下去就會有奇蹟，為什麼要互相放棄？在這裡誰又會是誰的累贅呢？即便是沒有食物，沒有了水，我也不會放棄你，如果你想休息，我會陪你，你休息好了，我們再繼續趕路。」

  他不想再失去一個重要的人，當初如果有現在這麼堅決，或許，班長也就不會犧牲了，他一直以來都在自責中，無論是在記憶里還是夢裡他都會感到害怕，膽怯的就像一個小丑躲在桌子的底下。

  拂來的風沙緩了，卓天也湊了過來沒有直接去計較剛才的事情，而是對羅莉亞說：「我這一生沒有做過任何的一件好事，每天過的都是刀尖上舔血的生活，就連親弟弟也都是我自己殺掉的，在別人看來我是十惡不赦的壞人，如果說死，其實我最應該死，只是沒人會懂，不是什麼人天生就是一個壞蛋，羅莉亞，我的負債太多了，之前我差點殺了你，你非但沒有計較，而且還救了我，即便讓我死在沙漠裡，上帝都無法赦免我的罪，這一次，我想做個好人護送你們回家。」

  這些話他憋在心裡好久，一直想要表明，想讓他們知道其實自己並不是很壞，一直以來都想做個好人，可惜一直沒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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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性是可以改變的，只是無論是意義中的好人還是壞人，沒有人會走進他們的世界了解他們的過去，正像好人的世界也會有很多瑕疵，壞人的世界裡也會有愛。

  羅莉亞很感動，她擦了擦濕潤的眼睛深深的抱住他們說：「這一生能遇見你們，真的沒有後悔的事情了，自始至終我以為自己很孤單，永遠都會是一個人，現在我才發現，如果當初我從窗戶上就那樣跳下去，才是最後悔的事情。」

  其實，除了父母，沒有過命交情的朋友都不算是真正的好朋友，背叛無處不在，人走茶涼之後剩下的也只是孤單而已。

  因為，沒有經歷過風雨的洗禮，永遠也體會不到那種刻骨銘心的患難，永遠也感受不到，在你絕望的時候，毫不猶豫拉你一把，與你同舟共濟的人才是真正值得感恩的人。

  沙漠的顏色很耀眼，天空很高卻映的很美，就像天然的琥珀那般，原本高高在上的趙氏大少爺，此刻也會低微，原本十惡不赦的殺手，也失去了冷漠。

  趙聽風在沙丘旁挖了一個很大的沙坑，他們躺在坑裡面看著夕陽日落，羅莉亞躺在他的懷裡，打趣道：「聽風，看樣子，你這是想把我們活埋在這裡？」

  「如果活埋的話，那也會成為神話。」他淺淺一笑。

  「那你告訴我，什麼是神話？」

  「神話嘛，既帶有孩子氣又能氣死哲學家的莫測高深的問題傳說，就像撒哈拉沙漠之神，善良和罪惡的共存，傳說太陽神經過冥河的時候，差點被冥蛇吃掉的危機時刻，就是沙漠之神出手殺掉了蛇，不過他殺了自己的兄長，篡奪了王權，人們很痛恨他殺了他自己的兄長，據說沙漠中的金礦就是他的神之骨。」

  「你似乎知道的很多，就像是百科全書一樣。」

  羅莉亞縮了縮腦袋閉上了眼睛，而他側眼看著她熟睡的樣子，下意識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髮，就好像守候著很重要的寶貝。

  他抬眼望著夜空的星光，他想著，如果不是因為Nike的陰謀，或許他就不會認識羅莉亞，他相信他們會活著回去，回去之後他想用今世的餘生去保護她，愛護她，不讓她受到任何委屈，只是他是這樣決定的，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同意。

  如果這是一場難得的度假，那麼這場度假真的很難熬，至少應該有躺椅和遮陽傘，或者再來幾瓶葡萄酒和點心。

  風拂過沙塵，鬆軟的沙地好似蛋糕上的奶油，輕輕一碰便會變形，熱度高了也會被融化。

  羅莉亞待在他的懷裡，體溫的熱度讓她不覺得很寒冷，她睜開了眼睛已是清晨。

  隨後其他們也都醒了，她為卓天換了藥水，經過休息之後他的眼疾逐漸恢復了。

  卓天本人好似重見光明，心下自然是欣喜不已，他從來沒有這種感覺，說不上來，很細膩，很溫暖，有很捨不得。

  趙聽風正在收拾包袱，為了加快路程他不得不扔掉一些暫時用不上的東西，抬頭之間，他眼前一亮驚訝道：「你們開，羚羊！」

  應聲耳聞的兩人望去，沒錯，就是羚羊，在沙漠中能遇見羚羊就是上天賜下的恩惠，不過只有一隻走在沙丘上的羚羊，它顯得慢條斯理，邁著優雅的步子，雄偉的羊角散發著日光的金輝，在朝陽下好像年邁的英.國伯爵，獨特，也多了那麼說不出的落魄，就像他們一樣，好像被世界拋棄遺忘了。

  「沙漠中的獨羊是被羊群拋下，看來昨天在附近有羚羊群經過，我們錯過了，不然跟著它們必定能找到水源，每年羊群都會遷徙的。」趙聽風自言自語喃喃道。

  「不過怎樣，老天不會讓我們餓死了，畢竟一大早就能看見羚羊，即便是做夢也不會夢見的美事。」卓天微微張開眼睛，通過眼縫都能散出飢餓的綠光，可見該有多餓？

  「別想了。」羅莉亞將手中的藥敷在他的眼睛上說：「即便是老得不行的羚羊，你覺得自己兩條腿能跑過四條腿嗎？」

  不是她故意打擊，然而這就是事實，怎知，那隻羚羊停住了前進的腳步篤定在原地，背對著朝霞，望向他們，襯著黃沙，遠遠的看去好像是一幅優美的油畫。

  隨後，他們三個人也都望向它，它用鼻子嗅了嗅空氣，沒有絲毫下步的動作，它很餓，可是他們更餓，卓天早已按奈不住口水，腦袋翻了一遍煎炸炒燉煮烤的烹飪方法，最後只能落下一個可能，就是就著風沙生啃，畢竟這裡沒有足夠的柴火將羊肉烤熟。

  羅莉亞朝它走過去，那隻羊卻往後退，或許這不是上帝賜給他們的食物，那隻羊是不是要帶他們去什麼地方？

  不可能！羅莉亞立即否決了自己的想法，羚羊生性高傲，遠離人類，並且面對人類的迫害，對人類很敏感，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現象呢？

  她不動，羚羊也沒有動，他們相距也有一兩百米遠，這個距離對羚羊來說算得上安全距離，它到底想要做什麼呢？

  也許只不過是海市蜃樓，又或者就是自己的幻覺，她問趙聽風和卓天說：「你們覺得這個羚羊是不是想帶我們去什麼地方？」

  「我們跟著過去吧，說不定真的有什麼發現。」卓天提議說道：「如果沒有什麼發現，至少可以把它殺了墊飢，我實在是餓的難受。」

  趙聽風點了點頭也是同意，所以，他們簡單收拾了一下四周，扶著羅莉亞繼續前進，不知道走了多遠，從沙漠裡的沙土中逐漸裸露出森森白骨。

  有動物的頭蓋骨，也有人類的骸骨，每隔五十米就會見到殘骸，日頭高照，蜥蜴穿梭在骸骨中躲避強烈陽光的暴曬。

  那羚羊繼續走下去，沒有絲毫的停留與回望，羅莉亞想著或許它是想把他們帶到有水的地方，所以一直引著他們。

  果然，腳下的沙地有所改變，周圍的陡壁與荒蕪的山丘也漸多，遠遠看去，前面的路途變得堅硬，並且有些硌腳，一片一片的疊加在一起，就像長在礁石上的貝殼，層層緊緊挨著，密密麻麻的讓人直覺頭皮發麻。

  「怎麼樣了？身體還好受嗎？」趙聽風關心道，他拿出水瓶遞給她又說：「堅持不下去就喝點水，會好受的。」

  羅莉亞搖了搖頭回應道：「不了，這水不能浪費，更何況我現在什麼也不想喝也不想吃。」

  走在最前面的羚羊停住了腳步，它回頭望了望他們，似乎是想看看他們是否跟上來。

  抬眼望去，這裡荒山群繞，上面除了枯枝也就是亂石，這裡別說是水了，連一顆青草都沒有，卓天臉色鐵青，擼起袖子氣憤難耐怒道：「該死！這裡什麼都沒有，害的我們走了這麼長時間，累的半死，連一滴水都沒有看見到，看我不把它剁成餃子餡，我就不是卓天！」